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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笑的悲涼XiNShU.CoM

  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就這樣沒了,他以為上官睿會安慰傅靜之,可沒想到上官睿這樣發了脾氣。


  馬副官站在房門外守著,就如同之前很多個夜裏,他站在上官睿房門外守著時候一樣,隻是這一次,房門外沒有凶惡的敵人,房門內的兩個人互相廝殺。


  有些人明明很好,明明是……可總走不到一處去。


  就好像生活,從來都不肯讓你覺得容易。


  *

  傅靜之看著門口站著的渾身都充滿著憤怒的上官睿。


  現在外麵天都還沒亮,其實距離上官睿跟她在這裏過生日才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


  周圍剛剛很吵鬧,因為醫生護士來來回回的進出,馬副官又想在一邊,又不方便在一邊,被一個醫生叫出去在門口說話。


  馬副官臉色難看極了,醫生的表情也是很不好。


  跟她猜測的差不多,就是保不住了,她下午流了那麽多血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孩子應該已經沒有了。


  她之前住院時候,要小田去找了很多這方麵的醫學的書,從西醫到中醫都看過,看了很多,所以真的臥床一步都不動,等著到了三個月能出院。


  到這裏還都是正常的,可是車禍之後再出血,就完全不應該了。


  醫生閃爍其詞,跟她說的是跟之前一樣,靜養臥床就好,她卻知道一點都不一樣。


  隻是醫生沒有告訴她。


  自己腹痛的那種感覺不會騙人,自己知道這不應該,車禍的時候劇烈的撞擊已經成了這樣。


  ……


  現在這裏很靜,靜的隻有上官睿一個人看著她。


  上官睿過去,一把掀開她的毯子,露出裏麵她的病號服和雙腳。


  上官睿怒極反笑,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傅靜之,你一點都不隱藏,你連痕跡都留著,你明知道我會來看,你都一點不藏著!你連藏都懶得藏!你就是要擺在我麵前,看著我難受!”


  傅靜之的雙腳顯然是有一層灰,就是這房間地板上的灰。


  傅靜之就顯得平靜的多,她看著上官睿:“我夜裏起來,想去倒杯水,就起來走動了一……”


  “誰讓你起床的!”上官睿怒聲打斷她的話,恨的咬牙切齒:“你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二十三天!現在說半夜渴了想倒杯水!傅靜之你是不是拿我當傻子!你倒什麽水!你躺了這麽久不倒水,就偏是這一天要倒水!”


  傅靜之不甚做聲,隻是很平靜的跟上官睿說:“孩子沒了。”


  上官睿氣的恨不能把眼前這個傅靜之撕掉,徹底從眼前撕掉,厲聲質問:“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要這樣!你就是不滿意,你隻要不滿意就拉著其他人陪葬,你自己不痛快就一定要別人也不痛快,你所能想到的報複我的方式,就是把一個孩子殺掉,你早就想這樣,早就想!”


  傅靜之深深吸一口氣,還是不緊不慢的語氣:“我沒有。”


  上官睿見不得她這樣的表情,哪怕當年明明很喜歡她這樣的沉靜,可是這一刻看著她好像什麽都不看在眼裏的樣子,那種恨意都從心底洶湧而至。


  她總是這樣,總是給他一點希望,就好像補償了他似的,就覺得這樣就夠了,然後就毫不猶豫的傷害。


  上官睿開口,聲音都有絲不易察覺的微顫:“所以你給我過一個生日,好好的跟我說話,全都是因為你要折磨我,你恨我不在場,你從來也沒有什麽覺得我不應該,你根本就是認定了都是我的錯!”


  傅靜之搖頭,可是這搖頭之中都有一種堅定,她看著上官睿一字字說:“不,不是你的錯,這是我的錯,我如果早離你遠一點,就不會有這些事。”


  離他越近,就越是危險,在他的身邊就必須在他的羽翼底下小心的過活,這是靠近他的代價。


  事實就是如此,他站的越高,想殺他的人也就越多。


  他總會站到更高的地方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上官睿心裏如同刀攪,質問她:“可這個孩子做錯了什麽?我什麽都答應你了,我隻是要這個孩子,我想他活下來!”


  本來也是留不住的,她清楚,醫生應該也清楚,馬副官也知道,可是誰都不敢跟上官睿提。


  誰敢去告訴上官睿說因為他不在,因為保安不嚴密,所以她傅靜之出了車禍,小田死了,傅靜之孩子也沒了呢。


  隻能是盡量保著,可是人人也都知道保不住的。


  一個三個月的胎兒這樣保是不可能活下來,等到後麵的月份也會掉下來,或早或晚而已。


  這世界從來都沒有奇跡,奇跡是留給運氣很好的人的,她沒有這個運氣。


  傅靜之神色平定,說:“可他已經死了。”


  上官睿盯著她,憤怒於她的平靜。


  她怎麽能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話。


  怎麽能好像一點都不受影響。


  “死”這個字,光是聽著都會讓人覺得心顫。


  他忽然有種感覺,傅靜之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他殺過許多人,所以傅靜之來折磨他,讓他知道一個生命是如何的難得。


  “你又要我難受,要折磨我,又要我不會殺你,你對我好,然後再折磨我,你就是篤定我不會殺你,你篤定我放不下你。”上官睿恨的咬牙,盯著傅靜之。


  傅靜之原原本本的跟他說:“上官,不是這樣的,我從來都知道你不會殺我,不管我對你好或者不好,你都不會殺我。”


  上官睿大步過來,伸手直卡在她的脖子上,將按在床頭。


  傅靜之抬眸看他,卻好像一點都不怕,從前至少眼底還會有驚慌,現在的眸子裏麵卻是什麽都沒有,好像一汪深潭一樣,看不到底。


  “你如果要殺我,我從前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足夠讓你殺我千百次,可你沒有,你手卡在我脖子上也不是第一次,可你每次都沒有動手。”傅靜之說。


  上官睿覺得自己沒有力氣,一點力氣都沒了,不是那種身體的疲憊,而是心就已經沒了力氣。


  上官睿試著收緊手,傅靜之立刻呼吸不上。


  可她不怕,她好像就想這樣,他明明知道她在乎家裏,在乎自己母親,可她就是不怕。


  他的手一分分的收緊,她本來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孔愈發的蒼白。


  她就這樣看著他,不喜不怒,隻是看著,就好像是要把他的樣子深深的記在心裏一樣。


  上官睿還是猛的鬆了手。


  傅靜之趴在床上,咳嗽都不敢大聲,壓抑著盡量輕輕去咳,因為每咳一下都牽動著下身疼痛,又有血湧出來。


  傅靜之隻能是壓抑著,盡量去輕。


  上官睿站在一邊看著在床上渾身緊繃著咳嗽的傅靜之,用一種絕望的語氣:“你贏了,最後還是你贏了,你永遠能贏。”


  傅靜之從床上靠在一邊,抬頭看上官睿:“我想回家,等天亮,我想回家去。”


  上官睿聽到覺得可笑,於是問她:“你說的是哪一個家?”


  傅靜之說:“雍城的家,我想回哪裏,可是太遠了,我還去不了,可我不想在醫院裏,我在這裏失去很多了,等能出院,先回宛城的家好不好?”


  上官睿不知道她是怎麽說得出口的,怎麽會覺得那個地方還是她的家的。


  一個她逃離,她煩厭,她覺得是牢籠的地方,她現在可以稱之為家,說要回去。


  上官睿問她:“傅靜之,你感覺的那是你的家麽?”


  傅靜之笑,笑的有些悲涼:“所以不是了麽?我記得是你說的,有的地方是房子,有的地方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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