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總會撞著鬼
許枝鶴坐在車裏,大腦一直是懵的。
她開始回想剛才走在自己前麵時,那對中年情侶的對話——
“你一定要來這家醫院檢查,原來是因為他住院了?”
“看到那男人老成那樣,你也該死心了吧?”
“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從來沒有愛過他,如果不是當初你拋棄了我們的誓言……”
……
……
……
住院的是許聞舟,老成那樣的也是許聞舟。
那個女人說從來沒有愛過他……
都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因為沒有愛過他,所以為了追尋真愛,可以連親生女兒都拋棄嗎?
一瞬間,那些已經快要被她遺忘的情緒翻江倒海的湧了出來。
她多希望自己看錯了,多希望一切隻是錯覺。
高考那年,她跑去物流中心查監控的時候,看到袁挽和一個男人走上豪車,還沒有聯想到這麽多,甚至覺得母親可能是有苦衷,是為了她好。
盡管她不願意接受這種“以為她好”為名的安排。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眼淚卻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
說不上是難過,失望,還是震驚……
她還曾為袁挽報過不平,認為是許聞舟始亂終棄,這下好了,從袁挽口中親自說出從來沒愛過他——兩人不過半斤八兩,誰也沒比誰高尚。
那麽她呢?
既然不相愛,為什麽要生她出來?
許枝鶴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在雲城的街頭看見一隻剛出生就被遺棄在垃圾桶旁的小狗,不過巴掌大,身子已經僵硬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旁邊路人說是街口小飯館養的一條流浪狗生的,那狗靠撿客人掉在桌下的飯菜為生。飯館主人沒錢給狗狗做絕育,一年到頭能生好幾窩小狗,但沒有一條小狗能健康長大的。
那一幕對年幼的她觸動極深。
現在,許枝鶴覺得自己就像那條死在垃圾桶旁無人問津的小狗。
父母生下她隻是為了解決生理需要。
沒有人管她是否會健康長大。
也許狗狗不懂什麽是道德,人倫,可對於一個有感情的人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她伏在方向盤上,眼淚像是打開了水龍頭,一直一直的綿延不絕。
這麽多個日夜,她總還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也許媽媽放棄她,是覺得她在許家能獲得更好的物質生活條件,也許媽媽有不得已的苦衷。
就算當麵告訴自己:枝枝,媽媽要去追求真愛了,不能照顧你了。
也好過現在,讓她用這樣的方式知道真相。
許久,許枝鶴吸了吸鼻子,用手指扯著嘴角,拉出一個勉強的笑來。
“但願你現在獲得了你真正想要的幸福。”
她無法去評述袁挽的對錯,人都是自私的,袁挽做出了取舍,拋棄了她,選擇了真愛。
那個男人看上去的確很疼愛她。
——那麽,祝你幸福。從此,我沒有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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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枝鶴擦幹淨眼淚,開車回家。
哭了太久,眼睛又酸又脹,看東西都有些模糊。因此,她不敢開的太快。
剛下了輔路,突然,從前方岔道同時竄出三輛車,從各個方向堵住了許枝鶴的去路。
戛——
一道刺耳的刹車聲,許枝鶴被逼停在路中間,車身劇烈一晃,因為慣性,她的腰部被安全帶狠狠勒住。
來者不善。
許枝鶴正襟危坐在車裏,時刻觀察著周邊情況,同時伸手去摸手機。
從正前方的一輛黑色奔馳裏走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後還跟著兩個保鏢。
許枝鶴鎖死了車窗,用手指憑感覺撥通了江珩的電話。
男人五十多歲的樣子,頭臉油膩,笑起來一臉的褶子。
“許二小姐,借一步說話?”
許枝鶴剛才就覺得眼熟,他一開口,許枝鶴完全想起來了,是在許氏股東大會上被她強行退股的郭寶鬆!
許枝鶴鬆了口氣,但也不敢大意,搖下了一點車窗:“抱歉,我們沒什麽話好說。”
郭寶鬆:“……”
他滿心以為這陣仗能把小妮子嚇得屁滾尿流,沒想到還是一點兒麵子不給!
許聞舟都不敢這麽對他說話!
