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一諾千金
可他等不到。
他隻能去強留,傅靜之如今跟他商量的就是強留,她要他選擇,可以生下孩子可是她要離開,或者是她現在就在這裏,總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去讓這個孩子消失。
他能選的是要這個孩子,然後在漫長而孤寂的人生裏沒有傅靜之,還是根本也不要這個孩子,而後死死的困住傅靜之在身邊繼續糾葛。
傅靜之又開口,緩緩說:“我在這裏胡鬧,到時候可能是一屍兩命,你什麽都沒有,你答應放我走,孩子你一定能保全,大帥也會心裏滿意,這裏麵哪個劃算,相信二少能算得清楚。”
上官睿能算清楚,可是他要的是傅靜之。
上官睿盯著傅靜之,狠狠的:“你這是在逼我。”
傅靜之卻說:“是你在逼我,從始至終,都是你在逼我。”
上官睿竟然有一種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傅靜之早就想好的感覺,明明是他帶著婚書過來找傅靜之,結果卻是傅靜之反過來要他答應放她走。
等到孩子出生,就已經是9個月以後的事情,等到那時候一切也說不定就有了轉機,等孩子出生他再想辦法留她,到時候他就算是反悔,她也無可奈何。
眼下是要安撫住她,保下來這個脆弱的孩子。
上官睿終是看著傅靜之說:“好,我答應。”
傅靜之卻不依不饒,問:“二少答應的可是等我生下孩子,就可以自行離開,天涯海角,生死不論,你我二人再不相幹。”
上官睿麵色極沉,難看的厲害,不願意回她。
傅靜之高聲:“二少?我說的可對?”
上官睿手心捏緊,緊緊盯著傅靜之,最後是一點頭,擲地有聲:“是。”
傅靜之也不糾纏,隻微微坐起來:“二少一諾千金,二少答應的事情我都是信的。”
說著伸手去拿起桌上剛剛上官睿放下的那張婚書,拿起來仔細的看過,伸手去從一邊小桌上拿了鋼筆出來。
整張婚書都是毛筆小楷,傅靜之打開鋼筆:“弄許多墨跡來來回回也麻煩,我就用鋼筆簽了吧,大帥看了婚書多少安心些。”
簽婚書就是跟他結婚,她想到很多人,卻獨獨不會想到他。
傅靜之在新娘那一豎行簽字,寫的十分流暢,字體大略認得清,簽好了字,又拿起來看了看才放下婚書,把鋼筆合上,把婚書遞給上官睿。
“婚書我簽好了,拿去給大帥過目吧。”傅靜之眉目平靜。
上官睿本來很期許的婚書,最後簽字竟然是這個樣子。
沒有婚禮,沒有婚紗,也沒有證婚人,有的隻是一紙婚書,上麵的簽字還是用傅靜之十個月後離開換來的。
傅靜之遞給上官睿,上官睿沒接她也不覺得意外,直放婚書在一邊。
上官睿伸手過來取,傅靜之卻又說:“到時候二少要是反悔,我什麽保障也沒有,二少不如發個誓吧……”
上官睿看向她。
他就覺得沒有這麽容易。
傅靜之不會這麽容易就簽了婚書答應十個月之後再離開的事情。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聲音不大不小,不卑不亢:“二少就拿自己的命來應,如果孩子生下您不放我離開,上官少自己萬箭穿心,死於亂槍之下,上官家世世代代不得善終!”
上官睿的眼底陡然的緊繃。
上官睿不是一個信命的人,可是這亂世無常,誰能說出這樣的誓言?
何況這誓言惡毒,上官家世世代代牽扯在其中,甚至都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傅靜之也是不信命的人。
傅靜之何嚐不知道這種誓言毫無用處。
可傅靜之偏偏要這樣做這樣說。
上官睿覺得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聽他說出這種他不願說的誓言。
什麽誓言重,她就要他說什麽。
上官家的世世代代,連這孩子都包括在其中。
傅靜之說:“怎麽二少不敢?我隻是要一個諾言,二少到時候放我走,這誓言自然不會應驗,怎麽二少連空口白牙的誓言都不肯許諾了麽?”
上官睿覺得眼前的傅靜之陌生。
這樣步步緊逼,絲毫都不讓,她的眼睛裏仿佛每一寸都是鋒芒,非要將他逼到懸崖邊去。
傅靜之盯著上官睿,目光一瞬不瞬的,用一種冰冷的語調說話。
她說:“二少要是不願意,我們之間的交易就徹底作罷,我一個自由的人,如今要自由竟然都還要跟你做交易,我也覺得恥辱,我不如現在就起來離開……”
上官睿眼底驟然一緊。
傅靜之卻隻是說說而已,自己一動不動,甚至是看著上官睿,好像看熱鬧一樣,她的眼底是那樣的光亮,好像將他牢牢握在手心裏。
上官睿忽的伸出手去,傅靜之想往後退,上官睿已經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高。
上官睿居高臨下的看她,仔仔細細看她,好像要把她那張臉看穿一樣的。
他一字字的:“傅靜之,你真是厲害。”
傅靜之也盯著他,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可是當作感覺不到一樣的:“既然都已經撕破臉到這種地步,二少也大可以不用演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我之間的利益也就到此,我隻是不願再被你算計,何來厲害不厲害之說。”
她把一段感情全然的抹殺成為利用,聽的上官睿心頭抽痛。
傅靜之明明知道不是,她那樣聰明,她知道不是,可她非要這樣想。
上官睿麵上也笑,笑的有些悲涼:“你怎麽不厲害?你知道怎麽讓我疼,你故意每一步都踩在我心上,你知道我看重這個孩子,你就要我拿這孩子發誓……”
傅靜之半步不退,回他:“是,我是拿這孩子讓你發誓,可如果你會放我走,誓言是什麽也都不重要,我如今婚書已簽,怎麽選擇現在全看你!”
上官睿不答,傅靜之又說一句:“你想掐死我,我也不意外。”
上官睿捏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神,終於還是隻能用力鬆手,直轉身過去,手捏的極緊,緊的每個指結都反白。
傅靜之看的清清楚楚。
上官睿每個字都咬的極重,好像下了什麽狠心那樣:“好!傅靜之!我答應你,孩子出生我要是不放你走,我萬箭穿心,死於非命,我上官家世世代代不得善終!”
傅靜之看著他的後背,轉頭看向別處,說一句:“謝謝二少。”
上官睿手心裏捏著戒指,捏的極緊,他本來是帶過來要給傅靜之的,可竟然成了這樣。
上官睿用力狠狠一擲,手裏的戒指摔扔出去,“叮”的一聲撞在地板上,飛快的彈開消失不見。
上官睿還不解恨,一把又摔了旁邊桌上的茶壺茶碗,一時間瓷器碎片“嘩啦啦”碎了滿地。
上官睿大步往外走,馬副官在外麵等著,看這架勢不敢多說話,上官睿大步直回了隔壁自己房間,房門重重觀賞。
馬副官被關在門外,當下猶豫了一下轉而回去看傅靜之的病房。
病房地上滿地狼藉,傅靜之坐在病床上,靜靜看著麵前。
馬副官剛剛就在門外,隻是裏麵說話他聽的不太分明。
馬副官看著傅靜之,傅靜之也抬起頭來看著馬副官。
這個女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問題,從來都不會,就好像一切都是應該的,人人都應該對她好。
馬副官也不多說,過來病床邊,看了一眼桌上都婚書,看著上麵傅靜之已經簽了字,於是馬副官小心的拿起來收好。
傅靜之說:“辛苦馬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