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那什麽事
是弄錯了這世上到底什麽才是真正值得人去付出去珍惜的東西。
隻是因為害怕愛情讓自己軟弱，讓自己無法在決然的轉頭離開，就去放棄追尋愛情的權利，這跟因噎廢食又有什麽區別？
傅靜之想著這些事，心裏微亂，到底還是低聲說：“可這高興裏麵，也有不高興的時候，比一個人還要不高興的多，既然這麽不高興，不如就算了。”
一個人是一條平靜的線，左右都不會太過，不溫不火，不喜不怒。
就這樣一直下去不好不壞，也是一種平靜的好。
可兩個人一起就不一樣。
兩個人一起是互相的牽引，人總是能包容自己的缺點，可是不容許別的人有任何的問題，這樣牽引之中，甜就是成倍的甜，苦就是成倍的苦。
她甜的時候，有眉山夜空裏滿天的煙火，有雍城宅子裏專程挪過來的五棵核桃樹，也有深夜裏他帶她去買一碗甜糕再用手拿著送到她嘴邊去給她吃。
他眸子裏溫存的時候，實在是動人，就好像是天生的整個銀河都映在了他的眼底，看得人沉醉不能自拔，覺得怎麽都值得了，什麽都能答應。
可是苦的時候呢？
苦的時候也有他用槍抵著她的頭，也有他的手扼上她的脖頸掐的她脖頸青紫，還有他半個字也不聽她講，好像個瘋子一樣的強行施暴。
到那時候她真是失望了，她都下了那麽一點點決心想要跟他試一試走下去，不論麵對什麽，不論未來是什麽……可他到底還是舍得傷害她。
明明是他說的要開誠布公，明明說是要彼此信任，可他自己說的話自己都無法做到。
她最恨被人勉強，被人逼迫，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她任何一句話，他在長久的試探之中總是想要試探出一點什麽，試探不出就變本加厲，兩個人再談信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身上有痛，她就一定要讓對方百倍的痛，她心裏有苦，她就讓對方百倍的苦。
不論對方是誰，都是一樣。
甚至正因為這個人是上官睿，所以更讓人覺得失望，她摔過一次，吃過一次虧，自己相信的人狠狠的將她踩在泥潭裏，如今她以為不會的上官睿，這樣捧著她在手心的上官睿，竟然也是一樣。
她不願意再等，再等下去心懷期待也隻會迎來更多的失望，不如就沒有期待。
這樣的失望如同泰山壓頂一樣讓人覺得絕望。
她有時候會忽然覺得，會不會到最後，她一樣是殺了上官睿。
她再也不願了。
她是真的不願了。
她恨起李慕南，她是真的拿著刀子紮在李慕南的心口，真的放火燒了她操持過許多年的家，她連白如薇都沒有放過。
可是她如果恨了上官睿，她覺得自己全沒有辦法，自己就算是得到了機會，也無法真的把刀子插在上官睿的心口。
許多事隻要是想著都會覺得不會，她根本不會想如何去殺了上官睿的事情。
即便是口上說的再多，再如何在上官睿心上紮，她對上官睿始終有一種虧欠，總覺得這一世本不該去拖累他，他本來就應該有一番事業，本來就該叱吒風雲，而不是被她拖累。
她想他未來一切都好，想他走到權利的巔峰去，也想替他分擔一點日後他弑父殺兄的苦楚。
要他親手去殺了他的父親和大哥，他一定是最不願意的那一個。
對他心裏真的看重的人，他從來都是心軟的。
……
傅靜之這裏想事情，林林總總想了許多，那邊小田說了一句什麽，傅靜之沒聽清楚，等反應過來抬頭問：“你說什麽？”
小田說：“我說傅小姐您就是想的太多了，吃野菜團子也有剌嗓子的時候，吃魚也有被魚刺紮的時候，就算是自己吃東西也有咬到舌頭的時候，世上哪有什麽事全都是好事。”
傅靜之於是說：“那你覺著兩個人在一處無論什麽事都不能分開了不成？”
小田認認真真開口：“這個我真知道，以前我小時候聽我娘說的，一個男人能不能嫁，就是看他勤不勤快，要看人品好不好，有沒有責任心。我娘說，隻要這人不抽不賭，不傻不打人，日子就湊合，要是錢能滿意，兩個人處的也讓人滿意，還有一個那什麽能讓人滿意，三個裏麵有兩個就能過。”
傅靜之前麵還在聽著，後麵聽到“那什麽能讓人滿意”，眼底一下子有些疑惑，可是又看小田坦蕩蕩的，又疑心小田說的不是她所想的那些，於是問：“你說的第三點是什麽？”
小田坦蕩蕩的回答：“不知道，我娘跟鄰居大姨說的，她說的就是‘那什麽能讓人滿意’，我就原話記著了，我那時候問她什麽是‘那什麽’，她踹了我一腳。”
傅靜之於是明白，“那什麽”真的就是“那什麽”。
隻是按照這個標準……一共三樣，金錢，感情，“那什麽”，金錢自然是根本沒得挑剔的，感情算是時好時壞，“那什麽”從來都有些她不耐。
原來三個裏麵有兩個就是能過的日子。
金錢，感情，“那什麽”。
聽的傅靜之一時都有些窘迫，偏偏小田真是不明白，坦然的很。
“我想著，這個‘那什麽’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我猜是不是說身體要好，不然病懨懨，就下不了地幹不了活。”小田自己琢磨著說。
外麵馬副官送了何非回來，進門積極聽見小田在一連串的說話，於是問：“小田你跟太太說什麽下地幹活呢？有空出去歇一會兒，別總跟太太說話，太太今天累了一天了，被記者采訪夠費神。”
馬副官從來都是隻要是傅靜之對上官睿好些，立刻就對傅靜之格外更好些，立刻覺得傅靜之又是自己人，連之前的那些敵意也都散了。
小田說：“我是給傅……太太聊天，是我娘說的，感情好，錢夠話，‘那什麽’……”
小田話沒說完就被傅靜之打斷。
傅靜之說：“小田我餓了，去拿點點心來，我想吃桂花糕，快去拿。”
小田話說到一半被打斷，也沒說什麽，立刻答應下來往外麵去給傅靜之取糕點。
倒是馬副官覺得古怪，看著小田出去，回頭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傅靜之：“太太您不是又有什麽事跟小田兩個人知道，瞞著別人吧？太太您現在養胎才是頭等大事，別再想著其他的了。”
傅靜之一頓，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說起。
自己真是從未這樣尷尬過，跟馬副官說，馬副官孩子都有了當然聽得懂，那就更尷尬，不跟馬副官說，馬副官又以為是她又要做些什麽小動作。
傅靜之隻能是強裝淡定，說：“是小田聊家裏的事情，太細碎，我正好是餓了就叫他出去買吃的省的再繼續說下去，我有什麽想法也不至於跟小田密謀，他心裏藏不住事。”
馬副官歎一口氣，知道傅靜之說的也是，可又實在是摸不清傅靜之的套路，最後是十分誠懇的說：“太太，就算您不為了二少，也為了您自己和孩子，凡事以自己安危為重。”
傅靜之被他這沉重的語氣也是弄的十分誠懇：“我好好臥床，你這些天都看著我，我也沒有不好好躺著是不是……”
馬副官眉宇之間的惆悵還是不減，等外麵小田拿著糕點進來了，正要說話，看小田竟然是右手端著一盤桂花糕，左手自己拿著桂花糕正在吃，一邊吃一邊給傅靜之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