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有求於他
傅靜之說:“不是不喜辣,醫生說最好忌口,我就不吃了,從前的確是吃的。”
上官睿不懂這些,可聽著也覺得辛苦,於是說:“哪些喜歡吃?我讓廚房做。”
傅靜之喜歡吃江城的醬菜,喜歡吃江城的口味,也喜歡甜食。
江城的醬菜之前上官睿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總覺得哪裏還是不大對,江城口味的菜廚房也在做,但是差的也很多,傅靜之也就將就吃。
甜食吃太多不好。
傅靜之於是說:“有糖葫蘆嗎?山楂應該下來了,雖然有糖衣可也算是開胃,又是應季,這時候吃合適。”
上官睿當即放下筷子:“我去給你買,你等著我回來。”
說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傅靜之眼看著他起身,忙是說:“你叫小田去就行了,為什麽非要你自己去跑一趟?又要上樓下樓,你晚飯還沒吃完。”
上官睿回頭看吃了一半的飯菜。
他十萬個願意替傅靜之去買糖葫蘆跑著一趟,因著傅靜之曾騎著小馬千裏迢迢去市集上給他帶回一包糖葫蘆。
傅靜之不知道這些,覺得這是尋常事,可對他來說這不是。
許多事情他都是在走曾經的軌跡。
她在一群人中看中他,選了他到家裏,他就也在許多人中挑中她,給她無數豔羨的目光;她替他摘核桃,他就替她種核桃樹;她從前如何去買糖葫蘆哄他高興,他也願意把這世上她想要的都堆到她的麵前。
傅靜之說:“先吃飯,吃完再說,還有茄子和柿子椒沒吃完。”
上官睿停了一下,說:“好,我去叫小田。”
說著快步出去叫小田買糖葫蘆,一會兒又回來,過來坐在她對麵吃柿子椒。
傅靜之看他,兩個人之間非要這樣麽……好像是很疏遠的人,可是又很近,彼此那麽熟悉,卻又那麽防備。
上官睿心情不差:“我跟小田說了,很快就能買回來。”
傅靜之吃好晚飯放下筷子。
平常比現在晚飯吃的要晚一些,晚飯後看看書就可以準備睡了,現在吃了晚飯外麵天也才黑,還是因為冬日裏天黑的早。
外麵有人過來收拾東西,上官睿坐到一邊沙發上去,後來過來拿了傅靜之桌上的書到一邊翻看。
都是些讓人避世,清靜無為的書。
傅靜之看他眉頭越皺越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外麵來護士要給傅靜之擦洗,護士看上官睿一眼,有了上次的事情,護士再不敢拿上官睿當什麽好脾氣的人,也不敢打擾他看書,隻拿著水盆過來替傅靜之擦拭。
擦到一半上官睿抬頭才看到,隔著衣服也看不到什麽,隻是擦拭而已,上官睿不自在的低頭繼續看書。
等擦拭完,護士換了一盆溫水進來放在地上,傅靜之說:“我自己洗吧。”
說著坐起來,雙腳浸到水裏。
上官睿那邊放下書,過來蹲在傅靜之的麵前,伸手挽起毛呢西裝的衣袖,又把襯衣也袖口也拉上去,雙手在水中握住她的腳,認真給她清洗。
護士在一邊看的驚訝不已,從前看上官睿對傅靜之百依百順,上一次卻大發脾氣,她以為這就是翻臉了,可現在又這樣彎腰給她清洗。
上官睿做這事好像理所應當,抬頭問傅靜之一句:“會不會有點涼?”
