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燕家的威脅
吃完飯,江珩親自開車送她們回了別墅。
他翹班半天陪伴自己是好,不過……
“我今天才不小心闖了你們的會議室,你現在又為我翹班,我怎麽覺得自己像慫恿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褒姒啊。”許枝鶴感歎道。
江珩一邊開車一邊回她:“周幽王多明智啊,這一招不僅留住了美人的心,還順利讓自己的王朝過渡到了東周。”
“歪門邪道。”許枝鶴嘴上嗔他,心情卻已經愉悅了很多。
回到別墅,孟芝就催促著兩人上樓換衣服休息,許枝鶴因為懷孕行動不便,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都沒怎麽洗過澡,一向愛幹淨的她都快忍無可忍了。
江珩自然了解她,進了房脫下西裝,就去洗手間幫她準備洗澡的行頭。
許枝鶴現在洗澡都變成了一項大工程。
怕她滑倒,怕她出意外,體型原因,浴缸也是不敢再讓她用了,每次都是江珩扶著她小心翼翼的洗淋浴。月份越大,洗澡對她而言越痛苦,後來江珩幹脆把一個可調節角度的沙發搬進浴室,讓她半躺半坐著衝淋浴。
江珩還在浴室裏調整沙發和試水溫,一陣低低的蜂鳴聲,許枝鶴找了半晌,最後在他西裝口袋裏找到震動的來源。
手機屏幕上一行微信提醒,是餘榮發來的:
“董建柏這老狐狸躲到國外度假去了,江瀾已經派人去國外遊說。”
許枝鶴一怔。
董建柏,不是許氏的第二大股東嗎?這個節骨眼出國度假?
江珩怎麽會和他打上交道?
許枝鶴這陣子養病,兩耳不聞窗外事,還不知道下個月許氏例會要投票選CEO的事。
等江珩弄好一切出來,她已經把手機放回原處,隻提醒了一句:“你手機剛才有響。”
江珩不過瞥了眼,並未查看,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隻是扶起她道:“進去洗澡吧。”
許枝鶴看他一副要跟自己一塊進去的樣子,臉紅推開他:“我自己能洗。”
“你現在肚子大了,自己洗不方便。而且……兩個人一起洗快一點。”
“……”
快……一點嗎?
為什麽許枝鶴覺得洗的更磨蹭了。
有時候她覺得江珩真的很矛盾,明明有的看沒得吃,還非把自己折磨到瀕臨崩潰的境地。
等她擦完身換好衣服出來,江珩才去拿手機,看了一眼便直接放下了。
看來的確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吃完飯時,桂姨忽然提到:“白天的時候有個自稱燕宸科技董事長的打電話來找小少爺,我說你上班還沒回來。小少爺你一會兒要是有空,給他回個電話。”
桂姨對南城這些家族不了解,桌上其他人聽到“燕”這個字,都敏銳的抬起了頭。
唯獨江珩本人漫不經心的,又給許枝鶴夾了筷子菜,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許枝鶴懵懵的想:燕宸科技董事長……是燕回的父親嗎?他找江珩幹什麽,給他兒子報不平嗎?
吃完飯,嚴訣又打了通電話來,江珩下意識的往花園那邊走,剛一接起來的時候,許枝鶴隱隱約約聽到那邊說:“燕哲東的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火急火燎的找了你一天。”
江珩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許枝鶴,皺著眉頭壓低聲音:“他找我還不如去找律師,他兒子的誘X罪不用擔心坐牢了?”
嚴訣好笑道:“要不是你施壓,法院會判的這麽重?”
“我還真沒這個本事。”更深露重,江珩獨孤的一個背影,幾乎要隱沒在夜色中。
“……”嚴訣愣了半晌,仔細想想,江家以前雖然有錢,但跟政法係統的真沒什麽交道,上回公安局幫忙還是看嚴訣的麵子。
“那這是誰想要燕家斷子絕孫呢?”嚴訣百思不得其解。
江珩兀自笑了下:“搞不好是因為我有個手眼通天的嶽父。”
嚴訣更疑惑了:“嶽父?許聞舟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江珩笑笑沒再說下去。他也隻是猜測。
畢竟這偌大南城能讓燕家無計可施的人,也不多了。
“那燕哲東現在到處找你,到底是想為他兒子報仇呢,還是想求你高抬貴手,放他兒子一馬?”
