第96章 香消玉殞
柳如是又痛又害怕,緊抱著柳老夫,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柳老夫人也僵在原地。
吏史自己上前去,取下柳如是頭上的鳳簪,鳳簪是空心的,果然藏有毒藥。
柳老夫人已經喚來奴婢,扶著柳如是,要將她帶走。
吏史上前去攔住他們,“柳大小姐下毒凶手,不能帶走。”
“我是無辜的……祖母,姑母,你快告訴他們……是有人冤枉我,”她又看向柳長琴,“大哥,救我啊……”
毒藥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柳老夫人和柳氏都僵住說不出話來。
柳如是甩開扶著她的丫環,突然跪到三皇子麵前,抱著他的腿求道:“三殿下,我是你的未婚妻,求你救我……”
三殿下看著腳下可怖的女子,一陣反胃,就要吐出來,他表麵冷冷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向一旁的吏史,“把人帶下去吧。”
衙門捕快上前來,將柳如是拖了下去。
柳如是慘叫的聲音回蕩在園子裏,“三殿下,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柳老夫人“哐當”一聲暈倒在地,柳國公府的婢才奴婢哭喊著,“老夫人!”
柳長琴忙帶著老夫人離開了。
雲錦繡看向三皇子,隻見他臉上染著恰合時宜的悲傷,她嘴角浮過一絲冷笑。
三皇子向園中重要的人客套了幾句,就離開了。
鳳爵等人相繼離去,九皇子和軒轅秀仍留在宴會上,大部分的賓客都留了下來,金老太爺讓李管家領著府上幾位精明的屬下招待賓客,美酒佳肴,絲竹管弦,宴會上很快又一片喜慶。
花園外的側廳裏,老太爺心急如焚,下毒的凶手是找到了,但並沒有找到解藥。
雲錦繡端上一杯安寧茶來,向外祖父道:“外公,你先休息會兒,喝點茶。”
金老太爺這才坐下,雲錦繡說道:“外公,女兒認識上次給九殿下解毒的人,已經派人去求醫了。”
金老太爺看著一臉平靜的外孫女,連聲道“好”,才坐下,喝了一口茶。
他長長籲歎了一聲,“我和你舅舅一直在外忙,十幾年來,相聚的時間太少,沒能好好在身邊教導他們兄妹倆,讓他們吃盡苦頭。”
雲錦繡淺淺笑著,“外公果然是很護短的呢。”
金老太爺一怔,隻見雲錦繡臉上帶著酣甜的微笑,柔柔地說道:“您和舅舅雖然沒有陪著他們,但你們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富貴的家庭,讓他們從小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足生活,凡事難得十全十美,現在表哥已經成年,表妹也快成年了,外公您和舅舅可不能再將他們當成小孩子保護起來,他們應該對自己負責,對家族護責。”
金老太爺突然“哈哈”大笑了兩聲,心中豁然開朗,“錦兒說得好。”
沒錯,他對孫子和孫女是有愧疚,但他不能因為這種愧疚,就無限度去護短,去包容,而是要有一個中肯的立場,去引導他們。
雲錦繡“嗬嗬”地陪笑著。
從側廳出來,雲錦繡往自己的院子去,秦嬰跟在她的身麵,“大小姐,凶手真的沒有解藥嗎?”
雲錦繡點點頭,金曦剛要喝酒的時候,柳氏就已經向她跑去了,可見她一開始就道那杯酒有毒,柳氏雖然心腸歹毒,但為了阻止金曦,她不惜暴露自己,可見她對金曦的母愛是真的,若有解藥,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為金曦找來的,可見這毒並沒有解藥。
雲錦繡神色凝重,“現在隻希望白夙能夠解毒。”
“為什麽不找薛老呢?”
“薛老的醫術,是以救人為主的,而白夙擅長毒物,在解毒上,他應該比薛老更適合。”雲錦繡冷靜地分析著,繞過假山,進了回廊。
秦嬰問道:“奴婢還有一事不明,奴婢並不覺得凶手是柳大小姐。”
雲錦繡嘴角浮過一絲諷刺,“是啊,凶手不是她。”
秦嬰一怔,慢了一步,見大小姐已經上前去了,忙跟上去。
雲錦繡說道:“當獵犬被牽進花園的時候,她根本就不害怕,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毒藥就藏在她頭上的鳳簪裏。”
“那三皇子為何?”秦嬰眉頭皺得更緊,連她都看得出來,柳如是不是凶手,三皇子不是更應該看得出來嗎?
