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腳底有灰
上官睿看著傅靜之，最後也沒去拿婚書，而是說：“等你願意簽的時候再簽，婚書就留在這裏。”
外麵有人敲門進來，是一個老媽子，進門過來看見上官睿和傅靜之就過來行禮：“老媽子姓鄭，大帥讓我過來伺候傅小姐的。”
傅靜之極不喜歡這樣，被上官睿盯著，如今還要再加一個大帥的人在身邊，於是說：“我不需要，讓她出去，小田在這裏跟著我就夠了。”
老媽子聽的直笑，過來說：“二少奶奶是年輕姑娘，所以不懂這些，懷孕的人身邊沒一個得力的人是不行的，那些小丫頭身上手上沒力氣，也不知道許多忌諱，都要老媽子跟著。”
傅靜之看上官睿：“你讓她出去，我不需要。”
上官睿想了想說：“你身邊隻有一個小田，自己還是半大的孩子，就算不是這個老媽子，也是要別的人過來，總得有人看著你。”
傅靜之一瞬間覺得極煩厭，一字字反問上官睿：“我如今天天就在這床上躺著，我能去哪裏還需要一個人盯著我？我不願意，上官睿，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這四個字聽在上官睿耳裏，格外刺耳。
上一次，傅靜之跟上官睿說不願意的時候，還是上官睿發了狠按下她的時候，後來就流血成了這樣。
老媽子倒是見慣市麵，笑嗬嗬說：“二少奶奶您別動怒，我就是端茶倒水伺候您的，您要是不願意，我這就站遠一點，您要是覺得咱不喜慶，咱就站在門外，什麽時候用到了什麽時候叫咱，可好？”
舉手不打笑臉人，傅靜之很難衝一個年紀比她母親還大的婦人發脾氣，於是隻看著上官睿。
上官睿說：“你要不喜歡這個，就再挑個人過來陪你，人隨便你挑。”
傅靜之說：“我誰都不用，我就小田一個就夠了。”
上官睿還要再說，老媽子已經是開口：“二少奶奶不知道咱的好處，隻看咱這樣子就不喜歡，這也是常事，咱帶過的孩子有十幾個，陪的太太也三四家，很有經驗的。”
上官睿也覺得是有個得力的人跟著好，隻是這人如果是大帥派來的並不十分合適，於是是想再換個人也好。
可傅靜之是堅決不肯。
外麵護士正好是進來，是前兩天跟傅靜之相處很好的那個護士。
上官睿於是說：“你不喜歡生人，不如就這個護士她來，到時候你出院就帶著她一起回家。”
護士聽見這話嚇了一跳，倒是愣了。
上官睿跟醫院要個護士，醫院一定是立刻放人。
可傅靜之不願意，傅靜之不要身邊再有任何人。
傅靜之說：“她好好的在醫院裏當護士，不願意跟我們回去，別強人所難了，我不需要人，要是你喜歡添人就添到你那裏去，我的事情我自己做決斷。”
老媽子是大帥派來的，想著是能在這裏討些好處，又是生孩子的喜事，做夢也想不到竟然能被人給退回去，頗為不甘心的站著。
上官睿看傅靜之，可他從來都很難改變傅靜之的想法，除非是逼她，可現在傅靜之還懷孕，讓著都來不及，又怎麽會在這種小事上麵跟她計較。
倒是護士尷尬的笑了笑，試圖緩解矛盾：“有人照看也挺好的，像是昨天晚上那麽危險，傅小姐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多危險啊。”
上官睿聲音一頓，看著傅靜之，卻是問護士：“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怎麽了？”
傅靜之看向一邊，避開上官睿的目光。
護士笑嗬嗬的說：“傅小姐昨天腹痛，叫我去叫醫生，醫生過來也看過，說是靜養臥床就是，沒什麽大問題。”
上官睿眼底卻一分分的陰沉，聲音也冷下來，厲聲：“這種事我怎麽不知道！怎麽不去隔壁跟我說！”
