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定錯了
上官睿沒接。
傅靜之微微低頭,深吸一口氣,而後跟小田說:“給我吧,我拿著。”
小田把糖葫蘆遞給傅靜之,笑嗬嗬的說:“我這次買的多,怕傅小姐愛吃,山楂開胃的,吃起來沒夠。”
說著竟然變戲法一樣的從袋子裏又那處一根糖葫蘆來。
糖葫蘆用牛皮紙抱著,包的整整齊齊,小田在小桌子上麵一層層的打開,裏麵糖葫蘆糖衣黃澄澄亮晶晶的,裏麵的紅山楂紅的賞心悅目。
小田說:“傅小姐你也快拆啊,好吃的。”
傅靜之說:“哦,我知道了。”
小田看桌上還有紙筆,問傅靜之:“傅小姐在這裏寫什麽呢?還是多靠著躺著好,別坐的太直。”
上官睿說:“我有事先走。”
這話像是跟小田說,也像是跟傅靜之說。
不等他們誰答,上官睿轉身往外麵走,直走了出去。
小田還想叫上官睿,可看傅靜之的神色,張了張口沒說話。
傅靜之看著麵前油紙包著的糖葫蘆,伸手拿起來,想了想,咬了一口,一口咬了半顆山楂下去。
山楂極酸,外科的糖衣都蓋不住的酸,酸的傅靜之微微眯眼,後來又咬了一口下去,酸的整個人都酸倒了。
後麵一點點糖衣都甜慢慢彌漫上來,傅靜之說:“挺甜的。”
小田說:“你都酸的流眼淚了。”
傅靜之抬眼看小田,聽著小田說才伸手去在臉頰上一抹。
指間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竟然是真的流了淚,她都沒感覺到,一點都沒感覺到。
傅靜之說:“是挺酸的,這山楂真酸。”
小田再如何也都能感覺出來不對,半天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問一句:“傅小姐,你是不是又跟二少吵架了?我本來看他東西都放在隔壁,晚上一定是在隔壁睡,現在……”
現在,樓下傳來一些雜亂的聲音,最後是有汽車聲響。
隱隱約約的,大概是能聽到一點,是汽車被開出去。
上官睿走了,並且不會再過來。
他吃這麽一次虧,不會再來。
傅靜之說:“你還不懂。”
小田說:“我真是不懂,還是別吃糖葫蘆了,吃桂花糖吧,吃了高興一點。”
傅靜之說:“吃了也不會高興的,已經不可能高興得起來了。”
小田說:“如果不高興了,那一定是錯了,人活著就要高興,想盡辦法活著,吃好吃的,喝好喝的,高高興興的,因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傅靜之說:“是啊,一定是錯了。”
車子在夜裏開動,會有一種機械的嗡嗡聲,平日覺得並不這樣明顯,現在卻好像放大了,一層又一層的圍著他轉。
上官睿看著窗外,又好像沒看著窗外,目光定定的。
到了這時候,才會有一種做夢一樣的感覺,就像是剛剛傅靜之要寫離婚書都是一場夢,就像是他攥著她的手不許她寫也是一場夢。
就像是他們沒有吵架,隻要是夢醒了,一切就回到從前某個早上他擁著傅靜之的瞬間,所有的這些都沒發生,他依然是能叫傅靜之的名字,親吻她的麵頰。
她眼睛明徹,可是映照他的影像,她一貫淡漠,可他要是用些心思,她的臉頰一下子就紅了,在夫妻事上麵,她麵皮薄如紙。
他們會一起吃早飯,她不聲不響,安安靜靜,看書習字,他在一邊處理公文,偶爾抬頭看見她在,整個人都覺得踏實起來。
可是不是夢。
她用一種冷然的眼神看他,跟他提要見她的哥哥,他不答應,她立刻翻了臉,一秒鍾都不願意再留。
他現在順著她,她要走,逆著她,她也是要走,都是一樣,隻在孩子這件事上她妥協。
他們誰都不曾真的動手,誰都不曾拿這個孩子做過賭注。
窗外的風景飛快的向後移動,很快就是要到了家裏。
前麵司機看一眼前麵路上,又看後視鏡裏的上官睿:“傅小姐如今是懷孕,脾氣都是大的,二少這樣不痛快,不如去百樂門高興高興,歇一歇。”
上官睿目光森然的也看向後視鏡,看著司機。
這司機一直是在宛城這邊,從前上官睿在宛城浪蕩的時候也都是這個司機接送,又知道下午上官睿跟大帥去過百樂門,想當然的以為是因為傅靜之懷孕所以上官睿需要找樂子。
既然下午都找了樂子,那麽晚上也找樂子就合情合理。
晚上的百樂門更熱鬧多了,比白天熱鬧,所有的場子都開了,門口車水馬龍,宛城上下乃至全國的達官貴人,富商巨賈都或多或少的出沒在其中。
上官睿說:“回家!我要做什麽不用你來教!”
