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是我推的
站進電梯裏,她才終於長舒了口氣,呼吸裏還有淡淡的酒精味,得找個代駕了。
她拿出手機,電梯門開的時候,隻聽見酒店大堂有人吼了一聲:“喂,你們幹什麽的!誰準你們進來的,把攝像機關了,快出去!”
許枝鶴動作一頓,抬頭的瞬間,被閃光燈晃花了眼。
“我是人民電競的記者,關於主播飄神起訴海豚TV欠薪一事,作為平台老板,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飄神爆料海豚TV和主播簽訂陰陽合同,是真的嗎?”
“作為後起直播平台,您這樣做不擔心破壞直播行業生態嗎?”
各種聲音交疊在一起,錄音筆隻差懟到許枝鶴臉上了。她的頭又開始疼了,要是在公司,她早就破口大罵了,可現在不行,她代表的是海豚TV的形象。
這飄神也真是飄了,官司打不贏,開始搞這種下作手段,她不信沒有私家偵探,這些電競記者能跟娛樂圈狗仔一樣找到酒店來。
許枝鶴黑著張臉,正猶豫是打給助理,還是回酒店暫時避避,突然,一聲尖叫,其中一個懟得最近的攝影師被人推了一把,肩頭的攝像機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原來擠作一窩蜂的人迅速四散躲開。
許枝鶴的耳邊瞬時清淨了,她看了眼攝影師痛心疾首的表情,心中劃過一絲快意。
剛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江珩幾步擋在了她前麵,替她遮住鏡頭。
“你……”
她話還沒問出口,先前被怔住的那撥記者又不怕死的衝了上來。
“你是許總的保鏢嗎?毆打記者,毀壞儀器,不怕再多一條訴狀嗎?”
“這就是你們海豚TV的作風嗎?一言不合就動手,難怪飄神要跳槽。”
那些人見拍不著許枝鶴,就對著江珩一頓狂拍。
江家破產,江珩正在風口浪尖,這些照片傳出去對他影響很不好。
許枝鶴本來不欲發聲,這種小把戲她還沒當一回事,這會子卻有點動怒了。
她撥開江珩,大大方方走到鏡頭前,言笑晏晏對著那位機器被砸的男記者:“告我?可以,海豚TV法務部隨時奉陪,這是我律師的名片。”
男記者一時回不過神來,不知道該不該接。
“不過,各位今天闖進酒店,未經我同意拍照的行為,嚴重侵犯了我的隱私權和肖像權,以及,酒店保全的失職,我都會一一追責。”
許枝鶴是這家酒店的老顧客,經理一聽說就趕了過來,連聲道歉:“許小姐,這事是我們的疏忽,我們一定做好善後,給您一個交代。”
男記者硬著頭皮:“你、你想怎麽樣?我們隻是追求新聞的真相……”
“是新聞,還是炒作?飄神給了你們多少錢,就敢惹到我頭上?”許枝鶴輕描淡寫,卻說的一眾記者麵麵相覷。
見狀,江珩直接點了一人名:“錄音筆還不關?”
他剛才二話不說就砸機器的行為,所有人都還心有餘悸,別傭金沒進口袋,先丟了吃飯的家夥。
幾秒後,他們把錄音筆都關了。
江珩又一一檢查他們的攝像機,讓他們把拍攝畫麵全部刪除。最後,冷冰冰道:“人是我推的,設備是我砸的,要起訴,我奉陪到底。”
許枝鶴盯著他的側顏,心想:對嘛,這才是江家大少爺,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正想著,江珩忽然回身,以一種環抱的方式將她擋在自己懷裏,低聲道:“走,去停車場。”
許枝鶴跟著他離開,酒店經理指著打算開溜的記者:“你們幾個,我已經報警了,等人來了做完登記再走。”
江珩一路護送許枝鶴到停車場,將她牢牢圈在懷裏,攥得她手心都冒汗了。
“行了,這沒人了,你放手吧。”許枝鶴有點不自在的甩了甩手。
江珩退開一步,仍是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眼,生怕從哪個角落又鑽出兩人。
“放心,那些人是收錢辦事,剛才被我唬住了,沒這麽大膽子再跟過來。”說完,掏出車鑰匙,車庫角落,一台搶眼的紅色保時捷車前燈亮了起來。
許枝鶴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你現在住哪?”
江珩板著臉,顯然還沉浸在剛才的事裏,被她問得一愣,頓了頓才回:“朋友的公寓。”
江家的房產和車子都被法院封了,沒想到江大少爺也要寄人籬下。
許枝鶴歎了口氣:“那你怎麽回去?”
“打車吧。”這次他回得很快。
許枝鶴抬手一拋,車鑰匙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弧線,落進江珩手中:“你來開。我昨晚喝多了,這會兒路上估計有查酒駕的。”
江珩怔了下,很快走向車門:“好。”
許枝鶴上車後,先拿手機把剛約的代駕退了單,又打了個電話回公司,把剛才在酒店遇到記者的事給助理說了一遍,讓他們準備公關方案。
“這件事,飄神一個小主播沒那麽大能耐,應該是背後有金主給他撐腰。”
背後金主,就是競爭平台咯?
“他跳槽到火星TV,對方給他開價多少?”
“對外聲稱三年一個億。”
許枝鶴氣笑了:“他傻還是我傻?”
這種官宣簽約金和實際年薪是有出入的,實際金額涉及商業機密,基本隻有平台最高層知曉。
許枝鶴深諳其道,也不多問,直接叮囑:“把他上次直播口嗨被共青團點名的事曝光,暗示他被禁播。再起訴他違約,官司拖著,一天不結一天不許他開播,我看他一個‘人氣主播’能耗多久。”
江珩車開得很慢,一直等她打完電話,才問:“去哪?”
許枝鶴往後靠了靠,疲憊的將頭抵在椅背上,隨口報了個公寓名字。
公寓在市中心黃金地段,單價不菲,她去年才購入的,主要是離公司近,工作日也能多睡一會兒。
江珩問:“你從許公館搬出來了?”
一提許家,許枝鶴更加意興闌珊,索性直接閉上眼假寐了。
江珩轉頭看她一眼,猜測自己是踩到她高壓線了,便安靜的開車沒再說話。
車子開得平穩,許枝鶴起初是假寐,最後真有點睡著了。
進小區掃描車牌時她才醒過來,眉眼惺忪的看了眼江珩。他把車子熄火,解下安全帶,將車鑰匙遞過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