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小女兒態
馬副官登時就怒斥:“小田!太太要的桂花糕!你怎麽敢先吃!還有沒有規矩!”
小田一溜煙的跑到傅靜之旁邊去,繞著馬副官走。
傅靜之於是說:“我讓的,為了安全,什麽吃的小田都先吃點試試再給我,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小田喜歡就吃吧。”
小田立刻也跟著說:“是,傅小姐……太太讓的!我幫太太試試口味試試毒。”
這顯然就是借口了。
偏偏傅靜之極護著小田,馬副官一點辦法都沒有。
傅靜之說:“小田幫我倒杯水。”
小田拿了杯子去旁邊倒水。
傅靜之看馬副官還帶著餘怒,於是問:“馬副官不然也吃一塊吧,挺甜的。”
小田倒水過來給傅靜之,也說:“馬副官也吃點吧,好吃的。”
傅靜之給小田一個眼色,小田拿著桂花糕去給馬副官,馬副官一臉嫌棄,怒也怒不得,吃是更不可能吃的,可既然是傅靜之給的,他也就隻能是接著。
於是馬副官站著氣惱,手裏還拿著一塊桂花糕。
小田和傅靜之兩個人吃桂花糕,兩個人相視而笑。
馬副官也是無奈,隻能是說:“小田,你在這裏陪太太,其他什麽都好說,但是太太要是有什麽事,我為你是問,聽到沒有!”
小田立正,行一個軍禮:“知道!”
馬副官看一眼小田,小田又是笑嗬嗬的,馬副官一邊搖頭一邊走出去,後麵病房裏笑聲極輕鬆悅耳的傳出來,馬副官一時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這樣輕鬆愉悅的氛圍,應該是喜。
傅靜之好好的躺著沒折騰什麽事情,也應該是喜。
傅靜之還替上官睿著想,給記者采訪,要記者登報維護上官睿的名譽,這也應該是喜。
隻有馬副官覺得愁,傅靜之高高興興他也覺得沉重。
太沒大沒小了。
傅靜之對底下人好,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越是接觸就越是覺得傅靜之真是很好,除了她對二少之外。
這樣一點架子都沒有也不算是什麽壞事,隻要是能這樣太太平平的也就還好。
最好是能安安穩穩的等孩子出生。
那時候大帥一定高興,二少也高興,所有緊張的氣氛都能緩和一點。
手裏拿著個桂花糕,馬副官幹脆是一口吃了,入口是真甜,甜的到人心坎裏去。
心頭似乎就真能好一點。
馬副官長長呼出一口氣,站在走廊裏,回頭看一眼傅靜之門口的方向,聽見裏麵小田又在眉飛色舞說話的聲音,終於是也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多慮了,現在這樣有什麽不好,分明一切都好,於是搖搖頭往外麵走去給上官睿發電報。
上官睿遠在昌州,跟鄭振鐸正在一處,鄭振鐸專程到車站去迎上官睿,上官睿一下車,兩個人就抱在一處,好的像一個人。
過來昌州說是整頓軍務,也難免有些過來避風頭見老朋友的意思,心裏不痛快時候見到鄭振鐸,上官睿覺得好受很多,重重拍鄭振鐸的肩膀:“苦了你這麽久都在昌州,年節時候回雍城我們一起過年。”
鄭振鐸連說:“誰跟你一起過年,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心眼多小,我有妻室,跟傅靜之拜了帖子,你還是一樣小氣,我才不去我義妹添堵。”
從前上官睿在雍城做的那些事的確是小肚雞腸,上官睿也認。
當時覺得什麽都要計較,可是等到後來一起共渡生死,又經曆許多事之後回頭想,才覺得那時候實在太過小氣。
那時候的上官睿莽撞又計較,霸道又全無辦法,繞來繞去狠下心逼傅靜之,可是真成功了又覺得這樣不夠真。
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回想起來竟然覺得好像過了幾年似的。
這幾個月竟然就真的跟傅靜之經曆了這樣多的事。
江城、雍城、宛城、建城港……
分分合合,許多事。
如今他絕不至於還覺得傅靜之跟鄭振鐸有什麽。
鄭振鐸是一直聽說上官睿跟傅靜之兩個感情深厚,如今更是新婚燕爾,所以才拿上官睿打趣,可是眼看著上官睿竟然神色有些異樣,當下就問:“你這是怎麽了?新婚就到處巡視軍務,不是跟靜之有什麽不高興吧?”
