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我摟著你
她這樣磨蹭一下就睡在他懷裏的行為,他也都覺得很好,因為這樣心無芥蒂,他摟著會想到很遙遠的東西。
比如婚姻,比如未來的五年到十年,比如孩子,比如他們垂垂老矣之後是不是還可以手拉著手。
比如如果她那天下船時候真的離開,他要怎麽做……
那一天那個路口布置了很多人,他叫馬副官布置的,隻要是傅靜之下車離開,哪怕是一隻蒼蠅也無法飛出那個路口20米之外。
是他親自跟馬副官吩咐要馬副官布置的。
馬副官那天聽他說的時候,看他的眼神裏都透著詫異,詫異他竟然會這樣做。
馬副官從來都對他十分的信服,隻那一次的時候猶豫了很久,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都壓下去,隻最後跟他說:“如果傅小姐下車要走,怎麽辦?”
上官睿當時略抬頭,看著一邊窗戶外麵的海麵,在海和天的盡頭好像有一層霧氣似的看不分明,海很藍,北方的海是那種灰藍色,好像能包容得下一切的灰藍色。
如果傅靜之真的下車走,要怎麽辦?
上官睿一直這樣看著海天相接的地方,最後開口問馬副官一句:“你帶搶了嗎?”
馬副官的臉色刹時蒼白,定定看著上官睿,最後說:“二少三思,傅小姐年紀還小,還是小孩子心性,許多事都要慢慢教,十七歲的許多事都是一時衝動,何況她本性善良。”
上官睿卻知道傅靜之最沒有的就是小孩子心性。
傅靜之總是非常的有主見,待人接物都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反而是時時都透著一種沉穩。
要是誰真的當傅靜之年少就能改那可是錯了。
馬副官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等他一個答複。
最後上官睿說:“別帶槍去了。”
這話一說,馬副官一下子鬆一口氣,跟上官睿說:“人心經不起試探,二少放心,我一定好好帶傅小姐會家。”
馬副官跟他很多年,是看著他從一個少年一步步長成了今日,知曉他所有的事,知曉他心中所想。
他試探傅靜之,可是想的卻還是想帶傅靜之回家。
他去試探,卻沒想過如果真是自己不想麵對的那個局麵一切要怎麽收場。
一切還能怎麽收場。
可他心裏有一個巨大的空洞,從傅靜之從穿上忽然轉身逃離他的那一刻開始,心裏就有一個巨大的空洞。
那個空洞隨時都可能坍塌,可能連他自己都要塌陷進去。
他如今懷裏摟著傅靜之,也不會覺得安全,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傅靜之就會忽然離開。
他覺得這是一個詛咒,因為他曾經不告而別的離開江城,離開傅靜之,所以現在輪到了傅靜之也會不告而別的離開他。
他當年覺得並沒有什麽,可是當年的傅靜之也曾一直在找他。
現在輪到他了,他才明白那種自己親近的人忽然離開自己,悄無聲息,就這樣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消失不見,自己去追去找卻怎麽也找不到的那種心情。
他記得他剛知道傅靜之不見的時候以為傅靜之被綁架了,他那種惶恐卻不得不硬撐著鎮定的心情,他分析形勢,坐在家裏等一個勒索的電話。
那樣靜靜的坐著,一直坐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有希望,可也再沒有別的方法隻能一直守著的那種心情。
那時候他也想過,傅靜之曾經等在江城的往來要道邊上,一直等著他回去的時候,一定也是同樣的心情。
所以一切都是一報還一報。
他需要放下心,哪怕這心很難放下,可是心裏應該要清清楚楚,自己應該放下。
哪怕他是一邊讓傅靜之去見李慕南,一邊讓馬副官在外麵聽著他們的對話。
他如今這樣真是很可笑,可是人心就是如此。
從前他根本不會在身邊留下這樣並不能信任的人,如今他留下了卻不知道如何自處。
很多事情他刻意不提,傅靜之也是不提,兩個人就這樣猜著對方的心思打啞謎,避開這些問題就好像兩個人真是和好如初了一樣。
可是連他剛剛上樓時候聽樓上那樣靜,推門的一瞬心裏都會有些忐忑,明知道她應該是在,她也走不掉,可還是會有一瞬的忐忑,等確認她的確是在了才好一點。
他伸手摟緊了一點懷裏的傅靜之。
可也是因為這樣略收緊了胳膊,傅靜之本來睡的也輕,抬起頭來睡眼惺忪的看他:“怎麽了?”
上官睿說:“你繼續睡,我摟著你。”
傅靜之卻說:“你手勒著我了。”
上官睿伸手摟著傅靜之的腰身,剛剛不自覺的收緊,竟也沒注意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
傅靜之有些清醒,也有些模糊,低聲跟上官睿說:“我晚上吃飯把你給剝的核桃都吃了,有好好吃飯,而且沒吃甜食。”
上官睿低聲哄她:“真好,明天我再給你剝。”
說這又想到什麽,低聲問她:“p;怎麽下午沒下樓找我要核桃?我一邊跟他們說話一邊又剝了一捧,可就是等不到你下樓來。”
傅靜之同樣低聲,聲音好像一隻小貓兒似的:“我下樓了,還下去了好幾次,看你在那邊跟人說話不好打擾你,一次是你跟軍中的人說話的時候,一次是你手裏拿著信的時候。”
上官睿想了一下,才說:“那信是朋友托我照顧個人,說是很有才幹,你下樓了怎麽不叫我?”
傅靜之在這黑暗裏也都是笑了,笑的有些無奈似的:“你說那些人找你都是閑事,問問你的病情走動走動,可我下去聽見你們商量什麽軍中事務,很要緊的,我這時候打擾成什麽了。”
上官睿這次在這裏停留時間太短,是也有些正經事也都要安排。
上官睿卻說:“遞給你一把核桃的時間還是有的,一味的在那裏忙也無趣。”
他感覺得到傅靜之在黑暗之中抬頭看他。
傅靜之說:“你不知道你在那裏說正經事時候的樣子,表情多嚴肅,其他幾個人在沙發上坐著都戰戰兢兢,好像坐電椅一樣,你一點名,他們都快一激靈。”
上官睿隻說:“治軍要嚴,不然不成體統,何況……”
傅靜之直接接口說:“何況你年少,雖然有為,但是又是大帥的兒子,少不得有人覺得你沒什麽真才實幹都是大帥偏心給你刷些功績而已,要立威隻能是更嚴。”
上官睿略一點頭,下巴蹭在傅靜之的頭發上。
傅靜之聰穎,並且懂他。
很多事,確實就是傅靜之說的這樣。
許多事,他隻說一兩句,她就全都懂了。
傅靜之說:“不然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也都沒一個好說服的人,不給人留把柄,更要從嚴律己。”
上官睿說:“是,你說的都是,我在軍中起家,自然是要更約束些,不然他們亂了都會牽涉到我。”
傅靜之說:“聽著都覺得心累。”
上官睿笑笑:“習慣了,哪裏也都是這樣,誰能真的太平。”
傅靜之伸手摟了他:“那我的核桃呢?”
上官睿說:“沒等到你,我就自己吃了。”
倒也不是什麽意外的答案。
上官睿親她的發,低聲:“明天再給你剝。”
傅靜之卻說:“明天事情多,哪有空剝核桃。”
上官睿說:“明天去過宴會我們就回雍城,火車上有的是時間,我讓人帶著核桃上車,幾個小時,我什麽也不做就陪著你剝核桃。”
傅靜之聽了笑笑,後來答應:“好,到時候我就看著你剝核桃,你要是剝的慢我可不幹,盯著你好好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