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 出現幻覺
小丁在街邊就咬起來,吃到山楂酸的整個人都縮成一團,看旁邊傅靜之根本沒吃,於是問:“小小姐你怎麽不吃?天氣這麽冷,拿著手都凍了。”
傅靜之說:“買了就是拿著也高興,你要是吃得下,待會兒我這串也給你。”
兩個人正在人群裏說這話,路上有汽車開過來,人群中不知道哪裏有人叫到:“是二少!上官二少!”
傅靜之驀的抬起頭來,前麵擋著的守衛縫隙能看到有車子緩緩開過去,因為是好幾輛車,又在城裏,所以開的很慢。
慢到傅靜之一眼就看見第二輛車子後排坐的上官睿。
影像並不清晰,可她看個輪廓就知道是他。
他的前排一定是司機,副駕駛的位置一定是馬副官,之前出了車禍這樣的行刺事情之後上官睿的安保更加嚴密,在宛城裏開車路過也都是要封路了。
人群那樣多,車子裏上官睿的目光卻一下子看向她這邊,她手裏拿著糖葫蘆一時有些茫然。
隔著車窗,車子緩緩開過,車窗反射了路邊路燈昏黃的光線,閃的有些看不清楚,可她模糊覺得車裏的人微微坐直了身子。
旁邊小丁說:“要不要攔住他啊?我能過去攔住!”
傅靜之沒反應過來,車子已經開過去。
小丁問:“小小姐?”
傅靜之說:“他好像看見我們了……”
小丁踮著腳尖看著漸漸遠去的車子:“沒有吧,你看這不是就開走了嗎,要是看見小小姐了肯定停車抓人。”
車子確實是絲毫都沒停下,路兩邊的封路的士兵也都散去。
人來人往的街頭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傅靜之手裏捏著糖葫蘆,捏的手發疼。
那一瞬她幾乎就覺得他會降下車窗,停車,然後大步直接向著她走過來,可是沒有,他沒有動,好像一切都是夢境一樣就這樣過去了。
難道真的是沒有看到?
可他在車裏麵微微挺直的脊梁,那樣的動作她那麽熟悉,分明是看到什麽被吸引住目光的反應,應該是不會錯。
人群散去,小丁在一邊說:“小小姐還說會很難遇到,這不就直接遇到了,要是還有下次,我們直接攔住他,跟他說有危險,要他小心小少爺就好。”
傅靜之說:“我們回去睡了,明天還有事要去辦。”
小丁一手舉著糖葫蘆,另一手抱著被子,跟傅靜之一起往巷子口去。
傅靜之回頭又看了一眼馬路上,沒有人回頭,也沒有車子過來。
於是塵埃落定,他應該是沒看到她,都是她想多了。
那時候光線暗,隔著玻璃窗可能很多事都看錯了,也說不定她連人都認錯了,隻是一個剪影有些像傅靜之罷了。
遠處漸行漸遠的車子上,上官睿坐在車子裏,目光盯著前麵,司機都已經開到了家裏,可是上官睿沒動,好像想著什麽似的一動不動。
過去這種時候都是馬副官來安排,可因為太太失蹤,馬副官本來就也管理宅子上下,竟然還讓太太出去了,所以二少大發雷霆。
那天馬副官跪著,二少拿槍支抵著馬副官的頭,馬副官也不解釋,就這麽默默的一言不發,看的周圍人都嚇到。
後來是把馬副官抓了起來。
再後來馮驥無功而返,二少整個人都暴跳如雷。
再等到李慕南回來,太太也沒回來,李慕南回來第一時間竟然是直接到了大帥府,得到消息的二少直接上大帥府去堵人。
大帥出麵卸了二少的槍,要兩個人單獨去談,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麽,二少竟然當真沒殺李慕南,據說李慕南用一個秘密跟二少換了一條命,李慕南被關起來了事。
二少回來之後找人放了馬副官,可馬副官到底也沒能再跟在二少左右,而是被攆了出去,聽說是派去了北麵,年都沒過就要出發。
現在二少身邊再沒人敢多說一句,怕是一句說錯了也沒有一個馬副官能幫忙勸二少。
上官睿在車裏這樣坐著,司機就在前麵坐著緊張的看著後視鏡,一直這樣等著。
現在外麵冷,車裏溫度也低,可是沒人敢開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上官睿問一句:“你剛才有沒有看見她?”
