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心裏劇痛
傅靜之說:“等你死了,我是也會被殺,可李慕南再如何也能說服大帥別讓我跟你埋在一處,這樣好過現在,我逃不出你的手心。”
上官睿一生之中被人用槍指著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他都是在戰場上,這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被人抵著額頭指著。
那種生命握在別人手心的感覺。
“我本來就是現在這樣的,我留在這裏,卻變成了弱肉強食的弱肉,隻是因為我跟你在一起,你更強,你就踩著我,還不許我逃,還要我愛你。”傅靜之聲音裏都透著涼意,一字字說得清楚。
上官睿盯著她,卻是說:“就算是你用搶抵著我,我也不會放過你,這一生我都不會放你。”
傅靜之也看著他,隻有開槍和放棄兩個選擇,他已經說了不會妥協,那就不會。
這個場景很像那時候她被迫開槍指著劉宛珍的時候,隻是那時候上官睿在她身邊。
傅靜之往前一點,槍抵著上官睿的額頭,上官睿卻再也不後退,就任由她的槍指著他。
傅靜之緩緩放下手臂,槍還捏在手裏,自己微微向後靠在牆麵上,好像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那樣的,低聲說:“我確實是恨你的,上官睿,我是真的恨你。”
上官睿還是沒有動,槍還在傅靜之的手上,隻說:“你恨我也沒有用,我寧願你恨我,也好過你在不知道什麽沒有我的地方,徹底忘了我。”
傅靜之抬起手臂,槍口對著上官睿。
上官睿絲毫不避。
傅靜之轉了手,朝著地麵上扣動扳機,然而槍卻隻是機械的響了一聲,沒有任何其他動靜。
槍裏根本沒有子彈。
傅靜之一下子笑了,笑著緩緩靠著牆蹲下去,手撐著牆壁最後坐在地上,手裏的槍一下子撞在地麵上。
“我就在想你怎麽這麽相信我,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把命交到別人手上,你一定是留了後手,你戴著一支沒有子彈的槍進來,故意給我看到,你還是在試探我,我要是真的對你開槍,你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了。”傅靜之低聲說。
上官睿不置可否。
他帶了一支沒有子彈的手槍進來,子彈是他進門時候退掉的。
他知道傅靜之能說出很多讓他恨的話,用槍指著傅靜之的事情,不能也不應該再發生第三次。
可他在卸下槍的時候最後隻卸了子彈,帶著一支空槍過來。
許多事他心裏大概知道,可是不那麽分明,他需要一點讓他相信的東西。
就像是傅靜之如何說江城是她勉強要留他下來,可在江城被圍的時候她替他擋子彈那一刻是真實的。
他可以靠著這一點篤定走的很遠。
因為那一刻她的選擇不會騙人,也沒有人會用自己的生命去騙人。
就好像現在,傅靜之手裏握著槍,槍抵著他的額頭,她口口聲聲說恨他,可還是沒有開槍,哪怕他的命就在她的手裏,她也沒有動。
就好像從前,他怒極了,拎著槍指著傅靜之,可就算是在那樣的盛怒之下,也從未真的想過動手,從未。
他想要的是得到,而不是毀掉。
他有種越是想靠近就越是得不到的感覺,好像他如今如何做都是錯,如何去伸手她也都是越來越遠,原來越遠到他夠不到的地方。
就好像現在,她在他的麵前,可是卻好像已經遠的夠不到。
他真是發了瘋,真是……
傅靜之坐在地上,抬頭看上官睿,揚手把槍扔了出去。
槍在地上“當啷”一聲摔遠。
