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至於醉
醫生在一邊說:“哪裏還難受一定說出來,懷孕時候很多藥都用不了,要是更難受了你說,我們再看看怎麽辦。”
傅靜之點頭,靠在枕頭上,臉頰貼在枕頭上都覺得枕頭冰涼,胃裏又難受,頭也暈,也睡不著,隻能這樣扛下來。
醫生說:“懷孕都多少會難受的,這也正常,你前期出血要臥床靜養,心情別太激動,多休息。”
傅靜之麵上有些笑,是苦笑,然後說:“好,我知道了。”
醫生看她這樣,又特意叮囑說:“也別有這麽多心事,這樣傷身,對孩子也不好。”
傅靜之一下子又笑,抬頭看醫生說:“好,我盡量。”
醫生也是女人,看她這樣的神情又覺得她好像格外想得開,這些日子看起來也是很淡然的人,隻是今天二少來了才成了這樣。
醫生不管這些事,跟護士說:“定時量體溫,不能燒起來,去跟馬副官說一聲。”
傅靜之再一邊說:“不用了,不用別人知道。”
醫生當下就是說:“那好,不能再燒了,再燒就要跟馬副官說,不然很多事我們做不了決定。”
傅靜之點點頭。
就連這點頭,都會覺得頭暈目眩,大概真是太久沒生病,竟然都忘了發燒會是這樣難受的感覺,腦子好像再頭裏麵晃,一動就來回牽扯的痛。
醫生出去,這樣又歇到後半夜,傅靜之靠在床上,聽護士嚇得大聲:“又燒了,您喝點水。”
黑暗裏就一點朦朧的光亮,護士出去外麵腳步聲就紛雜,一會兒又有醫生過來,喝水,給她換頭上的毛巾,擦拭身子降溫。
傅靜之說:“我覺得還好,應該是不著急用藥。”
醫生在一邊說:“好,你精神好就好,多喝點水退燒。”
傅靜之抱著杯子一杯一杯的喝水,一杯又一杯,然後反胃的趴在床沿吐在地上的盆子裏,清理之後又是繼續喝水,喝多了又去吐。
在抬頭的時候,才看見周圍的人都看著她,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
護士平日跟她最親近,忙是說:“難受就別喝了,歇一會兒,緩一緩,別讓自己難受。”
醫生也是說:“是,別喝這麽多了。”
外麵小田因為是男人,不能進來,聽見裏麵亂糟糟的,隻能是高聲問:“傅小姐怎麽樣了?到底怎麽樣了?”
傅靜之撐著說:“你們跟小田說我沒事,讓他去睡覺吧,他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
護士出去跟小田說話,傅靜之靠在枕頭上問醫生:“我還能做什麽,直接告訴我就好,我都能做好。”
醫生看她,有些不可思議:“你是人,不是機器,不是按部就班的,我見過很多孕婦哭,崩潰,哭了其實情緒就發泄出來,可能對你更好。”
傅靜之定了定,抬頭看醫生:“我哭不出來,還有其他的嗎?”