司機訕訕不敢說話,前麵右拐進了院子。
車子停下,上官睿下車往裏麵走,裏麵有傭人迎出來,跟上官睿說:“二少您回來了,有個張特使打電話過來,說在百樂門設宴,請了許多人,請您過去一趟,我跟他們說了您不在家。”
上官睿問:“什麽時候的事?”
傭人說:“大概晚上七點時候。”
上官睿拿出懷表,現在時間晚上八點多,上官睿大步往裏麵走:“不去,要是再有人打過來就說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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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覺得長夜很慢。
是真的很慢,從她開始臥床起,夜就無比的漫長,因為白天是睡覺,晚上也是睡覺,看書的時間除外,就是睡覺。
大多時候是實在無聊,隻能睡下。
白天睡的多,晚上如果沒能睡著,醒來就格外漫長。
她看著窗前的月光,看月光一寸寸的挪動。
月光是銀白色的,灑在地麵上。
她伸出手去,就能掬一把月光。
月光照在她的手腕上麵,她看著月光一寸寸的挪開,一寸寸的離開她的手腕,她閉了眼睛想要睡一會兒,可是睡不著。
閉上眼睛仍然是清醒,心裏全然的清醒。
想著上官睿,想著許多事,就算是閉著眼睛,眼前好像都能看到上官睿就站在她的床邊,伸手攥住她的手,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不許她繼續寫離婚書。
她抬頭,看他紅著的眼眶和裏麵的泛著的水光。
她低頭,紙張上麵一滴一滴的水漬,砸在她的心上,砸的她的心生疼。
後來胃裏麵一陣陣的反酸,開始隻是有些難受後來連同頭也跟著隱隱作痛,傅靜之伸手去拿了杯水喝了一口,躺下那種疼越來越重。
傅靜之開口叫人:“小田!護士!”
出口才發現聲音都有些虛弱。
外麵走廊上有護士,時不時就過來查房的,聽見聲音過來開了燈問:“您怎麽了?”
傅靜之從住進來,還是第一次主動叫人。
傅靜之開口想說話,胃裏翻湧,竟然是一口靜“哇”的吐在床邊,嗓子裏麵如同火燒一般,整個人都沒了精神,趴在床邊奄奄一息。
護士快步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本來淡定的表情一下子急了,說:“我這就叫大夫,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
護士飛快的跑出去,傅靜之趴在床邊吐的胃酸都吐出來,吐的再無可吐還在幹嘔,後來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摸錯了。
真是發燒了。
入手滾燙。
她許久沒有這樣病過,她一貫身體都不差,此刻覺得整個人都好像蒸鍋上的螞蟻,周圍的熱氣蒸騰,眼皮跟著都有些重。
外麵醫生快步進來,過來檢查她:“現在懷孕,不能用藥,物理降溫,多喝點水,先扛著試試。”
旁邊地上被人清理了,放了盆在地上,傅靜之額頭上被人搭上涼水浸泡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