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財大氣粗
就在附近,孟芝也沒什麽意見。
許枝鶴指使著司機輕車熟路的開到寫字樓地下車庫。因為她現在已經沒有工作證,又是一家子人推著個輪椅,聲勢浩大,所以示意先打個電話上去,孟芝看見電梯門開了,就急忙推她過去,嘴裏嘀咕著:“到自己家公司都這麽麻煩,讓別人看笑話吧?”
許枝鶴不知道怎麽跟婆婆解釋她已經辭職的事,況且公司並不是誰的股份高就屬於誰的。
周簡接到電話,早就在電梯口等候。
見到許枝鶴激動的差點沒留下眼淚來,一口一個“許總”叫的賊順溜,格子間的同事們也都湊過來,盯著許枝鶴孕婦裝下麵圓滾滾的肚子,還有人問:“許總,你是腿受傷了嗎,為什麽坐在輪椅上?”
許枝鶴哭笑不得:“我隻是懷孕行動不便,家裏人擔心,所以用輪椅推著我。”
說完,她還撐著扶手站起來,轉了個圈給眾人看:“看吧,我不是好好的。”
不過她這一整天不是躺著就是坐著,猛一站起來還真有點頭暈。
孟芝心急見兒子,直接問:“周秘書,江珩在忙嗎?”
“江總在會客室……”周簡朝磨砂玻璃後指了指,還沒說完,就被孟芝一聲“謝謝”打斷,推著許枝鶴徑直打開了自動門。
周簡後麵那句“和幾位高層開會”湮滅在她的錯愕中。
門一開,會客室裏的說話聲頃刻消失,所有人不約而同看向門口,目光尤其集中在坐著輪椅的許枝鶴身上。
許枝鶴第一眼卻是回頭瞪周簡: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還有其他人在?
辦公室裏都是海豚TV的大股東,大部分許枝鶴都認識,除此之外,還有江瀾和許琳。
而此時的江珩,正西裝筆挺的坐在沙發裏,往後靠著椅背,胳膊肘支著椅子扶手,正用手指摩挲著薄唇,左手手裏拿著一份文件。
聽到重重的開門聲,他抬頭看過來。
瞧見闖進來的孟芝和許枝鶴,漆黑瞳眸裏明顯怔了怔,孟芝不動,許枝鶴就隻能這麽木楞的坐在輪椅裏,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然而張了張嘴,一個詞都組織不出來,就像是件商品,擺在那兒任人打量。
偌大的會客室裏,有短暫的靜默,氣氛尷尬,兩名股東互視了一眼,打趣道:“許總不是辭職回家養胎了嗎?”
許琳的眼神裏分明有看好戲的神態。
江珩已經擱下手頭文件,深深看她一眼:“現在開會,有什麽事回家再說。”
一句話,輕描淡寫的說明了情況,也挑明了他和許枝鶴之間的關係,怪不得當初許枝鶴不聲不響的就把手裏的股份全出讓給了高爾曼,原來是一家人!
許枝鶴從喉嚨裏擠出句“對不起”,索性自己從輪椅裏站起來了,一手推著輪椅,另一手扯了扯婆婆的衣袖,想要趕快離開。
“等一下。”孟芝站在門口,卻發出平靜威嚴的聲音。
許枝鶴的步子又停下,不解的看向婆婆,一屋子的股東們也都看著她。
孟芝隻是覺得兒媳婦好歹是這間公司的創始人,結果因為自己沒問清楚就闖進來,害的兒媳婦在昔日股東麵前丟臉了。她自己在家常年處於食物鏈的頂端,自然也要幫兒媳婦掙回麵子。
於是清了清喉嚨,理所應當的看向許枝鶴:“你剛不是說要買貓糧,中午還要一起吃飯嗎?”
“啊……?”許枝鶴愣了愣。
貓糧的事,什麽時候不好說,要現在當著這麽多股東的麵說?
孟芝見她發怔,又拉她一把,把她推到江珩麵前:“隻隻吃哪個牌子的貓糧,還有中午在哪吃飯,你們不商量一下?”
“……”婆婆命不可違,許枝鶴硬著頭皮問江珩,“中午……去哪家吃?”