瞥了一眼許枝鶴擱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手機剛剛接通了電話,屏幕還亮著,郭寶鬆突然勾起了嘴角:“許二小姐這該不會是嚇得報警了吧?這真是場大誤會,我隻是想跟你談筆生意。”
許枝鶴見被他識破,也不再掩飾,大大方方的掛了電話。
郭寶鬆又自顧道:“上麵有個許夫人和正牌大小姐,二小姐在許家的日子不好過吧。需要的話,我可以助二小姐一臂之力。”
那天會議結束之後,郭寶鬆就讓人去調查了一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許氏二小姐的身份,結果一查才知道,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女。
既然是私生女,那麽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繼承許氏。那他也就有可趁之機了。
許枝鶴冷眼看著郭寶鬆,突然嗤笑:她沒有那個爭家產的心思,倒是人人都想借她的手去爭許氏。
“嗬,郭董手頭都沒有許氏的股份了,對許氏還這麽關心?”許枝鶴冷笑著反問。
這話刺到郭寶鬆痛處,讓他內心一陣添堵。
不過很快,男人臉上就掛起了一抹自認為高深莫測的笑:“許二小姐應該還不知道許董和夫人鬧翻的原因吧?”
見許枝鶴一臉茫然的神情,郭寶鬆更加成竹在胸:“許氏和燕宸科技聯姻,許夫人利用許氏研發中的技術,以許琳的名義在外注冊了一間公司,企圖空手套白狼引投行注資,這件事被許董發現了。”
許枝鶴目光微動。
她記得年前有次江珩向她提起過,許琳有個項目曾經希望高爾曼注資,那時她還不知道高爾曼總裁是江珩,許琳提出要親自見麵和他談,被江珩拒絕了。
如果真如郭寶鬆所說,那江瀾的野心可太大了。這是萬一得不到許氏,也要把許氏挖空的意思。
看著許枝鶴申請變化,郭寶鬆笑容擴大:“看來許二小姐是有話想跟我聊了。”
許枝鶴皺起眉,掃了一眼郭寶鬆,突然一笑。
“好,我們上哪兒聊?”
郭寶鬆臉上浮現出得逞的笑容,退後一步,紳士道:“二小姐,請上車。”
許枝鶴明白,郭寶鬆今天擺出這陣仗,就是打算先禮後兵。
她死活不下車,除非撐到有人來救她,否則早晚會被人拖下去。
倒不如趁對方沒撕破臉皮,先乖乖的拖延時間。
許枝鶴默默推開車門下車。
郭寶鬆跟她一塊上了中間的黑色奔馳,另外兩輛車一前一後將他們夾在中間。見她朝車窗外看,郭寶鬆又道:“你的車待會兒有人替你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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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車子停在中央公園的雙子別墅。
這裏有一家南城極具盛名的高級會所——官邸。
許枝鶴以前在這裏宴請過金主爸爸,菜單上連一碟花生米都不會低於三位數,包廂最低消費上萬,一頓飯的賬單拉出來,連她都得皺眉咂舌。
就是個紙醉金迷的銷金窟。
這郭寶鬆一看就是這兒的常客,進門就有服務生引著他往常用的包廂去。
許枝鶴淡淡的掃了一圈周圍,來這兒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沒人會管他們的閑事。進了包廂,可就真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想到這,許枝鶴突然停下腳步。
郭寶鬆眯著眼回頭:“許二小姐,怎麽不走了?”
許枝鶴故作天真,趴在扶欄上朝樓下大廳張望著:“郭董,這麽高級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想多看看。”
郭寶鬆眼底浮現一絲不屑:“裏麵還有更好的包廂,請。”
“包廂多悶啊,就這裏,空氣好,視野也好。”許枝鶴指著旁邊位於二樓的觀景卡座。
郭寶鬆皺眉:“這裏談事不方便……”
“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有什麽不方便的?”許枝鶴毫不給他麵子,直接就在卡座裏坐下了。
郭寶鬆朝保鏢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守在卡座兩側,郭寶鬆這才落座。
“許二小姐好膽識。”
也不知是讚美還是諷刺。
“沒聽過一句話嗎?初生牛犢不怕虎。”
“也可以換個說法,不知者無畏。”郭寶鬆自然的接過她的話,似乎頗為遺憾的掃了她一眼,“許二小姐是個聰明人,你那天在股東大會上的表現,做事果決不拖泥帶水,我很欣賞。再加上許聞舟已經開始懷疑他的夫人,你我聯手,要把許夫人和許大小姐擠出許氏,並非難事。”
這時候,有人送了香檳上來。
郭寶鬆客氣的將其中一杯推到許枝鶴麵前:“國外朋友送的,我留了兩瓶在這私享。許二小姐嚐嚐,喜歡的話回頭帶一瓶回去。”
酒是好酒。
許枝鶴看一眼包裝就認得出來。
隻是再看向酒杯裏浮著的氣泡,就不那麽放心了。出門在外,她還是懂得不認識的人給的飲料不能亂喝。
許枝鶴似笑非笑的看一眼郭寶鬆,直接用掌心蓋住杯口,將香檳重新推了回去:“既然是郭董的心頭好,那我還是不奪人所愛了。何況我也不懂酒,不會喝。”
郭寶鬆微微挑眉,猜出許枝鶴的忌憚,神色之中閃過一絲意外。
這小妮子比他想象的還要謹慎,真是滴水不漏,油鹽不進。
郭寶鬆也不繞彎子了,他知道許枝鶴根本軟硬不吃,索性直接挑明了:
現在郭寶鬆被迫退股,已經在許氏沒有說話的餘地。但他看好許氏最新研發的AI技術,很想分一杯羹。正好江瀾又在這節骨眼吃裏爬外,他希望借助許枝鶴重新注資許氏,同時擠走江瀾,再把江瀾手上的股份收入囊中,這樣,等許聞舟退居幕後,不管許聞舟手裏的股份給哪個女兒,郭寶鬆都能穩坐第一大股東,要扶持許枝鶴上位並不難。
當然,前提是許枝鶴願意做他的傀儡。
“我是很想交二小姐這個朋友,不知道二小姐怎麽想。”
許枝鶴心中冷笑,這老狐狸,胃口還不小。
“您是我的長輩,我怎麽配跟您做朋友?”
