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曦失蹤
鳳爵在王府的客廳裏靜靜地喝著茶,眼見天黑了,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但一想到來之前大姐的囑咐,便克製住內心的不悅。
一個丫環進來稟報道:“我家小姐來了。”
王永嘉走進客廳,她已經換了一身藕粉百褶裙,披著銀色刺繡披肩,頭上戴著華貴珠寶,雍容華貴,儀態端莊,她上前來,微微施了一禮,徑直坐下,“七公子久等了。”
鳳爵臉上馬上換了和悅的神色,“永嘉姐姐何必跟我客氣,白巫醫的事情我知道了,沒想到他連你也欺騙。”
白夙是王永嘉的人,九皇子中的毒是由他提供的,他們不能讓九皇子死,便讓白夙出來解毒,為了永絕後患,便要殺白夙滅口,卻沒想到白夙不僅逃過一命,現在還成了雲錦繡的人。
王永嘉臉色微微發白,她說道:“此事是我的疏忽……”
“永嘉姐姐不必介懷,機會有的是。”王永嘉微微一怔,鳳爵又說道:“我今天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王永嘉微微點頭,“七公子請說。”
鳳爵湊到王永嘉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王永嘉的神色漸漸凝重。
鳳爵從客廳裏出來,文辛提著燈籠送他出府。
到了大門口,鳳爵說道:“多謝文辛姑娘,燈籠給我吧。”說著,他伸手去拿燈籠,手卻握住了文辛的手。
文辛隻覺那溫熱的手心傳來一陣酥酥麻麻,麵色不由一紅,尷尬地笑笑。
鳳爵湊到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畔,“你笑起來真好看。”文辛長著兩彎籠煙眉,麵若姣花,風流靈巧,冰雪聰明,她自小跟在王永嘉身邊,雖然出身卑微,卻是心高氣傲的。
鳳爵順手接過她手中的燈籠,朝她曖昧一笑,才下了台階。
文辛回過神來,看著他的馬車消失在夜裏,仍覺心神蕩漾。
鳳家是天元第一大貴族,基因極好,代代都是一等一的俊男美女,鳳爵更是俊美絕色,她不由握著被鳳爵摸過的手背,手背上還有餘溫。
三日後,雲錦繡正在房間裏看書,莊秦匆匆進屋來,焦急道:“金曦不見了。”
雲錦繡皺起眉頭,“怎麽回事?”
莊秦隻得將所有的事情向雲錦繡解釋一遍,今天一早,有人到衙門去認罪,說是與金家有過節,所以在雲大小姐的生日宴上投毒,金曦無罪釋放。
金曦從牢裏出來,去知府找母親柳氏,不知道聽到了什麽,氣急敗壞地跑出衙門,等莊秦追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莊秦又派人四處尋找,仍沒有找到金曦。
莊秦說完,看著雲錦繡,焦急地問道:“現在怎麽辦?”
“等。”
“等?”莊秦不可思議地看著雲錦繡,她不是挺在乎自己表妹的嗎?怎麽還這麽冷靜?
“金曦已經不是小孩了,如果她自己心情不好躲起來,找不到也沒辦法,如果……”雲錦繡幽幽吐了一口氣,“如果有人別有用心,也隻能等了。”
莊秦暗暗磨了磨牙,“這次是我的失職了。”
如果不是自己一時大意,也不至於把金曦跟丟。
雲錦繡眯了下眸子,審視的目光上下掃了下莊秦,莊秦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太急了,不由微微發窘,“……”
下午,雲錦繡收到一封信,信上直有一個地址,提示隻能讓她一個人去。
雲錦繡按信上的地址,乘著馬車,穿過重重鬧市,是入一條冷清的小巷,在一座別院麵前停了下來。
下車之後,她打發馬車原路返回,她走到門口,一個青衣家仆便上前來,“裏麵請。”
雲錦繡跟著家仆進了院子,踏過白玉甬道,甬道兩旁翠竹掩映,亭台對望,十分整齊,甬道直接長廊,穿過長廊,曲徑通幽,出了幽徑,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四方院子,院中全是比人高的垂柳,布陣在綠草如茵的園地上,一時之間,雲錦繡不知身在何處。
王永嘉從綠柳叢中走出來,一身淺紫色衣裙,裙擺迤邐拖過草地,額間用紫色水晶點著額鈿,豔光四射,她一看到雲錦繡,美目泛過一絲勝利,“你來了。”
雲錦繡淺笑著上前去,“金曦在哪裏?”
王永嘉美目中豔光流轉,“你來就是為了她嗎?”