傅靜之低頭看他,說:“尋常人才用熱水泡腳,孕婦不適合,所以水偏涼一點,也是溫的。”
傅靜之說話的語氣,也好像上官睿這樣給她洗腳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護士在一邊看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就沒什麽用處,還站在這裏……
“我去拿些東西,待會兒您叫我。”護士急匆匆退出去。
因為實在摸不清這兩個人怎麽一回事。
有時候好像好的不得了,可是有時候又翻臉翻的那樣可怖。
這兩日看著就不對勁,可洗腳這種事,難不成他們之前常常這樣做?不然怎麽會這麽順暢,一點都不推脫。
上官睿是認認真真給傅靜之清洗。
傅靜之也是坦然的被上官睿洗。
她心裏知道,換做是上官睿病了,她同樣是會為他這樣做。
既然是對等的,也就沒什麽覺得尷尬。
唯一就是……
上官睿的手揉過她的腳心,讓她覺得有些癢。
上官睿說:“聽人說到了懷孕後期腳會腫,小腿也會腫,每天揉揉會好一些。”
傅靜之想起自己那天看鏡子裏自己的臉孔,麵上有些笑:“到時候就算是不腫,胖也會胖腫了,這才幾天我臉已經圓了一圈,這樣再躺下去八九個月,想不腫也不可能,揉也揉不消。”
上官睿撩水替她洗小腿:“你之前太瘦,胖點才更好。”
這話全然是安慰人了。
這樣躺著修養,是一種緩慢的折磨,好像坐牢一樣,又比坐牢更殘忍,人被困在這樣一張小床上麵,提心吊膽,難受的厲害。
“你不用安慰我,怕不是胖點,而是胖許多,我心裏分得清楚孰重孰輕,胖了就胖了吧,算不了什麽大事。”傅靜之低聲。
她心裏分得清孰輕孰重……
孩子是重,其他都是輕。
上官睿抬起頭,他的眸子在燈光底下有些微亮,她同他一樣在乎這個孩子,而不是再在夜裏一次次的走在地板上想要結束。
她嘴硬心軟不是一次兩次。
她心裏想的跟她之前說的不一樣。
他原本就不用跟她發脾氣,那時候生氣是她故意在氣他,她惱他所以氣他,並不是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上官睿心裏好像又沉下來,一切都沉下來,一切漂浮的都有了落點。
他說:“你這樣躺著實在無趣,書也看這些,心情難免更沉悶,你有什麽還想要的都跟我說,一時想不到就等想到了再說也好。”
傅靜之低頭看他,就看見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他頭上的碎發很密,也不知道白天是去了什麽場合,頭發被好好打理過,不像平日兩個人在家裏時候那麽隨意。
傅靜之想了又想,說:“我這許久都沒見我兩個哥哥了,怕明著去找他們反而是不好,要是二少能私下裏讓他們來一趟,跟我說說話。”
這話一說出來,上官睿的手微微一僵。
上官睿既不答話,也不應允。
前一刻好像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都給她摘,後一刻她提了要自己哥哥來見一見自己,他卻都是沉默不語。
傅靜之看他,哪怕他的手隻是微微頓了這樣一下就繼續給她撩水,她也感覺得到。
他們彼此心裏都有思量。
傅靜之從建城港回來,傅譚氏卻不知道去了哪裏,傅靜之一定有辦法聯係傅譚氏,可如果傅譚氏回來,傅靜之日後就無法偷偷離開。
傅譚氏是傅靜之最在意的那個人。
如今傅靜之隻能困在這一處,無法聯係傅譚氏,可是傅靜之的兩個哥哥一定可以。
如果傅靜之見到哥哥,一定就有辦法跟傅譚氏聯係,到時候又不知道約在什麽地方。
天大地大,傅靜之再離開的時候,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上官睿自己親口答應過傅靜之要放傅靜之走,並且許下了重誓,可是他心裏並沒有一絲一毫真的想放她。
這樣想,就是絕不能讓傅靜之跟她兩個哥哥聯係。
……
傅靜之想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母親擔心,她現在已經注定不可能按照約定的時間趕去惠城,至少是要自己哥哥知會母親一聲。
所以她平日聯係不到自己哥哥,現在上官睿提了,她當然就順水推舟。
不然母親看見報上登的婚書,又不知道怎麽一回事,難免會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