前排司機聽見上官睿問,可一時沒聽清楚,匆匆問一句:“您說什麽?誰?”
上官睿坐在車子裏,他沒有喝酒,今日滴酒未沾,好幾日也都是這樣,大過年的還要處理一些公務,隻是不去應酬了。
可他剛剛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自己沒有醉,那就隻能是出現了幻覺。
他在宛城路兩邊的人群裏麵看到了傅靜之,她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紅色的分外耀眼。
她就那樣靜靜的站在路邊,站在守衛的士兵身後,在人群的間隙他看見她,因為那串糖葫蘆過於耀眼。
人總是很容易看到紅色的東西,何況是糖葫蘆,在他心裏印刻的很深的糖葫蘆。
他後來看到了就會買一串,不是為了吃,隻是為了買,還曾被自己兄長上官博說怎麽像小孩子似的,吃起糖葫蘆來了,不是不愛吃酸麽?
他是真不愛吃酸,可是糖葫蘆不一樣。
他總是記得江城有那麽一位嬌嗔的小姐,大老遠的跑去集市上,明明吵架也給他買了糖葫蘆回來。
所以就算是吵架的時候,也依舊對一個人好,那應該就是真的好了吧?
他後來總用這一條來衡量自己,就算跟傅靜之吵,也盡量做那個先放下的人。
因為喜歡一個人,應該是超越在利弊之外的,應該是無論如何都會想著對方的。
可他怎麽就能在路邊看到了傅靜之呢?
這實在太可笑了。
上官睿自己都笑,是嘲笑,嘲笑自己,一邊笑一邊跟前麵司機說:“剛剛路上,有個女人拿著糖葫蘆。”
快過年了,路上許多人都吃糖葫蘆,根本算不上什麽稀罕事。
司機猶豫著試探說:“我剛才開著,沒注意,也許是有的吧。”
上官睿卻又說:“不,沒有,一定是沒有的。”
司機也不敢辯駁,隻能是沉默不語。
在上官睿麵前,上官睿說的都是對的,雖然他聽到上官睿說拿著糖葫蘆站在路邊的女人,他好像也有那麽一點印象。
他是出了之前行刺的事情之後,大帥從其他地方調過來,這邊好幾輛車子,他這也是過來沒幾天,根本也沒見過傳說中那位二少的太太。
聽說是個十分漂亮可是十分瘋癲的人。
大體漂亮的人都是如此。
可是像這位太太這樣能鬧的,確實不多見。
現在雖然是民國,女人也有權利離婚,忽然私奔的事情也不少見,可上官二少的女人跟其他男人私奔,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司機從後視鏡看一眼上官睿的臉龐。
這樣昏暗的光線下麵也能看得出輪廓極利落,英俊而筆挺,隻是性格陰沉了些。
真是陰沉,他來這裏幾日,一次都沒見過二少微笑過,整日都是沉這臉,陰翳的很。
上官睿抬眼看後視鏡,對上前麵司機的目光,忽然自己伸手去開了車門,下車往屋裏走去。
門口有傭人等著,也站了好一會兒,腿都僵了,他一揮手示意不想聽任何話,旁邊也就沒人敢打擾,他往屋裏去,軍靴的鞋跟一下下的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聲響。
他去酒櫃拿了酒,又在放了一邊的留聲機,就坐在客廳的單人小沙發裏麵,抬頭看著一邊牆壁上的字,一口一口的喝酒。
酒有些冰涼,入了嗓子進了胃裏卻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