上官睿抬頭輕鬆笑笑,伸手搭上鄭振鐸的肩膀:“沒有的事,我也不願意到處巡視,還不是不得不來,許多事壓著,是新婚沒錯,可靜之懷孕養胎,十個月的事情,我現在抓緊該做的做了,到後麵才有空閑陪著。”
鄭振鐸有些詫異的看上官睿。
他心目中的上官睿,是那個從來都高冷驕傲的上官睿,雖然極重兄弟義氣可也天性暴戾,眉宇之中多是陰沉,偶爾笑起來也是心裏極痛快了才爽朗大笑。
所以他說這些話,他心目中的上官睿應當是一口否決,說:“我跟她有什麽不高興,女人哄著就是,她又有什麽不滿意,我左右都是供著了。”
鄭振鐸都已經是準備了話來勸上官睿對傅靜之要格外上心,別總是得到了就不當回事,到時候要是再在外麵有其他女人,他這個傅靜之的義兄絕對是站在傅靜之那一邊的。
可是上官睿聽他提到傅靜之,上官睿麵上神色都柔和,眼底有些不快,可那種不快不是暴戾,而是有些愁容,就像是一顆心髒被人牽扯著一樣。
甚至看著還有些……小女兒態。
像極了在愛情裏愁思的大姑娘家。
這可是看的鄭振鐸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時茫然。
他原就知道上官睿對傅靜之認真,也知道傅靜之極好,別人覺得上官睿和傅靜之身份差距太大,傅靜之難以嫁入上官家的時候,他就認定上官睿一定是舍得給傅靜之一個名份。
可是名份是一回事,感情是一回事。
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更是全新的事情。
上官睿何時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還說要專程挪出時間來多陪陪傅靜之……
這才幾個月的功夫……
上一次他見上官睿,上官睿是受著傷還在給傅靜之打著電話,不過語氣尚且還是生硬。
再上一次他見到傅靜之的時候,傅靜之心裏全沒有上官睿,許多時候不過就是虛與委蛇,因為懼怕上官睿的權勢,不得不如此。
什麽義結金蘭,什麽答應在一處……
多多少少,傅靜之也是因為他鄭振鐸才卷進來。
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上官睿動了真心,後來聽說一切都好,也就還好。
可是沒料到上官睿竟然動心到了這樣的地步。
收斂了一身的鋒芒,再不像從前似的像個紮人的刺蝟,連那一點冷漠都軟化了,站在這裏說話之間就好像一個尋常的二十多歲的少年提到心上人時候的那種柔和。
鄭振鐸看著上官睿,上官睿大約也明白過來,幹幹的咳嗽兩聲,想要找回自己從前那種尊嚴,可是尊嚴這種東西,丟在地上一下子就沒了,再找不回來了。
輪到鄭振鐸高興,笑笑:“你這樣才好,從前可太幼稚了,你這樣我才覺得心安,如今這樣我才放心靜之跟你一起。”
上官睿許多話也不願意在鄭振鐸麵前提,多多少少還有一點跟鄭振鐸較勁的心思,當下也就是說:“不說了,我們先去找地方坐下,晚上你我喝酒,不醉不歸。”
鄭振鐸卻說:“我老婆不在這裏,我老婆在,我可不能不醉不歸。”
上官睿頗為掃興的看鄭振鐸。
他跟鄭振鐸十幾歲就開始偷酒喝,上次見麵他重傷未愈又著急去江城,也沒好好多聊,十幾歲就一起醉酒的人,現在忽然不肯跟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