“真正要她死的,就是她的未婚夫,高貴的三皇子殿下。”秦嬰臉色有些發白,隻聽自家小姐說道:“三皇子從未想過要將柳如是帶回京城,他帶著柳家的人去行宮請旨賜婚,是為了安撫柳國公府,不要將他和柳如是的苟且之事傳了出去,影響他的名聲。”
或許一開始,三皇子確實對柳如是感興趣過,為她的清純柔美心動過,但自從柳如是設計他之後,他認識到了柳如是醜陋的一麵,陛下賜婚之後,柳如是偏偏還不知收斂,反而更加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她行事高調,做出更多愚不可及的事,再加上她被獵犬所傷,連外貌都得變不堪入目,三皇子對她的厭惡到了極致,又怎麽會放過那麽好的機會除掉她。
秦嬰幽幽歎了一聲,雲錦繡淡淡地說道:“那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他們以為攀上了三皇子,就能夠一飛衝天,沒想到卻是自揭墳墓。
秦嬰見自家大小姐凡事看得透徹,便又問道:“大小姐,接下來怎麽辦?”
雲錦繡眸子微冷,“那些人不能再留了。”
外祖父打算按兵不動,但別人卻把此當成機會,宴會上的目標是金昌,為了以防夜長夢多,她選擇主動出擊。
秦嬰想了想,“白神醫會來嗎?”
“永嘉縣主出麵,他會來。”
自從上次他不能為莊秦解毒之後,他便離開了瀟湘館,雲錦繡不放人,他卻不敢離開揚州,她雖然不知道白夙的行蹤,但白夙是王永嘉的人,隻要王永嘉出麵,就能把他找出來。
到了門口,秦嬰上前去,為大小姐開門,“吱呀”一聲開了,夕陽從門口照了進去,一個白衣男子坐在椅子裏喝茶,他抬起頭來,紅蓮麵具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雲錦繡看著屋內的白夙,向秦嬰道:“去泡兩杯熱茶來。”
“是。”秦嬰退下,雲錦繡進了客廳。
雲錦繡看著白夙,紅蓮麵具妖紅似火,她笑道:“白神醫來了。”
白夙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不情不願地點點頭,“那個老頭的醫術那麽好,你怎麽不去找他?”
“毒方麵,還是你精通。”
白夙口不對心地說道:“承蒙雲大小姐厚愛,現在是要帶我去看病人了嗎?”
雲錦繡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深,“解藥研製出來之後,送到州府大人蔡全手中。”
白夙麵具下的雙眼眸光回轉,眸子神色複雜,“你又想幹什麽?”
雲錦繡淡淡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問這些事的嗎?”
白夙唇邊僵了僵,“解藥出來後,是不是可以放我離開揚州了?”從他帶著哀求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他不喜歡留在揚州。
雲錦繡眯著眸子看著他,半晌答道:“可以。”此人身份神秘,來曆不明,她不喜歡他離自己太近。
金昌守在女兒的床邊,一夜未眠。
大夫用雪蟾暫時壓製住了金曦體內的毒性。
他看床上臉色黑青,毫無生氣的少女,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他依稀記得,她還隻是一個咿呀學語,蹣跚學步的孩子,開滿鮮花的院子,他站在前方,小丫頭“咯咯”笑著,撲進他的懷裏。
柳氏進來,看到金昌立在床頭,淚流滿麵。
柳氏一怔,金昌性格溫和,但她從未見他如此悲傷過,她走上前去,聲音哽咽,“我們的孩子……”
金昌發現柳氏上前來了,雙手抹掉臉上的眼淚,愧疚地說道:“我一直想可以多點時間陪你,陪孩子……”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背對著柳氏,“但是我是金家的男兒,父親年紀大,輝兒還幫不上忙,我必須管理好金家的事。”
他頓了頓,又說道:“曾經我也迷惑過,我為什麽要跟著父親天南地北,四處奔波,兢兢業業?為什麽不能留在家裏陪著孩子們,陪著你?直到上次,我以為父親真的死了,我突然就明白了,有一份責任壓在咱們金家頭上。”
柳氏低頭,眼淚滾了出來,她忙抹掉眼角的眼淚,整理著表情。
等情緒平複了,她問道:“你不怨我沒有照顧好孩子們?”
金昌轉過頭來,憐惜地看著她,“我怎麽會怨你?我隻怨自己分身乏術,不能在你身邊陪著你,沒能陪著孩子。”
柳氏的眼淚不停往下掉,金昌上前去,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手剛觸到她的臉頰,她突然別過臉,轉過身,出了房間。
金昌歎了一口氣。
天剛亮,金府收到消息,州府大人蔡全有解藥。
金昌急急趕往州府,去求解藥。
州府,蔡全的書房裏,他看著桌上的白瓷藥瓶,臉色鐵青。
天還沒亮,就有人送上這小瓷瓶,稱這裏有一粒價值十萬兩黃金的丹藥。
十萬兩黃金的丹藥!
他突然站起身來,“來人!”
下人正好進屋來,“大人,金夫人來了!”他話剛落音,柳氏已經進門來,繡著富貴牡丹的裙擺拖過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