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試著習慣
上官睿出了百樂門,外麵已經有車子準備好,他直接上了車在後排座位上閉了眼睛,絲毫沒察覺不遠處有人小心翼翼的拿著相機拍照。
前麵司機問上官睿:“二少現在去醫院看傅小姐麽?聽說昨天……”
上官睿直打斷他:“回家!”
這一夜他不眠,現在外麵天亮了,昨天吵成那樣他已經是不想去見傅靜之,怕是又吵起來。
眼前一閉上眼就能看到傅靜之坐在小桌子前麵,抬頭用一種帶著倔強的表情看他,如果不是她在寫的是離婚書,他一定是會覺得她這樣的神情可愛。
可是這是離婚書……
她把固執用到他的頭上的時候,他受不住。
司機開車回了宛城的私宅,上官睿下車,一路踉踉蹌蹌,有些頭重腳輕的進門。
大步直上了二樓樓梯,進了房間裏,過去衣服都沒脫下,合衣躺在床上,鞋子沒脫而是懸著在半空。
他伸手去摟住薄被,把薄被摟在懷裏認認真真的摟著,一分分收緊,靠著在他們一起的床上,枕著他們曾經的枕頭,想許多事情。
許多許多事情。
樓下傭人上樓來:“二少,大帥電話找您,要接到樓上來嗎?”
上官睿閉了眼,當作沒聽到,他這樣躺在床上,知道自己並沒有很多時間可以在這裏停留,他還有許多事要去做。
每一點屬於他自己的時間都難得,能用來想她的時間很少。
日後會更少,一點點的更少……
漸漸就消失不見,去試著習慣一個沒有傅靜之的生活。
一個人用幾個月的時間融進他的生活,讓他以為一切都會這樣一直下去,一切都不會變了,會這樣天長地久。
可是他留不住,勉強也留不住,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再走,把他的心都帶走了一塊。
上官睿把臉孔埋在被子裏,像是摟著傅靜之一樣的攥著被子,閉了眼睛想,自己要是能一直一直的想著她多好,一直的看著她,要是她別走遠該多好,他想看著她。
他知道她是要離開,徹底的離開,此生再也不會相見的那一種離開。
如果此生都不會再見,那麽出現的意義是什麽?
是為了用剩下的餘生去懷念嗎?
他後麵的一生都不會再遇到一個人,像她這樣占據他的生命,像她這樣,讓他束手無策到毫無辦法,讓他一步步後退,退到退無可退。
他的事情已經是無解,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的那一種無解。
外麵傭人又走上樓來,高聲:“二少,大帥找您,說是很要緊的事情,讓您去接個電話,給您接上來吧。”
這邊話音落,床邊的電話機就“丁零丁零”的響起來了,他埋首在被子裏,不願意理,可到底那鈴聲不停,好像非要吵到他起來不可。
上官睿從被子裏起來,過去床頭櫃,伸手拿了電話機的聽筒,接了電話:“什麽事?”
他的聲音還有些嘶啞,模模糊糊的,帶著一點酒後的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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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傅靜之再次微微睜開眼,已經恍如隔世,陽光照在了她的麵上,旁邊有護士說:“已經退燒了,沒事了。”
傅靜之又閉上眼睛,她真是累,累的連指頭尖都不想再多動一下。
後來再醒是護士要喂她些米湯,跟她說:“你昨天都吐了,胃裏麵太空,吃點東西再睡吧,不然沒有營養。”
傅靜之不想動,護士拿著勺子從到她嘴邊,她喝了兩口就再吃不下,強壓著又吃了幾口,已經之真無法再吃,再吃又要吐出來。
這樣虛弱的躺下,歇到了中午,可以坐著又吃些東西。
菜切碎了,熬在粥裏,之前愛吃的炸糕現在也忽然吃不下,這樣的粥裏麵打的蛋花,一口一口小口的吃。
旁邊護士說:“幸好是退燒了,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麽樣。”
小田昨天在外麵,此刻問護士:“要是不退燒會怎麽樣?”
護士說:“退燒就好,不會不退燒的。”
小田看傅靜之這樣子,有些憤憤不平:“以後還是別要二少來了,他來每次都把您氣成這樣,以後別來了,不來本來好著呢。”
傅靜之隻當作沒聽到。
外麵馬副官的聲音傳進來:“怎麽在太太麵前說二少呢!小心我踹你!”
馬副官大步從外麵進來。
這幾日都沒看見馬副官的人影,好像是有事出去了,馬副官本來就是上官睿的副官,平日就算是不在這裏也合情合理,所以並沒有人過問。
現在忽然來了,身後還帶著個人,竟然是何非。
馬副官進來到傅靜之床邊,看見傅靜之桌上竟然隻有一份菜粥,還有一碟鹹菜,立刻斥說:“怎麽就給太太吃這個!你們都怎麽做事的!”
小田說:“太太病了,吐的厲害,二少人影都不見一個。”
馬副官一貫是不會說上官睿壞話的,厲聲斥責小田:“太太不舒服知會家裏了嗎?二少現在幾處跑,要是知道一定會過來醫院看太太,你在這裏說什麽昏話!”
小田在馬副官麵前也沒脾氣,被斥慣了,隻是有些不服氣的在一邊。
馬副官深覺得小田被寵的太過,一點規矩都沒有。
“太太您讓我去找何先生,他還真是被攆出來了,我把他人帶來了。”馬副官跟傅靜之說。
傅靜之如果是平常還能有些精神,這次實在是疲倦,隻能是盡量長話短說:“人沒事就好,我這裏有些錢,待會兒讓小田給你,你開個報社,自立門戶用。”
何非今年才二十出頭,之前被傅靜之激的答應傅靜之要去登新聞,回去寫好了稿子給主編,被主編直接否了,說跟事實不符,要他重寫。
他說了許多,主編就是不同意,後來他也沒有辦法,一氣之下給印刷廠送稿的時候,把自己那份貼上了頭版頭條上麵,印刷廠的人隻以為是改了內容,問他,他就說是改了。
等印刷出來到處去賣,主編發覺不對勁,何非據理力爭,直被主編攆了出去。
已經是打算收拾東西離開宛城北上,被馬副官尋著找了上門,直帶到這裏來。
此刻竟然傅靜之忽然又說要給他錢讓他自立門戶?
傅靜之緩了一緩才說:“你有理想,有追求,我的錢要占你們報社四成,六成是你的,你絕對主導,我不幹涉內容。”
說完看一眼小田。
小田那裏早有傅靜之給的錢,過去遞給何非,是一張錢票,上麵寫著的是五萬大洋。
何非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驚的根本不敢伸手接。
傅靜之示意小田,小田直塞到何非衣兜裏麵去。
傅靜之說:“我信你,所以給你這些錢,你做處成績證明我眼光沒錯就好,我現在身體不好,隻能說到這裏了。”
說著往後麵靠在靠墊裏麵,微微靠著。
再不靠著,她已經撐不下去。
何非想要再說,旁邊小田說:“我們太太病了,有什麽你跟我說,我回頭轉達給太太。”
何非看傅靜之麵上真是蒼白,看著是一個十幾歲孩子應該有的臉孔,可是看著又覺得哪裏不對,總覺得傅靜之說話做事實在太不像一個是十幾歲的人。
她說話的神態,吩咐別人的神態,還有眼角眉梢的樣子,分明的像是一個足夠有分量,沉穩有序的人,哪怕現在這樣虛弱的時候,也都是十分有條理,沒一點孩子樣。
何非想要再說,可看著傅靜之蒼白的臉孔,也說:“那我出去跟小田說,等太太您好一點,小田再轉達。”
傅靜之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