“都有吧,”江珩語氣淡淡,“畢竟沒人尋個仇還這麽虛張聲勢的。我想他應該是打算先禮後兵,如果我能幫他把兒子撈出來,他就打算養精蓄銳一陣子,再跟我秋後算賬。如果我不幫忙,大抵會放些狠話,叫我走著瞧之類的?”
嚴訣忍不住咬牙切齒:“你這語氣真是欠揍,淡定的好像不是找你尋仇一樣。”
不過氣歸氣,他還是留了個心:“要不我要跟局子那邊打聲招呼,派人暗中保護你?”
江珩抬起頭來,悠長的望著夜色:“這倒不必。江家已經破產這麽久了,我不想再引人注目。”
江逢年當初宣布破產,就是想低調度過晚年,那他這個做兒子的,不會違背父親的意願。
“那你自己小心點吧。”嚴訣有點風涼的說。畢竟這麽多年,他隻看過江珩算計別人,還沒見江珩著過誰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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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了點小雨。
江珩收起手機進屋,許枝鶴迎麵就拿了件外套給他披上。
“剛看你出去想提醒你穿的,又怕你說什麽不方便被我聽到。”許枝鶴細致的替他理好衣領和前襟。
“所以你就一直站在門口等著?”江珩一動不動的任她擺弄,等她弄完了,一把拉過她有些微涼的小手,放在手心裏攥著。
許枝鶴擔心他。
反之,江珩也怕她聽到了多想。
兩人的心事,彼此都猜到了幾分,因此也就不需言明。
“之前你在住院,所以有些事沒來得及跟你說。”江珩牽著她的手,一步步往樓上臥室走。
有些事她早晚會知道,江珩也沒打算瞞她。
“江家跟燕家本來也沒什麽交情,這次算是徹底撕破臉了。當然,跟你沒關係,燕回本來也看我不順眼,這次他對你出手,有一半原因隻怕是為了羞辱我。現在許聞舟去世,江瀾野心極大,想掌控許氏,她把寶都壓在了燕家身上,如果讓她得到許氏,再和燕家聯合起來,怕是會很麻煩,所以我沒經你同意,就代替你去許氏開會了。之前你和江瀾簽的那份遺產放棄繼承權,我谘詢過律師,是沒有法律效力的,所以按照繼承法,你和江瀾、許琳一樣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當然,你要是仍對那些股份不感興趣,等扳倒燕家以後,你可以把股份還給江瀾,或者捐出去,我都支持你。”
江珩幾乎是把自己的計劃合盤托出,夫妻本是一體,他也不擔心許枝鶴會泄露出去,把一切坦白說開了,也能讓她更加放心的養胎。
許枝鶴驚詫於他的計劃:“就算我能分得遺產,可我手裏的股份也不可能比許琳和江瀾加起來多啊。還有你之前說讓許琳給我打工,難道你打算把整個許氏都……”
“這你不用擔心,我的目的隻是扳倒燕家,不會覬覦不屬於我的東西。當然,如果你想做這個許氏CEO……”
他話音未落,已被許枝鶴打斷:“我才懶得操這份心,誰愛做誰做。”
如果她在乎,當初也不會簽下那份協議。
她在乎的,其實還是海豚TV。
江珩也懂她,所以謀劃到最後,一定會保全海豚TV。
正說著,別墅外響起陣陣車輪碾壓聲。
幾輛黑色寶馬停在大門外,從每輛車上各自整齊有素的走下四名穿黑衣大晚上還戴墨鏡的保鏢。
江珩透過窗口看了一眼,打發許枝鶴早點上樓休息,江逢年和孟芝也在房裏,倒是忙活的桂姨不明情況,驚慌失措的跑來找江珩:“小少爺,外麵來的什麽人,怎麽跟電視上演的黑she會尋仇似的。”
江珩笑了下,虛張聲勢罷了,病貓才需要壯膽。
安撫了桂姨,他淡定的拿起車鑰匙。
外麵還下著雨,許枝鶴回了三樓臥室,拉開窗簾,有些緊張不安的看向一片黑漆漆的別墅莊園。
燕哲東最終也沒能進得來,被別墅區的保安攔在外,江珩親自坐車去莊園外見了他。