護士嚇了一跳，來這裏這樣久都沒人見過上官睿發脾氣的時候，一時都有些忘了上官睿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陡然這樣嚇的護士戰戰兢兢，猶豫著說：“是，是傅小姐心疼您忙碌了一天，說不想打擾到您，所以就……”
護士看向傅靜之，也不知道這話說的對還是不對。
她隻知道這位傅小姐很得二少的喜歡，所以傅小姐說的她也都聽了。
上官睿略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極力壓抑了開口：“你們都給我出去。”
老媽子見過許多這些事，當即就欠身往外走，小護士手裏拿著托盤，有些慌亂，可也被上官睿嚇到了，匆匆出去。
門口馬副官也聽見動靜，就在門口站著看裏麵，看著老媽子和護士都出來，自己抓著護士低聲問：“又是怎麽回事？”
護士說：“我也不知道，二少忽然發脾氣，我想著應該是……應該是傅小姐昨日腹痛叫大夫來，沒通知二少的事情。”
馬副官也不知道這事，當時就急了：“怎麽我也不知道這事，你們都怎麽回事！”
護士說：“昨天我去叫醫生，正好是沒人，也沒什麽事，就是一點腹痛，醫生也來了看了，都說是好好的，傅小姐不想二少擔心，我們也就沒說。”
馬副官氣惱的厲害，往病房裏麵看一眼，想進去勸兩句可也不敢，回頭問護士：“還有什麽事嗎？這點事情就算是沒說，也不至於發這麽大的火。”
護士都嚇壞了，也說：“是啊，就這麽點事情，怎麽二少忽然就這樣。”
馬副官看問不出什麽了，幹脆一擺手，讓人下去。
從前馬副官覺得傅靜之耽誤二少太多時間，要是不理傅靜之得省下多少事兒，換做娶誰都不可能有傅靜之這樣折騰。
如今馬副官認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傅靜之是上官睿繞不開的那個坎，沒有其他選擇，隻能是渡過去。
想來大帥讓人送來了婚書也是因為如此。
有的人，總歸就是另一個生命裏最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一筆沒了，這人的一生也就沒了。
無法繞開，因為舍不得，因為有的人心裏那個人就是全部。
比所有的權力，金錢都要更重。
就好像洋人說的，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骨血相融，就在心髒最近的地方。
馬副官靠在走廊上，長長歎一口氣。
病房裏麵，兩個人劍拔弩張，可是方式又各不相同。
傅靜之靠在枕頭上，眉目平靜，甚至都不看上官睿一眼，隻是看著地麵上的某一處，好像正在想著什麽似的。
上官睿就在她麵前幾步，緊緊的盯著她，用一種冰涼入骨的眼神。
陽光照進房間裏，秋日陽光格外的明媚，在地上照出巨大的光斑，有一部分陽光就灑在床上。
上官睿站在這陽光裏，卻覺得寒冷。
因為他終於意識到的事情，讓他覺得憤怒而渾身發涼。
他們這樣僵持著，也沒僵持多久，上官睿先開口。
上官睿說：“是我想的那樣嗎？”
傅靜之不說話，也不問他想的是什麽，隻這樣靜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去拿書，好像就是要去看書了一樣。
上官睿於是也就不克製。
他大步上前，一把掀開傅靜之床腳的被子，直露出傅靜之的腳來。
傅靜之的腳底有些許灰黑的痕跡，是她昨天晚上光腳踩在地板上留下的痕跡。
那樣明顯。
根本不需要什麽仔細看，就能看得出。
傅靜之入院昏迷的時候，下身出血，後來好不容易止住，他親眼看著護士給她擦拭。
這樣的擦拭每天晚上都會進行，她上一次光腳站在地上之後也已經擦過了。
所以她現在腳底有灰，隻能說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