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懷孕月餘
他已經分不清其中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如果是騙，那麽他希望她真是沒出事，真的是騙他作假割破哪裏博他的同情。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單薄的好像一張紙片一樣，看的他心驚。
走廊很長，又長又靜。
長長的走廊上，隻有他一個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有腳步聲，是另一個不知道出什麽事的人被人推著過去，滿臉都是血汙。
上官睿見過很多人很多血，一眼就看得出那個人已經沒救了。
血流的太多，都失去意識，這樣的人就算暫時心跳還在，很快也就結束了。
旁邊跟著的大概是那人的家屬。
推去了旁邊一個房間，很快醫生出來說話，旁邊的家屬在長長的走廊上麵好像忽然失去了支撐一樣的緩緩蹲下在地上，用手捂著嘴嗚嗚的大哭。
那是一種絕望的哭聲，不想出很大聲音，可是嗚咽難言，連呼吸都難，隻能是佝僂著自己蜷縮起來，不然無法承受心口那種痛楚。
上官睿看著那邊家屬蹲在地上靠著椅子，肩頭不住的顫動，心裏有種恐懼蔓延，自己扭頭看了看傅靜之的房間，不知道裏麵是如何。
可是也不敢進去。
以他的身份，他進去沒人敢攔他，可是他根本不敢看。
他可以看戰場上許多鮮血人命，看自己胳膊受傷時候被人隔開皮肉取出子彈，可是無法看見她流血的樣子。
光是想想，都覺得無法承受。
他真的無法去承受。
上官睿坐在長長的走廊的椅子上麵，木然而筆直的坐著。
外麵小田和馬副官過來，看到走廊上的上官睿，馬副官攔了小田，讓小田在外麵等著，自己過來到上官睿旁邊，問一句：“二少？”
上官睿抬頭抬頭看見是馬副官。
馬副官說：“已經都安排好了，最好的醫生都先過來，也讓人準備了需要血隨時都能抽血，等傅小姐好了樓上還是之前那個病房，方便傅小姐養病，旁邊給二少留了房間。”
上官睿看著馬副官，沒有說話。
馬副官說：“傅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二少放心。”
上官睿說：“好，你安排的很好。”
馬副官說：“這次這麽大動靜，大帥一定會過來看。”
上官睿說：“隨便他。”
馬副官知道上官睿這時候真是什麽都不想說，於是說：“等傅小姐好了，二少好好休息，二少現在還沒大好，多注意自己。”
上官睿說：“我真不知道事情會成這樣，我以為她會恨我，可我不知道會成這樣。”
馬副官摸不清傅靜之到底是如何，於是隻勸說：“二少對傅小姐的心思，傅小姐也知道，既然知道就不會跟二少多計較，傅小姐是豁達大度的人，不會小家子氣。”
上官睿卻說：“不，她不會再原諒我了，她也許是個豁達大度的人，可是她不許別人傷她分毫，她惜命，也惜自己。”
馬副官說：“還是等傅小姐好起來再從長計議。”
上官睿不說話。
外麵又有吵雜聲，馬副官於是出去應付，上官睿又是自己坐在走廊上麵。
病房裏有大夫出來，看見上官睿，過來說：“二少，傅小姐她……”
“她怎麽了？”上官睿一下子站起來。
倒是嚇了醫生一跳。
這位醫生是這裏的院長，醫術精湛，這時候跟上官睿說：“傅小姐這個病不太適合在我們這裏，我得去其他醫院找兩個醫生開，術業有專精，傅小姐……”
上官睿說：“她到底是怎麽了？”
醫生說：“我們醫院是綜合醫院不假，可傅小姐這是懷孕了，應該懷孕月餘，但是有流產的征兆所以流血，懷孕初期不適宜行房，所以……”
上官睿衝口問道：“人怎麽樣？”
醫生說：“孩子暫且保住了，隻是……”
上官睿打斷他：“我說的是大人！大人怎麽樣？”
醫生這才是說：“傅小姐流了很多血，現在已經沒什麽事，隻是還沒清醒，以我的經驗來看需要靜養，不過這樣多的血就算是靜養也不容易，這胎大概是保不住，所以還要請兩個婦科的大夫過來再確定一下。”
上官睿問：“你說她懷孕多久？”
醫生說：“大概就是月餘，並不好說準確時間。”
裏麵推著傅靜之出來，上官睿看一眼，傅靜之仍然是沒有醒，身上蓋著被子，直被人送到四樓的病房。
上官睿在樓下坐了一會兒，過去上樓。
他今日一路抱著傅靜之跑過來，身體本來就大不如前，這樣折騰一番當時緊張之下沒有感覺，現在才覺得胳膊極痛。
他一級一級的上樓梯，走到樓梯中間就覺得累了，靠在牆上休息。
這樣循環往複，停了好幾次才走到四樓。
門口有護士，看見上官睿來給上官睿介紹：“傅小姐在這邊病房，您的房間在傅小姐隔壁，您現在是……”
上官睿沒有理會，直接去了傅靜之的房間。
房間裏燈光很暗。
上官睿不知道傅靜之當日在建城港看見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不知道有沒有他此刻這樣複雜糾纏。
傅靜之那時候看著他，想的應該是這個人困住了她，可這個人也跳海救她，這個人太過危險，可這個人也罪不至死。
於是這樣糾結著，最後還是陪在他身邊。
他現在看著傅靜之，想著這個女人真是個騙子，想著她說的謊話太多他已經分不清楚，想著他多少次拿著槍對著她，想著他一次次的試探，想著她說的那句“心口疼”，想著她如同一直荷花一樣的站在那裏，看著他微笑……
想著曾經在眉山上，她來找他，他麵上漫不經心，結果還是帶著騎著馬用著去打獵的借口從半山沿著盤山路騎馬過去迎她。
那時候她在車裏，他打馬過去，她從車窗抬頭看他。
想著在江城，她替他擋在子彈之前。
想著她在船上跟他說，讓他給她一次機會試試，試試愛上他。
他給她機會了啊……
可是現在回頭想，她為了什麽又討好他？為了什麽跟他說可以試一試？
她在船上還跟他說來了月事。
那時候起就避開他。
一個懷孕月餘的人，為什麽會還來了月事？
還是她當時就知道些什麽，於是找個借口想避開他。
可是為什麽要避開他……
馬副官曾經跟他說“傅小姐沒道理要左右逢源”，他當時也覺得是。
傅靜之跟他一起，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一起，他自然會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隻要她點頭。
傅靜之跟李慕南一起，李慕南就不至於跑到他麵前抱怨這許多，說的就像是傅靜之兩邊都在討好一樣。
可是如果是傅靜之從前跟李慕南就有牽扯，懷著李慕南的孩子，私奔又沒能走出去，等到發覺自己懷孕又想靠著他上官睿，所以才又對他百般討好。
隻有他一個人真的信了她，還想著什麽開誠布公，甚至還送她去見李慕南，要斷的幹幹淨淨。
真是可笑。
上官睿看著病床上的傅靜之，隻覺得有些恍惚，好像什麽都想過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傅靜之……
上官睿過去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從前總是怕她病了發燒，摸摸她的額頭，現在卻是摸到一片冰涼。
上官睿把被子給她蓋好些，脖頸的地方替她又壓了壓被子。
不知道事情怎麽變到了今天。
白天時候好像一切還好端端的。
也不知道明天會變成什麽，會怎麽樣……
如果傅靜之開口求他，跟他說她要這個孩子，他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