燕哲東站在車外,身後有司機為他撐傘,一看見江珩的車,就快步朝這邊走來。
江珩坐在車裏,根本一點下車的意思都沒有。
隔著車窗,燕哲東的隱隱綽綽的傳來:“你夠絕!我這麽大年齡了,親自上門來找你。縱使燕回昔日跟你有什麽過節,你也不用那麽狠,把他的兩條腿都打斷了,現在還讓法院的人重判他,他半身不遂,又要在牢裏度過四年,你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才判四年,嘖。
不過按嚴訣的說法,未遂的都會從輕判,燕家肯定也請了最好的律師辯護,四年已經算重的了,聽說原本是打算判三年緩期執行。
江珩看也沒有看窗外的燕哲東一眼,隻是叫人把車窗降下半分:“您老人家帶這麽多人來,是壯膽呢?”
“……”燕哲東手一抬,身後的人立刻回到了車裏,隻留了一個撐傘的保鏢。
雨霧夜色中,燕哲東的老態盡顯,他才四十多歲,卻像個五六十的老頭一樣:“我就這麽一個獨子,我燕家都斷子絕孫了,你還想怎麽樣?”
江珩透過車窗打量了他一眼,聲音清冷的傳出:“燕伯父今年還不到五十吧,也不是沒有梅開二度的可能,怎麽就斷子絕孫了呢?”
“你、你……”燕哲東抽噎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還沒有哪個小輩敢當著他的麵這麽說話!
“江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江家都破產了,我給你個台階你就順著下,我們雙方都好過。不然……”
“不然怎麽著?”江珩冷冷的打斷他,“燕伯父要是有辦法,也不用深夜帶這麽多人來試探我。我說燕回這人,怎麽幹什麽都畏首畏尾難成大器,原來都是子承父業,有您這樣的好榜樣。”
燕哲東氣笑了,連說了三個“好”:“是我小瞧你了,怪不得我兒子栽你手上!”
“要怪就怪你兒子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動了不該動的人。你該慶幸我老婆沒事,不然你們燕家可就不是斷子絕孫這麽簡單了。”江珩收起玩笑,沉晦的眼眸中一絲溫度也沒有,就像這入夜的雨,寒涼入骨。
說完,他便搖上了車窗,吩咐司機:“開車。”
黑色的豪車劃開雨霧,絕塵而去,燕哲東怔怔的呆立在雨中,像座雕像一樣,許久沒有反應。
江家有頭這麽狠毒的小狼崽子,當初怎麽會淪落到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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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樓,江珩解開西服的紐扣上樓,盡管他一直坐在車內,在上下車的時候,身上還是難免沾了外麵的冷氣和濕氣。
他本想洗個澡再上床,誰知一推開主臥門,就看見許枝鶴坐在床沿等他。
接過他脫下的西裝,遞上早就準備好的毛巾:“冷不冷?怎麽淋得這麽濕?”說完,就要去拿幹淨的衣服給他換。
還沒轉身,整個人忽然騰空,許枝鶴驚呼了一聲,手忙腳亂的被他抱起,放在了床上。
“不用你忙,躺著就行。”江珩拉開被子,替她掖好,同時直起身來,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
許枝鶴睜得大大的黑眸一直盯著他看,江珩意識到了,眸光凝了一瞬,又移開了視線,淡淡說了一句:“你先睡,我去洗澡。”
正準備起身的時候,手腕忽然被柔柔的握住。
江珩回過頭,許枝鶴安然的躺在枕頭上,靜靜的看著他。
她目光分外溫軟柔和,看得他喉頭一陣發癢,正準備抽回自己的手,許枝鶴忽然開口道:“你低一點,我有話想和你說——”
