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誰下的毒
柳氏臉色一變,“荒謬,難道你懷疑是我要毒死自己的女兒?”
柳麽麽指責雲錦繡道:“你怎麽可以懷疑自己的舅母,夫人一向疼愛小姐,老身以性命擔保,夫人沒有下毒,請你讓夫人離開。”
柳麽麽情緒激昂,慷慨陳詞,眾人連連點頭。
雲錦繡看著她,眸子染著霜色,聲音卻柔柔的,“柳麽麽這麽激動做什麽,我又沒有說是舅母下的毒,”柳麽麽被她一咽,僵在原地,雲錦繡繼續向柳氏說道:“公平起見,舅母留在這裏,配合大家找出凶手,難道舅母不願意嗎?”
柳氏染成玫紅色的指甲掐進掌心,柔聲答道:“我怎麽會不願意。”
金老太爺已經吩咐下去,封鎖園子,把所有的客人都安排在園中休息,立刻派人去請吏史和仵作。
眾人等在園中,氣氛壓抑,鳳爵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雲錦繡,“金家為了一個下毒之人,將所有的人困在這裏,如此興師動眾,於禮不合吧?”金家的人被毒殺關他什麽事,又不是他下的毒,憑什麽讓他等在這裏。
他這麽一說,眾人也覺得有理。
雲錦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鳳七公子是不請自來的吧?”
鳳爵臉色一變,金家這次的宴會,不止沒有宴請他,很多賓客都是慕名而來。
金家原本沒有要大肆祝賀,而是這些賓客紛紛上門,金家也不能將其拒之門外。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著。
雲錦繡微笑道:“我敬你來者是客,也請你自重。”
鳳爵俊美的麵龐扭曲著,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金家出現這種事,雲大小姐難道要怪罪在我們頭上嗎?”
“鳳七公子誤會了,”雲錦繡仍在笑著,“我這也是為你,及諸位著想,”她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誰敢保證凶手沒有在其他的酒水裏下毒?萬一凶手還在其他地方下了毒,碰巧大家現在又沒發現,豈不害了大家,更何況,有人光天化日之下下毒害人,鳳七公子身為鳳家的人,不應該主持公道嗎?”
鳳爵臉色又一白,“這隻是你的片麵之詞,你休息嚇唬大家。”
雲錦繡眸光回轉,仔細地審視著他,“你怎麽知道這隻是我的片麵之詞,難不成你認識凶手?”
鳳爵瞳孔張大,一旁坐著的鳳朝華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原來雲錦繡是在這裏等著鳳爵。
她看向三皇子,丹鳳眼裏一片清明,三皇子站起來,上前去,勸說道:“此事一定要好好徹查,揪出這個凶手,還金家一個公道。”
眾人皆向三皇子投去讚許的目光,讚他公正嚴明,是皇家表率。
鳳爵看著三皇子,臉色十分不好看。
在這裏,三皇子完全可以自己說了算,他現在是在幫著雲錦繡了。
本來凶手要殺的金昌,如果金昌死了,那他今天沒有白來,現在中毒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女眷,對金家沒有任何影響,他才沒這個心情陪著他們玩。
三皇子見鳳爵倔著,向他說道:“你先坐下吧。”
鳳爵隻得回到椅子上坐下。
雲錦繡側吩咐一旁候著的婢女,“給鳳七公子上一杯熱茶。”
花園的偏廳裏,王永嘉看著婢女遞上來的紙條,上麵寫著讓她請白夙到金府為金曦解毒。
她走到窗前,透過窗看著賓客中的雲錦繡,她不是要找凶手找解藥嗎?
想了幾分鍾之後,她轉過身來,向一旁候著的小丫環道:“去告訴你家大小姐,這個忙,我幫了。”
“多謝永嘉縣主。”小丫環福了福身,退出了偏廳。
小丫頭剛剛到門口,文辛就進來了,她看著小丫頭的背影問道:“大小姐,她是?”
王永嘉轉過身來,手心握著紙條,“送茶來的。”
文辛果然見桌上放著一杯熱茶。
一個時辰之後,吏史和仵作來了,九皇子仍在衙門擔有要職,幾人向他請示一番,才開始行動。
他們先是查了酒杯裏的毒,又查了其他的酒水和食物。
最後確認,毒藥中含有砒霜、蛇毒、孔雀膽、斷腸草等多種劇毒成份,正是因為多種劇毒相互克製,金曦才沒有當場斷氣。
經過多次查證確認,隻在裝酒的杯子裏查到毒,吏史初步斷定,凶手是單獨將毒下到酒杯中的。
酒杯是由專門倒酒的仆人給金昌換的,而金昌的酒杯,是他自己要求換的,原因是他原來的酒杯被打碎了。
金昌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當時他身邊人很多,他也不知道是誰撞了自己。
雲錦繡心裏清楚,當時舅舅身邊的人很多,要撞他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撞,隻需要推動他身邊的人,再讓他們撞到金昌。
最後推理下來,隻抓了倒酒的小廝審問,拷問了一番之後,並沒有結果。
小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吏史向九皇子請示,“九殿下,可否先將他關押起來,仔細拷問。”
九皇子向軒轅秀看看,軒轅秀隻是靜靜地喝著茶,他想了想,再打量著眾人,見大家都沒有意見,便說道:“那就先將他押下去吧。”
柳氏長長吸了一口氣,她看著雲錦秀,滿目恨意。
官府的人人上前來,押上小廝,就要帶下去。
“請等一下,”雲錦繡走上前去,向九皇子請道:“臣女有一個辦法,可以找出凶手。”
眾人一驚,好奇地看著她。
鳳爵冷“哼”了一聲,“雲大小姐又想甩什麽把戲?”