江珩倒是挺淡定,拉著她的手看了她一眼:“你現在忌口多,挑你和媽喜歡的吃,定好了發給我,我來訂位置。”
會客室裏,江瀾看著兩人拉拉扯扯說不清楚,臉上隱隱有了怒氣。
就在剛才,江珩一票否決了她提出引入燕宸科技更多資金的意見,現在又把她晾在一邊,忍不住出口陰陽怪氣道:“這裏是公司,不是你們家。”
別人怵江瀾,孟芝可不怵她。
想當年江家在南城隻手遮天的時候,江瀾還隻是個會上門蹭油水的遠房親戚。後來聽說她嫁進許家,也仗著江家的聲勢,向許家要了不少彩禮。
孟芝趾高氣昂道:“不是我們家,也是我們家的公司。”
江珩:“……”
許枝鶴:“……”
幾個股東都紛紛忍笑。許枝鶴趕忙鬆開手,尷尬的說:“那我們先告辭了。”便匆匆拉著婆婆離開。
走出會議室,才壓著嗓音給婆婆科普了下股份製公司的含義。
誰知孟芝一拍胸脯:“我懂。我雖然沒開過公司,但以前聽老江也說過一些。不就是收購嗎?讓江珩給你出錢,二十億夠不夠,不夠我還攢了點媳婦兒本,回頭拿給江珩,叫他趕快把公司收購了。我最受不了有人在公司對我兒媳婦陰陽怪氣頤指氣使。”
許枝鶴:“……”
婆婆威武,婆婆霸氣!
孟芝怕她不信似的,反過來安慰她:“兒媳婦,雖然我們家破產了,但還不至於叫你受這委屈。當初江珩跟我說的時候,你已經辭職了,我還把他罵了一頓,不過想想正好方便你養胎,也就沒說什麽了。江珩這孩子脾氣倔得很,大學以後就不肯用我跟他爸的一分錢,但這媳婦本,本來就是我替他攢的。你嫁過來的時候啥也沒要,還倒貼了一套房子,婚禮也辦的倉促,弄得我跟老江都自慚形穢。這錢省下來我們倆個快入土的老人也花不著,就當爸跟媽支持你創業了,等你把孩子生下來,養好了身體,想什麽時候重出江湖都行。”
孟芝豪言壯語的,最後還用了“重出江湖”這個詞,一股子武俠劇裏女豪傑的味兒。
不管是真是假,許枝鶴都已經足夠感動了。
一個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願意無條件的支持她。
“謝謝媽,也謝謝爸……”
孟芝握著她的手:“是我們倆老的謝謝你,給我們江家帶來了新的希望。”
……
難得出來一趟,兩人順便去寫字樓下的商場逛了逛。
孟芝知道兒媳婦愛漂亮,上次因為祛斑霜的事還鬧了點小脾氣,所以主動提議給她新買幾件孕婦裝。
這年頭孕婦裝也有品牌設計,有的還挺大牌,許枝鶴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孕婦內衣和托腹帶的尺寸也一直要更換,兩個女人湊在一起,一不留神就買了一堆。
結賬的時候許枝鶴又歎氣:“一輩子才用這一次,買這麽多有點浪費了。”
“一輩子就用這一次,才要多買點啊。”孟芝拿著卡要去結賬,許枝鶴哪好意思讓婆婆付錢,趕忙搶著去錢包裏掏卡,掏出來,她就愣住了。
孟芝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怎麽了,丟東西了嗎?”