江珩微微一怔,順從的俯下身子,手肘剛要撐在她靠著的枕頭畔,許枝鶴突然一個傾身,湊上去在他的唇角輕輕一吻。
隻是一個輕飄到近似於無的吻,卻仿佛瞬間封住了他全身血液的流動。他畢竟不是個沒有感情的機械,不可能那麽自如的在冷硬和柔情間轉換,身上或多或少帶了些剛和燕哲東交談時的戾氣。
江珩猛的怔了下。身體有些本能的伸出手來,托住她的下頜,想要加深這個吻。
卻在指尖觸碰到她溫香軟膩的皮膚時,驀的彈開。
溫度的差異,令他迅速清醒,從迷失的漩渦中將自己拉了回來:“我身上寒氣重,別把你傳染感冒了。”
許枝鶴的臉頰酡紅,還有些迷離專注的望著他:“你剛才在樓下跟我說的話,我還沒有回答你。”
江珩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許枝鶴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就像你說的,夫妻本是一體,我的也就是你的,如果我手裏這份遺產能幫到你,我很樂意,你也不用特地向我解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立個字據,在遺產分割完畢後,直接把這11。3%的許氏股份轉入你名下。”
江珩長久的與她對視,片刻後,發出一聲輕笑:“傻丫頭。”
許枝鶴莫名其妙。
江珩一邊仔細的替她掖好被子,一邊道:“你說你是不是傻,當初被我騙去酒店睡了,還要給我卡送我車。我說沒地方住,你馬上帶我回家,談個戀愛就送我八百萬的手表,結個婚不要房不要車,還要倒貼我股份。這世界上還有比你更傻的人嗎?”
許枝鶴被他說的麵紅耳赤,無地自容。拉起被子一把將臉蒙住了:“這件事不是翻篇了,早就不說了嗎?還有,這能怪我嗎?不應該是蓄意欺騙的人的錯?”
“對,怪我。”江珩蹲下身來,隔著被子攬住她,“所以罰我伺候你一輩子,無期徒刑。”
這男人說個情話都繞這麽大圈,這麽肉麻,所以怪她嗎?是她太好騙太容易撩嗎?明明是這個男狐狸精道行太深!
江珩安撫似的拍了拍她:“我先去洗個澡,乖。”
……
江珩係上浴袍的帶子,從浴室走出。
許枝鶴還埋在被子裏,沉浸在自己的黑曆史中。
江珩掀開被子,用暖烘烘的手臂環住她。許枝鶴聞到那熟悉安心的味道,習慣性的往他懷裏靠了靠,剛碰著他滾燙的皮膚,突然又一把推開:“討厭,你這個男狐狸精,離我遠點。”
江珩忍俊不禁:“什麽男狐狸精?別給我亂扣帽子。”
夫妻倆小打小鬧,不失為一種情趣。
來回間,他有些情難自禁的扣緊許枝鶴的腰,低下頭來,將一個吻,重重的印在她眉心上。
一切都像原始的本能,身體難以自控的貼近,江珩自控的把手擱在她圓滾的肚皮上,輕緩的撫摸著,嘴裏發出不知是滿足還是埋怨的歎息:“不知道還要多久……”
許枝鶴見他這樣子,也忍不住發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喂,兩個小魔星,你爸爸等不及了,快給他個準信兒,你倆打算什麽時候出來?”
江珩靜靜的審視她,在她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寧靜的光輝,那叫做“母性光環”。
他想起之前醫生的忠告。
比起燕家的逼迫,許家的亂象,這件事才是最困擾他的。
以前他一直在想怎麽向許枝鶴開口,直到今晚,他終於想明白了,既然無論如何,許枝鶴都不可能放棄肚子裏的孩子,而且這麽大月份拿掉對母體也有傷害,那就生下來。
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困難,他會陪她一起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