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我明白了
可她還能是說什麽呢?
傅靜之說:“你應該已經去過大帥那裏,所有後續都安排好了,我還有什麽好說?”
上官睿心裏很空,聽見傅靜之說,心頭有種失望浮現出來。
他又奢望了。
在來的路上他想過傅靜之的反應,想著會不會有一點點不一樣。
想著她應該也是或多或少的知道一點張特使被殺的事情,這樣巨大的變動之下,她會不會有一點點關心他。
可是沒有,她很平靜,平靜的分析很多事情,這樣的平靜把他的心都抽空了。
她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裏麵有讓上官睿覺得是陌生人的感覺。
他這些日子,見到葉慧那種有些決絕的目光,也見到小茉莉那樣就算有許多話想說可是都沉默著微笑下去的模樣。
因為見過,所以才更覺得有區別,他需要一點一點去認清,傅靜之已經不愛他了的這個事實。
甚至連她愛過他這話,也都是她自己說的,他又開始疑惑這到底是真是假。
傅靜之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你這後麵的善後,並不容易,你殺張特使實屬不智之舉。”
上官睿說:“我知道。”
傅靜之想了想又說:“你記著一定要勒住你那幾個叔叔伯伯,他們打仗起家,如今這些年很久都沒出什麽風頭,南北和談之後他們更是要看許多做經濟的人的臉色,早有怨氣,他們要是趁著這個機會在前線弄出些事端,就真的是大事。”
上官睿說:“你沒有其他想跟我說的嗎?”
傅靜之想了想,抬頭看他,隻說:“你自己保重。”
她聲音過於生硬。
上官睿說:“就這樣,沒有別的了麽?”
傅靜之說:“對時局的影響,我能想得到的都已經說了,對小茉莉,我聽說你讓人把她葬在外麵隨便挑了一塊墓地,潦草埋了,這其實對她最好,不要因為你而讓她連屍體都被人惦記。對你,我隻有這麽一句保重,非要再說就是,你如今在這個位子上,心慈手軟優柔寡斷對你不是好事。”
上官睿沉聲:“你存心如此,若是從前,你絕不會這樣,你這時候說起我心慈手軟優柔寡斷了……”
傅靜之直接打斷他:“你要我說,我確實覺得你在這事上心慈手軟優柔寡斷,張特使收斂了這麽多錢財,想必不是一個慷慨赴死的人,你殺他一定不是因為他觸怒了你,而是因為他做了什麽你無法接受的事,想來想去,也就是小茉莉了。”
她下午聽到這事就在想其中緣由,想來想去也還是最可能就是因為小茉莉。
既是跟小茉莉有關,又不可能是張特使故意招惹上官睿赴死,小茉莉竟然也一起死了。
要麽是上官睿殺了張特使和小茉莉一起,她想著上官睿不至於如此。
要麽就是張特使殺了小茉莉,上官睿殺了張特使,不然總不至於是小茉莉自己自殺。
張特使,小茉莉兩個人沒一個像是會自殺的人。
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上官睿這就算是了吧。
傅靜之深吸一口氣:“既是這樣,你自己心裏清清楚楚,又要我說些什麽?”
上官睿重重摔了碗筷在桌上,傅靜之沒動,上官睿站起身來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卻又忽然頓住步子走了回來。
上官睿在傅靜之病床床尾站著:“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壓著沒說的話!你想說我也殺過人,從火車上那個舞女,到劉仁,到劉宛珍,你……”
傅靜之打斷他的話:“可那些人跟你都沒有瓜葛,那個舞女是要殺你,劉仁不除不行,劉宛珍你留著她,她也一樣是死,她是劉仁的女兒她就必須死,所以我沒說這些,我一個字都沒有說。”
上官睿看著傅靜之。
傅靜之擲地有聲:“你要為小茉莉有情有義,我隻是告訴你這要付出代價!代價並不輕!你的心不如你看起來的那麽狠,日後你一定會很難受。你自己說過以後我們各自不相幹,這就是不相幹!”
上官睿說:“你原是覺得我打擾了你,都已經不相幹,這些事還來煩擾你,你母親也走了,你哥哥也見了,我要是再來就是煩擾你了。”
傅靜之抬頭看上官睿:“如果你今年十七歲,年紀尚小,你來問我這些我自然好言相勸,可你如今已經身份大不相同,時局你了然於心,後果你清清楚楚,你自己做了抉擇卻還要我說些好聽的安慰你,你不用想了,我說不出。”
上官睿心裏剛剛生出的一點希望也都煙消雲散,怒極反笑:“好,我明白了。”
說完轉身往外麵走,這次大步出去,根本一步也不停。
傅靜之看著麵前的餐桌,也有些倦累,微微向後靠著。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如今很難相處,不是不知道上官睿想聽些什麽,隻是不願意說,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隻想生硬的將他懟回去,就這樣了事。
小田從外麵進來,還回頭看走廊上,最後過來說:“二少走了,傅小姐你以前有什麽就說什麽,現在明明知道二少不痛快,明明不是這麽想的,可還要這麽說。”
傅靜之說:“我說的哪一句不是真的嗎?”
小田說:“您說的都是真的,可我聽著您一提到小茉莉就生氣,二少卻不明白,二少如今沒有以前聰明了。”
傅靜之看著小田,一時無語。
小田委屈屈的說:“女孩子的心思都這麽難猜的嗎?”
傅靜之一時竟然還是答不上來,多難多辛苦的事情,從小田口裏說出來就是這樣的效果。
總覺得什麽難事都不那麽難了。
小田說:“我記得二少從前被我背回來,受傷那麽重,醒了就給您打電話,等了許久才接通,這邊包傷口,那邊跟您說話,我還覺得挺好的,我還想娶媳婦呢,一定不能娶傅小姐這樣什麽都藏著不說清楚的。”
傅靜之試圖跟小田解釋:“裏麵許多事說不清的,日後大家都要各自走各自的路,既然這樣,許多其他話說了也是無用。”
小田說:“我娘說,一句好話三冬暖,怎麽就是無用了。”
傅靜之說:“所有後果需要防範的事情都跟他說了,這就夠了,無端的情緒有什麽用,一時暖了也不是一世。”
小田說:“我也覺得二少說的是,傅小姐你隻要是母親和二哥來的時候,就是對二少態度最好的時候。”
傅靜之說:“隻是湊巧。”
小田說:“我覺得,二少肯定又要好多天不過來了。”
一連即日,外麵當真是有些亂起來,前線零星還有交火,內裏也是人心惶惶。
馮老爺子還讓人過來探望過她,想要打探些事情,傅靜之一概都是安撫。
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裏麵也是有好事,傅靜之檢查說是很好,都已經是可以回家靜養,不用再在醫院裏。
馬副官一早就跟上官睿說過這事,上官睿忙,聽見這事也就是說讓馬副官安排,也不好走遠,於是就直接接到在宛城的宅子裏麵去養著,要醫生也過去。
馬副官這點事情做的妥妥當當,不用上官睿來操心,倒是等馬副官安排好,才來跟上官睿說安排好的傅靜之出院的時間竟然就是在上官睿生日那天。
上官睿正是被石泰升帶著巡視周邊,等回來聽馬副官說了這事,當下也沒多說什麽,隻讓馬副官去安排。
馬副官臨走又問:“如果太太問起,我是說等您一起還是您忙著,等晚上回家再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