“我總是沒法威脅到你,我還以為我能,你教我這麽多,怎麽沒教給我這個,你無論如何都永遠不被人威脅。”傅靜之低聲。
上官睿心裏發痛,卻也隻是聲音平定:“傅靜之,你覺得你沒法威脅到我,可是對我來說,隻要是想到你離開我,哪怕隻是想想,心裏都是劇痛。”
傅靜之看向一邊,低聲說:“我身體不舒服。”
白天的時候傅靜之就說過,他隻當是她的借口,現在又聽見她說,無非是因為晚上又要到了,她扔了槍,他又可以繼續剛剛因為她拿槍停下的事情。
上官睿說:“我讓人端晚飯上樓,你覺得樓上現在這樣不好被人看見,我收拾一下。”
從前也都是上官睿每每都把屋子整理出來,因為傅靜之覺得被傭人發覺實在太過尷尬難堪。
浴室裏還因為這樣被上官睿找人掛了繩子,晾衣服用的。
上官睿過去把地上隨意扔著的衣物都收攏,白色蕾絲的裙子被撕的亂七八糟,地上滿地狼藉,旁邊小沙發上麵也是一團混亂。
一切都昭示著今日白天的混亂。
上官睿收拾的很仔細,因為知道傅靜之在這方麵真的計較,還過去推開了窗戶,放外麵新鮮的空氣進來。
傅靜之一直也不吭聲。
等到整理床鋪,上官睿掀起被子,看到床單上有一小團深色,當下伸手去摸,觸手卻是滑膩的,在燈光底下略一看就看出是血。
傅靜之說是月事剛剛過竟然不是謊話,他下午沒感覺到,心裏還有怒意,卻原來真是有月事這回事。
上官睿拎起床單打算要換掉,這樣一拽卻看見床的另外一邊,傅靜之本來坐過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團深色。
上官睿第一反應是抬頭看傅靜之,看傅靜之坐在地上低著頭,心裏安心了些,畢竟是女人,月事這種東西說不清楚。
然而被子整個收過來,上官睿卻看見那團血跡很深,幾乎還是鮮血。
“靜之?”上官睿開口叫她。
沒人回他話。
上官睿心裏一瞬間忽然有些慌了,忽然就慌,大步繞過床邊過去傅靜之坐著的那邊,說:“傅靜之?”
傅靜之抬頭看他,他的心裏才安心了些。
可她也就是這樣看了一眼,整個人直接側著倒在一邊地上。
上官睿頓了一秒,大步過去扶她,伸手去摸,地上已經是一片紅痕。
“靜之!你這怎麽回事?”上官睿大聲叫她,弄不清她到底是如何。
傅靜之還有意識,可也都是模糊的,隻低聲說:“我真是不舒服。”
上官睿摸不清事情輕重,當即抱她起來,大步往外麵走,一連串匆匆下樓,樓下小田還在客廳裏吃水果,聽見腳步聲抬頭看是上官睿抱著傅靜之下來,開始還是笑,後來看上官睿臉色不對,才急忙過來。
上官睿厲聲:“叫車!去醫院!現在立刻去醫院。”
小田嚇的立刻跑出去,今日馬副官竟然一天都不在,屋子裏的人也都忽然缺了調度,好在司機一直都備著。
上官睿衝上車子,司機著急過來發動。
上官睿伸手摸了一把,就著外麵的燈光他也看得清楚手上的血量,就算再是如何不知道女人的月事,也知道這血量已經是不對。
“去醫院!快開!”上官睿一下子吼出來。
司機著急發動車子,車子往前開,衝出大門去。
上官睿抱著傅靜之,盡量讓她躺平一點,低聲跟她說話:“你哪裏不舒服?先別睡,等一會兒見了醫生你再睡好不好?靜之你哪裏難受?”
傅靜之不回應,上官睿聲音都帶著自己不知覺的顫,急匆匆說:“哪裏不舒服你跟我說,馬上就到醫院了,靜之你到了醫院再睡。”
傅靜之眉頭微微皺了皺,低聲:“我冷。”
上官睿慌亂的又找東西,手頭什麽都沒有,隻能是脫了自己的外套蓋在傅靜之身上,又摟緊了她,低聲:“很快就到了,到了就暖和了。”
一邊說著一邊還是去看她身下的血,汽車的座椅已經被染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