“……”許枝鶴沉默著搖搖頭。
她手裏拈著的,不是她自己的卡。
她想起大概一年多前,自己有次喝醉了,結果一股腦的掏了好多卡,全都要送給江珩。她記得裏麵還有某某女裝的會員卡吧……反正當時喝醉了,她也記不清了。
江珩倒是禮尚往來,也塞了一張卡給她。不過她放進錢包,轉眼就忘了。
這年頭手機支付那麽方便,除非大額消費,很少有用銀行卡的時候。
想到這,她拉住婆婆:“用這張卡吧,江珩的。”
孟芝一想,也對,用兒子的卡給兒媳婦買東西,天經地義。
收銀台的導購接過去在POS機上劃了下,有一瞬間,許枝鶴還擔心過刷不出錢。畢竟當時江珩就隨手一給,說不定跟她一樣,不小心拿了張會員卡呢。
伴隨著“嘀”的一聲,導購雙手把卡遞還給她:“感謝您的惠顧,您的消費總共是8736元,請在這張單下麵簽字。”
江珩的這張卡,不需要密碼。
許枝鶴鬆了口氣,接過筆。
兩人離開店的時候,孟芝還打趣:“這小子總算開竅了,知道向老婆上交財政大權。”
許枝鶴訕訕的。
當初她不好奇,一來是喝醉了,二來是覺得江珩房子車子都沒了,身上能有多少錢,也就一直沒看過。
現在,她倒有點想去ATM上查查看了。
正好孟芝去上洗手間,許枝鶴順勢把卡插進了附近的一台ATM。
她的手指在“查詢餘額”一欄上頓了頓,最終深吸口氣,按了下去。
出現在眼前的,是長長的一串數字,乍一看,跟手機號碼似的。她一眼竟然沒數出有幾位數。
眼前一陣發昏,許枝鶴撐著ATM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要是她早留個心,去銀行查一下這張卡,也許後來就不會鬧出這麽多笑話?-
愛馬仕專櫃旁,許枝鶴收到江珩發來的微信。
手機震了下,她拿出來看了眼,再看看被幾條絲巾和導購的舌燦蓮花吹得有些上頭的婆婆,默默的走到了一邊角落。
江珩:出院不回家,怎麽跑過來了?
許枝鶴想起剛剛在ATM前受到的降維打擊,歎了口氣:路過,順便上去看看你。剛才沒打擾到你吧?
等了大約有五分鍾,不見他回複,上麵也沒有“正在輸入中”的提示,想到他此刻可能還在跟人談事,便把手機又收了起來。
這時,婆婆已經一口氣購入了四五條絲巾,還放在領子旁,詢問許枝鶴的意見。
在她看來,那些花紋都差不多,大同小異,而且婆婆本身家裏已經有好幾條了,大約是想把每種花色都收集齊吧。
所以,她比較中肯的回答:“都挺好看的,可以配不同的衣服。”
孟芝聽完果然很開心:“我也是這麽想的。”
滿足了自己的購物欲,孟芝就提議給許枝鶴買個包。
這家店就在自己公司樓下,每個季度上什麽款,許枝鶴每天下班都能看見,入的了眼的早就進了她的衣帽間吃灰了,剩下的都是常年滯銷的款,擺在店裏撐個場麵罷了。
倒是在男士皮具裏看到一條皮帶,許枝鶴第一印象,就是很配江珩今天的西裝。
孟芝也看到了她手裏拿的皮帶,問:“買給江珩的?”
許枝鶴有點猶豫,一般有錢家的少爺在穿衣上都有獨特的品味和品牌潔癖。許枝鶴雖然沒怎麽過問過,但好幾次在衣櫃裏看到他的西裝,都是沒有剪標,連袖口和紐扣上都沒有品牌刻字的那種。
她怕買了江珩也用不上,於是問孟芝:“他平常穿衣服有專門認的品牌嗎?”
孟芝脫口道:“品什麽牌,隻要你送的,就是一隻麻袋他也樂意披身上,重要的是那份心嘛。”
話是這麽說,總覺得缺少點誠意,但讓她現在再花八百萬專門給他弄隻表,她也沒那個心力了。
最後,許枝鶴還是要了那隻皮帶,櫃台包裝的時候貼心的詢問,是否要禮盒包裝。孟芝直接替她答了:“要,包漂亮點。”
許枝鶴皺著眉頭:“我好端端送他皮帶,會不會很奇怪啊?是不是該想個由頭?”
孟芝:“我幫你想想啊,六月份的節日有……兒童節,已經過了,端午節……也過了,父親節……”
許枝鶴眼睛一瞪,兩人都不約而同低下頭去看她的肚子:“……父、親、節!”
刷卡的時候,許枝鶴特地從錢夾裏換了張卡。
孟芝疑惑的看著她:“我兒子沒那麽小氣吧,給你的卡一下就刷爆了?”
“不是,”許枝鶴一邊搖頭,一邊遞出自己的卡,“我送他禮物,總不能還刷他的卡吧?”