郭寶鬆一笑:“二小姐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在許家不受重視,是因為你背後沒人支持。你跟我合作就不一樣了,現在許聞舟在醫院躺著,黎濤又站在你這邊,隻要你稍微做點努力,局勢很容易倒向我們想要的方向。”
許枝鶴神色淡漠:“許氏內部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上次也隻是受人之托,暫代我爸爸出席。郭董不如親自去醫院,找我爸爸商量,讓他直接把公司轉到你名下,更簡單一點?”
許枝鶴說著說著,語氣就變了,頗有幾分嘲諷的意思。
好像在嘲笑他異想天開。
郭寶鬆麵色一沉,惱怒的看了一眼許枝鶴:“這件事可以押後商量,許氏正在研發的手機麵部識別技術,我願意注資五億,隻要這個專利的獨家代理權。”
科研的事許枝鶴不懂,但一聽“獨家”二字,立時多了幾分警惕。
她微微一笑,起身:“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您跟我這說也沒用。不如走程序跟公司預約談判,如果許氏願意簽合同,那就提前祝你們合作愉快。”
“郭董,還有其他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失陪了。”許枝鶴拿起包包就準備離開。
郭寶鬆麵色一黑,騰的起身,原先守在兩頭的保鏢立刻貼了上來,一前一後的堵住許枝鶴的去路。
“我給你麵子,叫你一聲二小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態度,宛如換了個人,明顯是要將許枝鶴強留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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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另一側。
剛送走生意夥伴的嚴決靠在包廂門口,手裏端著杯淺淺的香檳,揮手叫來服務生:“去拿台加濕器來,包廂裏躁得慌。”
服務生應聲離去。
嚴決就著杯口淺酌了一小口,就聽見旁邊有人小聲議論:“那邊什麽情況?郭寶鬆老牛吃嫩草就算了,還叫上保鏢,是打算來硬的了?”
“嗨,姓郭的不就那德性,老手段了,我剛還看見他叫了一杯加料的香檳,也不知道那姑娘著道沒。”
“郭寶鬆”這個名字,混南城金融圈的幾乎都聽過,倒不是因為他眼光準下手快,而是這人有點道上的背景,曾經某投行已經談成的一個項目,被他用陰損手段橫插了一腳,導致該投行損失了幾個億。
一般這種出門保鏢不離身的,多少做了點虧心事,怕人報複。
嚴決一臉八卦的伸頭去看,想看哪家姑娘這麽倒黴。
這一眼,他愣住了,隨手把香檳澆進了門口的蘭花上,杯子一擱,掏出手機,給江珩發了條信息:“你老婆下班回家了嗎?”
等待回複的時候,他又叫來個服務生,塞了厚厚一遝小費到對方口袋裏,叫他盯住郭寶鬆那邊的情況。
江珩回的倒是挺快:“還沒,她今晚加班。你怎麽突然關心起她的事來?”
嚴決看完,剛要回複,樓梯那邊突然一陣動靜。
嚴決忙放下手機去看,頓時瞳孔微縮——
許枝鶴居然當著兩個保鏢的麵,把桌上那杯加了料的香檳潑到了郭寶鬆臉上!
嘖……
雖然他現在很想給江珩媳婦兒鼓個掌,但郭寶鬆身邊那兩個麵色不善的保鏢,已經一左一右架住了許枝鶴的手臂,強製性的要把她拖去某處。
嚴決迅速在手機上發出一行字:“你老婆有危險,速來官邸。”便收起手機,撩起西裝袖子,朝樓梯那邊走了過去。
許枝鶴被人架住,自然一邊掙紮一邊求救,可是沒有用,這裏是官邸。為金融界資深人士打造的會所,這裏隨口交談的幾句話都有可能左右明天的股市,服務員都受過極好的保密教育,沒有人會說一句閑話,也沒有人會多管閑事。
他們一路拖著她,路過的人全都充耳不聞,這是許枝鶴完全沒想到的,她以為郭寶鬆就算再大膽,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公共場合對她做什麽,何況她還是許家的人!