雲錦繡看著淡淡地看著他。
三皇子隻好說道:“雲大小姐若真有辦法,可以一試,不過別做無謂的事,浪費大家的時間。”
雲錦繡向三皇子福了福身,“謝三殿下。”
隻見雲錦繡不慌不忙地走到金老太爺的麵前,向他說道:“外公,我聽說表哥養著幾條上好的獵犬,可否借來一用?”
金碧輝喜歡打獵,養著三條上好的獵犬,用來追蹤獵物。
金老太爺立刻下令,命人把獵犬帶上來。
九皇子不解地問道:“錦繡姐姐,獵犬不是用來打獵的嗎?難道還能查凶手?”
大多數人看著雲錦繡,有同樣的疑問。
雲錦繡解釋道:“大家之所以用獵犬幫助打獵,是因為獵犬的嗅覺非常靈敏,能夠分辨出細微的氣味,”雲錦繡上前去,拿起桌上裝毒酒的杯子,輕輕聞了一下,“這種毒藥是由多種毒粉混製而成,其中一些藥的獨特氣味還是存在的,混在著酒氣,人的鼻子不能輕易分辨出,但獵犬能夠做到。”
她轉過身來看著大家,“凶手在下毒的時候一定接觸過毒藥,又或者,凶手的身上還藏著毒藥,獵犬便會根據氣味,來找到凶手。”
有人拍手稱道:“雲大小姐的方法,實在是妙啊!”
“雲大小姐聰慧過人,自然能想出這麽好的法子。”
“真不虧是金老太爺的外孫女。”
……
雲錦繡嘴角一抽,稱讚的這些人都是跟金家在生意上有往來的商賈,這拍馬屁的功夫,實在是不敢恭為。
沒過多久,便有人牽著一條獵犬進了花園,那獵犬足足有半人高、威風凜凜地站在眾人麵前,兩眼發著亮鋥鋥的光芒,張著血噴大口,吐著舌頭,露出鋒利的犬牙。
眾人惶惶地退了幾步,心道這金家大少爺養的獵犬嗎?看起來更像狼啊。
揚州郡王爺憂心地看著獵犬,向金老太爺道:“老太爺,各位殿下和大人在場,這獵犬這麽凶,萬一傷了人怎麽辦?”
牽著狗的下人忙回道:“回郡王爺,這
獵犬大少爺養了多年,訓練有素,從未傷過人。”
他剛說完,雲錦繡已經拿著酒杯走了上去,隻見她蹲在獵犬麵前,緩緩地伸出手,撫在獵犬的頭上,獵犬微微低了低頭,顯得十分溫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雲錦繡將酒杯湊到獵犬的鼻子,讓它聞了聞,牽著獵犬的小廝放開索套,拍了下它,“去吧。”
隻見獵犬目露凶光,朝著柳長琴的方向狂奔而去。
雲錦繡看著柳長琴,隻見他麵色慘白,連連後退,獵犬衝到他的麵前,圍著他轉動,不停地在他的身上嗅著,不時發出狂叫聲。
柳長琴驚駭之餘,突然發現獵犬沒有要襲擊自己的意思,便定定地站住,直了直身,慢慢地挺直了腰身。
雲錦繡看著獵犬,微微眯著眸子。
眼看獵犬安靜下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那獵狗突然朝著另一個方向狂叫了幾聲,張開血盆大口,撲了出去。
柳如是發出一聲慘叫,人已經被獵犬撲倒在地,她本能地揮手打著獵犬,大聲喊聲著“救命!”
獵犬突然發狂,大家嚇得四處逃散,都離她遠遠的,等大家回過神來,隻見柳如仰麵倒在地上,衣裙撕破,珠花掉了一地,頭發披散著,獵犬站在她的肚子上,對著她的臉狂叫,口水滴到她的臉上。
情急之下,柳如是揮出拳頭去打獵犬,獵犬一口咬在她的頭發上死死不放。
一個蒼老的聲音急切道:“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救人!”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金老太爺忙吩咐道:“把獵犬拉開!”
小廝這才迅速上前去,把獵犬拉開,一大把頭發掉在地上,上麵連著頭皮,頭皮上全是鮮血,再看柳如是,她頭上一片血肉,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觸目驚心,嚇得人連連後退。
柳老夫人已經上去扶住了她,她的衣裙破碎,白嫩的肌膚外露,十分不雅,此刻她已經顧不得儀態,隻是緊緊抱著柳老夫人的腿,“祖母,救我……姑母,救我……”
柳氏忙開口道:“快把人帶下去,請大夫。”
“等等。”雲錦繡上前去。
柳氏攔住她,“她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雲錦繡,你有沒有同情心?”
雲錦繡冷聲道:“人可以帶下去,但她頭上的鳳簪得留下!”
見柳如是隻剩一半的頭發上插著一支精美的鳳簪,鳳簪歪歪斜斜地掛在僅剩一半的頭發上。
她一直在一旁冷靜看著,一開始獵犬一直往她的頭部咬,被拖走的時候仍然對著她的頭狂叫,她斷定,玄機一定在這支發簪上。
眾人見柳如是重傷,心裏還有一絲憐憫,聽雲錦繡這麽一說,瞬間明白過來,下毒的人,是柳如是,不都不由對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她歇斯底裏地哭喊著,“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下毒。”
吏史上前去,“柳小姐,請把你頭上的發釵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