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希望他好
小丁說:“小小姐這是酸什麽啊?二少平靜可能就是想明白了,知道兒女私情沒什麽意思,專心做大事。”
傅靜之抬頭看一眼小丁,小丁這才不說話。
真是無法無天了。
自己確實沒有母親治下恩威並濟的本事,總是一不留神就把人摜的過了,小丁在傅譚氏麵前那麽乖順,到了她這裏幾天,就什麽都敢說。
可確實也沒說錯什麽。
傅靜之手指點這時間線,清清嗓子跟小丁說:“何非說每年過年的時候,上官睿都會到大帥府去過除夕,年年都這樣,初一再走,李慕南是大帥的兒子,等到除夕那天,大帥少不得也會叫李慕南一同去大帥府。”
小丁在一邊看著說:“也是,二少跟小少爺反目都是因為小小姐的緣故,現在小小姐都不在這裏了,大帥想讓他們和好也正常。”
傅靜之一下子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以前小丁沉默寡言,從不知道小丁還有這樣的時候。
傅靜之抬頭看小丁,小丁閉嘴不說了。
傅靜之這才又說:“李慕南要是有機會,這也就是他最後的機會了,他總不會等到明年清明再動手,他沒有耐心。”
小丁琢磨著說:“可也就兩天就過年了,小少爺他又沒有人手,手無縛雞之力,他能拿二少怎麽樣?就算兩個人坐在一起,也都沒什麽辦法。”
傅靜之問小丁:“你也一樣沒有人手,你也殺不了上官睿,現在要你行刺上官睿,可你還要全身而退,你怎麽辦?”
小丁真是認真想,最後說:“我肯定不能用刀子,因為我打不過,我也不能開槍,我還要全身而退,在大帥府裏麵,最好就是要別人來做,可是又要不留痕跡很難,總不至於隨便什麽人都能動手,要麽……我就安炸藥或者下毒,我出來,把所有人一起炸死,栽贓給北麵。”
傅靜之說:“炸藥難弄到嗎?”
小丁說:“應該不難,戰場上到處都有,隻要有些關係,小少爺從前是商務部的部長,又跟青幫有聯係,再說葉家雖然是沒了,可總有人心存恨意,這麽舉手之勞的事情顯然不難。”
傅靜之問:“怎麽送進大帥府?”
小丁又琢磨:“我聽人說現在的炸藥有那種很小的,爆炸威力很強,裏麵填滿了生鏽的鐵釘,碰著人就是一個死,這東西小,怎麽都方便進去,畢竟也是大帥的兒子,以前至少也能有一點人留在裏麵,隻有錢給夠,賣命而已。”
傅靜之也說:“自己還能借口自己一直在軟禁,剛剛出來什麽都不知情,撇的一幹二淨。”
小丁點頭:“也就是說小少爺要在過年時候動手,不知道什麽人會帶炸藥之類的東西進去,這個可能性最高,那我們直接去告訴二少?”
傅靜之搖頭:“你告訴二少,李慕南不承認,你也根本毫無辦法,這樣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小丁看傅靜之想事情的樣子,問:“那我們怎麽辦?總不能等著小少爺去了宴會動了手才去跟二少說吧?”
傅靜之根本不打算跟上官睿說。
她不知道怎麽見上官睿,她要是見到上官睿,恐怕上官睿也不會聽她說話,一個字也都不會信她,直接開槍崩了她了事。
她在上官睿麵前實在沒有任何信譽度,她都不想自取其辱。
她隻想著攔了李慕南,把李慕南攔在大帥府之外,讓人去徹查李慕南也就了事。
她不用見到上官睿,也不去打擾上官睿現在已經這樣平靜的生活,這樣替他做完一件事就離開,從此之後再也不打攪。
這樣是最好的安排。
就像是傅靜之替上官睿畫武器圖紙一樣,就像是傅靜之替上官睿安排報社應付記者也一樣,就這樣替他做一點事情,不需要他知道。
她對他的心意,不需要他知道。
她自己知道就好,她所能給的也就這麽多。
她一定不是個很好的愛人,有許多問題,患得患失,又畏首畏尾,可她想當一個很好的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希望對方很好,不計回報。
她隻有在想對他好這件事上,竭盡全力。
小丁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不打算跟上官睿見麵了,長長歎一口氣,孩子氣的臉上有些無奈:“反正小小姐你安排,我都照著做,我就是覺得人在離開的時候應該好好道別,說走就走算什麽。”
傅靜之忽然想到一個人,很久很久以前,一個說走就走,忽然就消失在她的生命裏的人。
她一直不知道他為何會走,又為何會去了河邊遊水,她等了很久,等的她終於相信他不會再回來了。
現在想來,可能就是因為沒有好好道別。
他本來就是流民來的,離開也是常事,她不可能跟著他走,注定要分別。
這一刻聽著小丁說,忽然就想到了他,想到了他為什麽不告而別,也許就是因為太過清楚的知道如果他說要走,她就一定會挽留,所以才不告而別。
因為無法拒絕她,因為怕她的眼淚,因為不想看她傷心,可是又必須要走,所以幹脆就是這樣直接離開。
離開的決定無法改變,可又舍不得她傷心,於是選擇在一個夜裏忽然就走,給她一點點希望,可又好像這希望沒有盡頭。
就如同她一樣,她離開上官睿,不說原因,不問過往,因為無法開口,因為也不知道如何麵對上官睿的眼神。
他後來時常看著她,那樣沉默,好像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舍不得又放不下,那樣有些困惑而痛楚的樣子。
都不像上官睿了。
她都想跟他說:“你這樣不像上官睿了,不要這樣,不論如何都希望你好,希望你能跟你從前那樣好。”
可是誰都知道,已經回不去。
時間這樣短,可是愛了就回不去。
傅靜之伸手揉了揉小丁的頭發,跟小丁說:“我以前小時候有一個替我外公養馬的人,年紀很小,跟你一樣單薄,比你……”
小丁冷哼一聲:“知道,誰不知道啊,就是小魚兒,我之前被挑出來跟著夫人,夫人看著我說這人多像小魚兒,靜之會高興,所以就挑了我,我都問過韓媽了,說是你以前特別喜歡跟他玩,我可不是他,我比你還小呢。”
傅靜之聽他聲音裏都不情願,也笑了笑:“他以前比我大些,也比我高,可他後來還沒有你這麽大,比你小。”
小丁說:“那怎麽會?”
傅靜之說:“他去河邊遊水時候溺水了。”
小丁一臉詫異:“小小姐你不會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吧?那時候你天天等,小少爺看不下去,所以找了雙舊的小魚兒的鞋子放在水邊,跟夫人一起騙你說小魚兒溺水了,好讓你別找了。”
傅靜之全不知道這些,聽的怔住。
小丁說:“韓媽跟我說的,後來也沒人問我,我也就沒說出去,江城裏麵隻有小小姐你還記得他吧?我以為小小姐你早就知道了。”
傅靜之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如果是當年,她聽見這個一定很高興,心裏又有了期待。
可是如今,她經曆過這樣許多之後,對這種事情沒那麽高興了。
上一世她比現在多活了十年,整整十年。
也沒等到過小魚兒的任何音信。
小魚兒到底還是死了,如果沒死他一定會回來的,回來找她,跟她道別,好好的道別。
十年都等不到的人,不會因為知道這樣一件小事就有什麽改變。
再說,就算找到了小魚兒又怎麽樣?時間過去物是人非,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