眼見著要被人拖進包廂,突然“嘭”的一聲,一條被黑色西褲包裹著的腿筆直的踹在了包廂門上,門板顫了兩下,留下一個淺淺的腳印。
保鏢一愣,許枝鶴也抬起頭。
男人收回腳後還抖了抖,嘴裏叼著根燃到一半的香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倒不掩帥氣,黑發利落,唇畔噙著笑,仿佛漫不經心似的:“看這架勢,我還真以為就沒王法了。”
許枝鶴淚眼朦朧的,才認出這人好像是和江珩一起出現過的大帥比,好像是叫……嚴決吧。
對,嚴決。
許枝鶴對他最深的印象,都停留在了薛景景畫的那個同人本子上。
他出現在這,那是不是意味著……
見她朝自己身後方向看,嚴決一下子就猜出那眼神的意思,不緊不慢道:“別看了,你老公剛收到信息,還要晚一點到。”
他這話一說,幾個人當即臉色一變。
還有救兵?
“嚴大公子。”郭寶鬆跟嚴家沒什麽交情,但嚴決他還是認得的,打完招呼後,他似乎很意外,“嚴公子可不像多管閑事的人。”
看見郭寶鬆眼底的忌憚,許枝鶴就放心多了。
她本來還怕嚴決1V3會打不過這些人。
“別的人我自然懶得管,可你招惹的,恰好是我弟妹,”嚴決冷笑一聲,“那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郭寶鬆不可置信的掃了一眼許枝鶴。
從沒聽說過嚴家跟許家有什麽關係,況且他也沒聽說嚴家有小兒子成婚了啊?
郭寶鬆是什麽人精,馬上哈哈一笑,試圖粉飾太平:“瞧這誤會可大了,許二小姐本來就是我後輩,我特別欣賞她,還想送她瓶好酒,這才請她到包廂裏來試酒的。”
許枝鶴冷笑一聲,有人用這種方式“請”的嗎?
嚴決看了一眼許枝鶴,遞了隻手過去,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見她沒事,表情又帶了幾分戲謔:“我這弟妹不能沾酒,郭董有什麽好酒,不如我替你嚐嚐?”
“好說,嚴大公子看上哪瓶,改天我專門送到府上去。”
“那就等改天吧。既然不用試酒了,那就由我順便送弟妹回去吧。”
許枝鶴鬆了口氣,剛要走過去,就見郭寶鬆的兩個保鏢強橫的攔在門口。
嚴決挑了挑眉:“郭董,你這是什麽意思?”
郭寶鬆維持著笑麵虎的樣子:“人既然是我請來的,自然由我送回去才妥當。”
嚴決眉峰一沉。
被晾在一旁的許枝鶴,故作天真的問道:“誰送我回去,不是該由我決定嗎?”
郭寶鬆看向許枝鶴,神色之中微微帶著幾分威脅。
其實,就在嚴決出現的那一刻,郭寶鬆心知今天是談不妥了,隻不過仍要給這小妮子一點下馬威,讓她知道自己想“請”她,隨時有機會。
可惜,許枝鶴並不買賬,她大大方方看向嚴決:“那就勞煩嚴公子送我了。”
嚴決擺出個“請”的手勢,堵在門口的兩名保鏢收到郭寶鬆的暗示,默默讓開條路。
待許枝鶴走出包廂後,嚴決卻並沒有離開包廂,而是默默的轉身,意味深長的看著郭寶鬆,那眼神……該怎麽形容,好像看著一個被晦氣纏身的倒黴蛋。
“郭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郭寶鬆:“?”
“夜路走多了,早晚撞著鬼。”
郭寶鬆眯著眼,哼了一聲:“郭某從不信那些怪力亂神之語。”
“有時候啊,人比鬼可怕多了。”嚴決故意頓了一下,然後晃著雙臂,悠悠哉哉的走了。
留下一臉碳色的郭寶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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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枝鶴到達車庫後,嚴決並沒有跟上來。
她正想停下來等一會兒,忽然前方一束雪亮的車燈掃了過來。
她眯著眼躲避,等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撞進一副熟悉的胸膛。男人抱的她很緊,像要把她嵌進身體裏似的,許枝鶴聞著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鬆清冽,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許久,江珩才鬆開她,握住她的雙肩,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打量:“你有沒有事?傷到哪了?”
許枝鶴一臉莫名:“我沒事啊……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