醫生看她的樣子,她眸子裏那樣冷靜,好像現在懷孕又發燒不過就是一件尋常事,全心全意的相信大夫,不緊張也不忐忑,隻用一種近似偏執的姿態去對待。
醫生說:“你放輕鬆,睡一會兒。”
傅靜之閉上眼,睜著眼睛的時候覺得頭痛,閉上眼睛之後頭痛百倍千倍的襲來,一點都不會放過她。
周圍的人一會兒又聚集過來,傅靜之知道,可這一次連睜開眼睛的精神都沒了。
外麵人來了又散,又有新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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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睿天快亮的時候才從百樂門裏出來,昨天回去,後來上官霖打電話叫他去一趟,說張特使就快走,這次是踐行,日後免不得要跟那邊打交道,還是客氣為好。
去了的確是很多人都在,場麵算是熱鬧,他在一邊喝酒,陪著他的舞女十分識趣,看他這樣悶頭喝酒根本不敢上前招惹。
從前上官睿在百樂門的名聲就不算十分好,脾氣陰晴不定。
張特使舉杯敬酒,他也喝了幾杯,後來陸陸續續有人走,會場裏麵又有新的人來。
宛城是不夜城。
他後來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麵,也不想回去,隻能是這樣坐著。
小茉莉滿場陪客,笑的十分恣意,目光時不時的瞟過來,最後連張特使也都醉了,一行人東倒西歪的,小茉莉千杯不醉的人,本來是要走了,最後還是拿著酒杯過來看上官睿。
上官睿手裏捏著酒杯,喝了不少可是不至於醉。
小茉莉說:“二少怎麽又來了?報上說二少新婚,我以為二少不會再來百樂門,這也不是什麽好地方,還是不來的好。”
上官睿抬眼看見是她,倒是沒發脾氣,隻說:“葉千蓉叫你去大帥府唱曲,委屈你了。”
竟然還記得那事。
小茉莉笑笑,也沒坐下,就在一邊站著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我本來就是唱曲的,說好聽是台柱子,說不好聽就是賣唱,又不是沒給錢,給錢就沒辜負我。”
上官睿說:“你隻為錢。”
小茉莉笑的很漂亮,燙卷的頭發有些嬌俏的意味,身上的旗袍勾勒的身材玲瓏有致:“我是賣唱的,一定隻能是圖錢,我一個賣唱的,如果圖人,就不合規矩了。”
上官睿說:“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小茉莉笑笑:“如果沒有很多很多錢,那就給我一個很愛我的人,等我出了這個圈子,相夫教子,過一點安寧日子。”
上官睿問:“說謊了嗎?”
小茉莉說:“我對您從不說謊的。”
上官睿轉著酒杯:“我如今真是分不清,一點都分不清了,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小茉莉說:“我們這裏的人都說,說愛一定是假的,說不愛才是真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把男人的錢從衣兜裏掏出來,才能讓男人乖乖聽話。”
上官睿也不知道是笑還是不笑,抬頭看小茉莉,問:“如果她根本不要我的錢,也不要我,她要的是別人,一心隻想怎麽離開呢?”
小茉莉眼底有驚詫,驚詫於上官睿說這話的神情,也驚詫於竟然有人會拒絕上官睿。
應該就是那天那位傅小姐了。
站著好像一株荷花一樣的傅小姐。
她遠遠打了一個照麵,心裏就覺得是這個印象,十分的溫婉,跟人說話不遠不近,不熱情也不冷漠,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到她,十分出挑的那個傅小姐。
小茉莉想了想說:“要是她不要你的人,可還是說愛你,這自然說的是真的,或多或少,或濃或淡,一定是有過。”
上官睿聽著,想著或多或少,或濃或淡,又問:“你既然這麽懂,跟我說說,怎麽才能留住她,靠著這一點或多或少。”
小茉莉搖了搖頭:“人要是下定了決心,誰都留不住。”
上官睿一下子就笑,這回是真的笑了,笑的眼睛裏都有醉意:“我也覺著是,我怎麽留也留不住,我用盡了辦法,真是用盡了辦法,不如就是綁著她,綁著就好了。”
小茉莉說:“綁著也無用,女人就好像花兒,綁著很快就會凋零。”
上官睿問她:“那能怎麽辦?”
小茉莉搖頭:“人心這東西,沒得挑剔,該放手的時候就隻能放手,小孩子才能抓著一個洋娃娃不鬆手,長大了就不能再這麽任性下去,不屬於你的,你隻能看著,不能再去碰。”
外麵有人叫小茉莉,小茉莉也就看看上官睿,想要伸手去撫過上官睿的肩膀,就像是對其他的客人那樣,熱情洋溢。
可到底還是沒有,隻是道了別,轉身往外麵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