雲錦繡幽幽鳳眸裏含著微微凜色,“我這人有潔癖,不想成為別人清除無用棋子的快刀,髒了手。”
王永嘉麵色一白,隨即麵露厲色,“你可知道,你進了這園子,便出不去了。”
雲錦繡臉上的笑容慢慢綻放開,燦若玫瑰,王永嘉第一次見雲錦繡笑得這麽燦爛,不由惱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聰明一世,卻癡人做夢自欺欺人,”雲錦繡審視著王永嘉,“王永嘉,你天生聰穎,又拜入青雲門勤學才藝,努力成為一個有用的人,不過是為了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避免淪落為家族謀利的棋子,但另一方麵,你卻利用自身的優勢,去攀附鳳家,追求名利。”
“你住口!”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雲錦繡嘴角浮過一絲嘲諷,“你自相矛盾已是愚蠢,如今卻還對你的未婚夫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你這種人就活該淪為別人的棋子,真是可憐。”
“我不會中你的計的,”王永嘉磨著牙,有些失控道:“三郎對我是真心的。”她的未婚夫是鳳家的三公子,她喚他三郎。
“真心?”雲錦繡嘴角的諷刺更濃了,“你和那鳳三公子見過幾次?你可曾了解他是什麽樣的人?多年不見,你可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子?”
他長什麽樣子?王永嘉努力地回想著,記憶裏的人卻越發的模糊,她不由踉蹌後退了一步。
“你知道鳳家為什麽幾百年來一直興盛不衰嗎?”雲錦繡臉上的笑意淡去,“是因為鳳家的每個人都秉承家用族利益至上的原則,他們每個人都願意為家族的利益做出犧牲。”
王永嘉不可置信地看著雲錦繡,雲錦繡又說道:“漕運總督一案,拔出蘿卜帶出泥,你覺得揚州郡王府逃得了嗎?”
雲錦繡給了她一點思索的時間,馬上又淡淡道:“不要說你發生過那樣的事,退一萬步講,沒了郡王爵位的揚州郡王府,鳳家還會感興趣嗎?”
王永嘉渾身冰涼,仿佛置身冰窖,最後一絲幻想破滅,她無力地垂下頭。
是啊,她已經沒有資格攀附風家了,連鳳爵對自己的態度都變了,變得刻意討好,隻是為了讓她幫他們殺掉雲錦繡。
半晌,她抬起頭看著雲錦繡,豔麗的麵容裏全是譏笑,“你說我可憐可笑,你還不是一樣,你的存在擋了別人的路,你生來就是別人的眼中釘,螻蟻必死。”
她知道為什麽鳳家要針對金家,目的是武侯府,是雲錦繡,他們不能讓其他家族的人登上後位。
雲錦繡麵容裏浮現一片淡淡的陰冷,“縣主此言差矣,人生而平等,不過是有人利欲熏心,貪得無厭,非要將別人踩在腳下。”
王永嘉啞然,她看著雲錦繡,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她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稚氣,卻有這樣的自信無畏。
半晌,她笑了,笑容慘淡,“就算如此,你拿什麽跟他們鬥?”
“這就不勞縣主操心了,金曦在哪裏?”
“你果然是為了親人而來。”
“我若不來,你們還以為我怕了你們。”
王永嘉吸呼頓了一下,暗暗審視著雲錦繡,卻越看不懂她的心思。
很快,一個黑衣人押著金曦從柳樹後走出來,金曦兩眼紅腫,麵色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圈,黑衣人將她一推,她的身子飄然前倒,又被黑衣人抓住。
雲錦繡眸子微凝,才三天不見,金曦憔悴成這樣。
金曦抬頭看著雲錦繡,眼淚汪汪,神色複雜,無比悲傷。
雲錦繡輕輕皺眉,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金曦突然用力咬了下櫻唇,“雲錦繡,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想走?”押著金曦的黑衣人一聲令下,“殺了雲錦繡。”
弓箭手從四麵八方將雲錦繡包圍,利箭瞄準她,金曦詫異地看著雲錦繡,突然才明白過來, 這些人把自己抓來,是為了對付她。
王永嘉走到一個弓箭手麵前,拿過他手中的弓箭,纖纖玉手將彎弓拉如滿月,瞄準雲錦繡。
雲錦繡抬起頭看向她,“嗖”的一聲,箭從她的耳際穿過,削落她一縷頭發。
押著金曦的黑衣人厲聲下令,“射殺雲錦繡。”
王永嘉忙喝止,“住手!”
這些人卻根本沒有聽她的,她陡然一驚,這些人根本就不聽她的,鳳爵果然沒有相信自己。
“嗖嗖嗖!”無數利箭向雲錦繡穿殺而去,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色身影快如閃電,將雲錦繡撲開,莊秦反手利劍“鋥鋥”斬斷射來的木箭。
押著金曦的人見狀,將金曦一推,奪過一旁殺手的弓箭,向雲錦繡射殺去。
金曦大喊,“錦表姐小心!”她剛一出聲, 又被另一個黑衣抓住。
雲錦繡轉過頭來,隻見一道淩厲的箭光迎麵射來,是一支鐵箭,鐵箭來勢極快,黑色的箭頭泛著詭異的暗紅光芒,下一秒,就要穿透她的心口。
莊秦來不及細想,本能地將雲錦繡的身體壓低,一轉身,背對著來箭。
“哧!”
利箭入體,莊秦的身子搖搖晃晃,傷口處鮮血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淌,雲錦繡喚了一聲“莊秦!”莊秦身子一軟,往地倒去,連帶著一並跌坐在地。
一擊中,殺手頭領立刻下令,“繼續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