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半夜掃地
石泰升嘖嘖幾聲，說：“這個傅靜之做事很有主意，現在睿兒不在，她自己就找人弄這許多事，也不怕是外麵人反而覺得她大膽。”
大帥說：“她不怕，她膽子大的很。”
石泰升對傅靜之的占算記憶深刻，這時候也說：“睿兒要是能娶這樣的媳婦兒，老哥你也就不用這麽為他提心吊膽了，這都有人給他處理了。”
大帥哈哈大笑：“你沒看上麵說的，都領了婚書了，現在她就是我兒媳婦兒，婚書簽了字的。”
言語之中十分得意。
這一天，葉千蓉有人扣下了報紙，不給上官博看到，可是葉慧早看了報，隻是不發一眼的放下報紙，當作沒看到一般繼續過活。
上官睿那邊是專列，開過來的時間不早不晚，足到這邊深夜裏才到了宛城。
馬副官早問過沿途各站時間，叫小田去接人。
小田好久沒出門撒歡，這次馬副官又特意說允許他開車去接，於是格外高興。
上官睿一路上都心情不佳，在火車上後來酒醒了清醒許多，可好像越是清醒就越是煩躁。
這世上的所有人好像都在跟他說要他放手。
傅靜之這樣說，李慕南這樣說，大帥這樣說，現在連鄭振鐸都這樣說。
當年在校園裏，一起騎自行車的時候鄭振鐸知道，他對傅靜之有多認真鄭振鐸也知道，可就算是這樣，鄭振鐸依然是說不該如此。
人人說的都是道理。
講道理他也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可是輪到自己要去做才知道真沒有這樣容易。
要是容易，他早不去尋傅靜之。
要是容易，他開槍殺了傅靜之也算是了解。
要是容易，直接攆她出門，大家個子散了就是。
下車時候他整個人還都陰雲密布，一下車旁邊的人跟他行禮，他看也沒看一眼徑直往前走去，迎麵卻看見了小田。
小田瘦弱，在一眾親兵裏麵格格不入。
其他人都怕他上官睿，小田不一樣。
小田穿著軍裝，偏偏是最小的尺碼，還給上官睿行個禮，然後笑嗬嗬的說：“二少，傅小姐讓我來接你。”
這話聽的上官睿整個人都一怔，一下子頓在了當場。
小田這樣行禮，上官睿應該是一揮手讓他禮畢，可結果上官睿不說，小田也不能放下手。
上官睿停了一下，開口問：“你剛剛說誰讓你來的？”
小田有些反應不及，半夜黑漆漆又冷，他在這裏站著等了半天，燈光昏黃的，上官睿竟然是問誰讓他來的？
小田立刻想起來，說：“對對，不是傅小姐。”
上官睿眼底那一點光亮剛是寂滅，小田又說：“是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讓我來接二少的。”
這幾日馬副官總是訂正他對傅靜之的稱呼，從前他叫傅小姐叫習慣了，想當然的以為上官睿說的也是這個。
上官睿抬腳踹小田，不過是作勢，落到小田腿上也不重。
因著小田的這個停頓，他心裏幾個轉圜，無異於天上地下又是天上。
小田挨了一腳，不明就裏：“二少怎麽了啊？就是二少奶奶，我這說的也沒錯。”
上官睿站在風裏，定定的站著，問：“我不在的日子，她身體還好麽？”
小田一五一十的答話：“回二少，二少奶奶身體好的很，我看著好像是又胖了，天天都躺著吃飯是容易胖。”
上官睿又一腳踹過來。
踹在小田屁股上。
小田哭唧唧：“二少你問我的，我就老實答了，二少幹嘛這樣啊……”
上官睿說不上心情是好還是不好，隻是之前那種沉悶的感覺的確如同是一陣風吹進了心頭，把沉悶的霧氣都吹散了。
上官睿又問：“馬副官跟你說的還是她跟你說的讓你來？”
小田實不知道上官睿問這麽多做什麽，可是也還是說：“是傅……二少奶奶讓我來的，她親自跟我說的，就今天早上。”
上官睿問左右：“什麽時間了？”
旁邊有人說：“回二少，11點47分。”
這時間，應該是已經睡下了。
可是就算是睡下了……
上官睿眼底有些溫柔而疲憊的光亮，他到處巡查，舟車勞頓，避開又回來，無非就是學會一個道理，就是他無法遠離。
離開1分鍾，尚可。
離開一小時，會想起。
離開一天，總是時不時愣神時候想到從前的一些舊事，又再要不要回宛城這事上糾結。
明明是他煩了要逃出去的，出去找些事讓自己別隻顧著這些。
可是真出去，跑的那麽遠，都到了昌州，三杯兩盞下肚，忽然就又要回來。
他走不遠了，因為有了家。
就好像天空翱翔的鳥兒飛不高了，p;因為有了巢穴。
他本來是要回來就回自己的宅子裏麵，就算是賭氣也都不去見傅靜之，本來是跟自己說自己在昌州還是在宛城都一樣不見傅靜之，所以在哪裏都一樣的。
在這一刻發現還是不一樣。
隻要靠近了，就會不由自主的過去。
沒有傅靜之的那個宅子，就是個普通宅子。
上官睿拍拍小田：“走，我們回去。”
小田領著上官睿往外走。
小田來的時候是開車來的，上官睿卻是有司機，換了車不需要他開車，他隻能是坐在前排副駕駛的位子。
路上上官睿沉默，小田沒話找話也不好多說什麽。
後來是上官睿說：“她最近怎麽樣？你詳細說說。”
小田最擅講話，不說講的有沒有趣，可都事無巨細，一點雞毛蒜皮也拿來說。
從傅靜之的飲食起居，說到傅靜之看的書，又從看的書說到跑了他幾條街才買到的。
上官睿竟然一句都沒打斷，就這樣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
反正一點一滴，都是傅靜之。
這樣絮絮叨叨反而是好，好像就能拚湊出一個傅靜之的樣子。
他都能想到傅靜之看的書不喜歡了，就會微蹙著眉頭把這書還是堅持看完，看完了才是皺眉放到一邊去再不碰了。
他也問過傅靜之：“你既然不喜歡看，翻幾頁放下別看了就好，為什麽還為難自己非要看。”
傅靜之說：“我母親教的，說書這個東西，再差的也有優點，再好的也有缺憾，哪有那麽多好書看，不如都看了，自己心裏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然後還不忘說：“我剛看那本應該全是糟粕，沒什麽好提煉的了。”
小田說道傅靜之吃飯，上官睿大概又是能想到傅靜之明明不喜歡也一口一口吃的樣子，她有時候勉強自己會到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分得清孰對孰錯，也知道怎樣做才是最好，她從來都很清楚。
這過分的清楚之中，不知道又有幾分是分給了他。
所以才能是跟他在一起。
車子開到醫院樓下，小田下車過來給上官睿開車門，上官睿下車受了風，輕輕的咳了兩聲，抬頭看樓上四樓的房間。
四樓的窗口一片黑暗。
這個時間她大概是睡了。
小田在一邊也說：“傅小姐應該死睡了，二少您上樓去自己房間休息，明天早上再跟傅小姐說話吧，也不差這點時間。”
上官睿側頭看一眼小田，說：“醫院院子裏落葉積的深了，你晚上把門口這一條路上的葉子都掃了吧。”
小田說：“半夜嗎？”
上官睿說：“半夜。”
小田問：“那什麽時候能掃完？”
上官睿倒是留了餘地，說：“掃不下去的時候去問馬副官，馬副官要是讓你休息你就明天再掃。”
小田一臉崩潰，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官睿了，忽然就要做這些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