孟芝搖搖頭,表示不懂現在小年輕的想法。
……
提著大包小包交給司機,許枝鶴又去了附近的寵物店。
她懷著孕,所以店主特地把店裏的寵物都趕進籠子,才讓她進來。
許枝鶴是這裏的老主顧了,因為她每次隻買貴的,不買對的,所以老板對她印象也很深。
她想到家裏那隻得了富貴病的貓,自從她懷孕後,被單獨隔離到了別院,聽別墅的傭人說最近還得了憂鬱症,連最愛的小魚幹都不感興趣了。
許枝鶴想:哪裏是不感興趣,是不夠貴吧。
於是又讓老板推薦了幾款新的凍幹小魚幹。
正在這時,江珩的電話來了。
孟芝餘光瞥見了上麵的名字,假裝轉過頭去和寵物店老板聊起孕婦養寵物的禁忌事項,耳朵卻已經豎的尖尖的。
許枝鶴接起了電話,江珩的聲音傳來。
“在哪?”
“嗯……就在寫字樓附近一家寵物店,你以前陪我來過的。”
江珩聽到後,回答:“嗯,知道了,我現在過去接你。”
掛了電話,孟芝已經付完款,還給“隻隻”多買了幾樣玩具,大大的一包,提在手裏。
剛走出寵物店,就看到不遠處一身黑西裝白襯衫的江珩。
就幾步路,他沒有開車,直接走過來的,孟芝看到他直接把大包小包都塞他手裏:“喏,你貓兒子的口糧。”
江珩一本正經的糾正她:“媽,‘隻隻’是女生。”
他這話隻從發音上絕對有歧義,許枝鶴忿忿的瞟了他一眼。
他倒不以為意,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攬過許枝鶴的腰身,問:“光給閨女買,沒給自己買點東西嗎?”
“買了,讓司機先拎回車上了。”她想到自己給江珩買的那條皮帶,下意識朝孟芝投去目光。
孟芝會意的點點頭,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年輕人,講究驚喜嘛,她懂的。
到了餐廳,江珩和許枝鶴坐在一邊,孟芝識趣的坐在對麵,拿著菜單研究哪些孕婦能吃,哪些不能吃。
點好菜,孟芝又把剛才在公司外跟許枝鶴說的話,對江珩說了一遍,那口氣,頗有點用母上大人的威儀施壓似的,弄得許枝鶴無地自容,好像自己是那個在婆婆麵前搬弄是非的。
她壓低了聲音解釋:“我沒那個意思,公司在誰手裏都一樣,高爾曼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你不用為了我改變公司的方針政策。”
江珩倒是不以為意,握著她的手在手心把玩:“我說要讓許琳給你打工,可不是說著玩的。不過……”
他伸手親自提起茶壺,給孟芝斟了杯茶,調侃道:“媽你也太心急了吧,動不動就收購的,一言不合就幾十億砸別人臉上,弄得好像財大氣粗的土豪。”
孟芝“哼”了一聲:“財大了氣粗一點又何妨。財,總歸要露一露,免得人家以為我們好欺負。阿貓阿狗都能在我麵前趾高氣昂了。”
她想起江瀾那副頤指氣使的模樣,胸口那陣氣還不順暢。
菜上來一桌,許枝鶴卻沒吃幾口。這段時間一直住院吃流食,身體消耗量小,因此胃口也不佳。每次孟芝和江珩親自給她夾菜,她才可有可無的吃忌口。
江珩看著她:“是不是不合口味,怎麽才吃這麽一點?”
“你連著吃一個禮拜流食能有好胃口?”許枝鶴指指他麵前的碗,“你才該多吃一點呢。”
“為什麽?”江珩低頭問她。
許枝鶴的本意是他最近忙的,都瘦了,應該多補補,然而好死不死,他碗裏正好有一隻鮑汁生蠔。
生蠔是補什麽的,不言而喻。
許枝鶴耳根子一熱,搖搖頭,隻笑不答。
江珩卻仿佛非要聽到她的答案一般,一點點逼近她,許枝鶴在卡座裏一直退,最後人都要掛到窗戶上了,對麵的孟芝終於忍無可忍的扶著下巴:“咳咳……”
江珩還理直氣壯的問:“媽,你喉嚨不舒服嗎?”
孟芝也是被兒子的厚臉皮怔住了,怪不得不到半年就把枝枝騙到手了,唉,一定是隨了他爸,絕不可能是隨了她。
孟芝搖著頭站起來,歎了口氣:“我去洗手間。”
婆婆一走,他更加肆無忌憚,就勢在她唇角親了一下。
“喂!”許枝鶴一下子推開他,“在餐廳呢!”
“抱歉。”江珩聲音淡淡的回答,“一時情不自禁。”
話音落,又是一個吻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