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真實恐懼
這已經是在威脅他……
拿他答應過要放她和李慕南兩個人走的事情威脅他……
這事要是讓上官睿知道,上官睿一貫最信任他,如今卻被辜負,怕是上官睿會大發雷霆,他這個副官也到此為止。
這還是不馬副官最忌憚的,馬副官最忌憚在於上官睿一定會很失望。
上官睿從來信任的人不多,一定會非常非常失望。
傅靜之說完,衝他微笑了一下,說:“馬副官我去書房等著上官睿了,您請便,不用一直跟著我身後,我今日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走的,等上官睿回來叫他到書房找我就好。”
馬副官一下子想起來馮驥。
馮驥本來好端端的一個人,跟著傅靜之沒多久就被掃地出門,他那時候覺得都是馮驥的問題,馮驥竟然敢肖想傅靜之,可是現在回憶起來,那時候馮驥也是惱恨的模樣,也是在這樓梯台階上跟傅靜之說過什麽。
竟然跟他今日的場景差不多。
都是傅靜之在高處,都是傅靜之看起來平靜無波,可是說話卻直戳進人心裏最脆弱的地方。
他從前覺得傅靜之是上官睿心上的人,平日傅靜之對人雖然算不上熱情,可也是微笑有禮,尤其對親近的人,傅靜之一貫都是很好。
對小田,對潘嬸,很多時候態度倒是比對上官睿還要客氣些。
可他今日才覺得傅靜之這個人聰明剔透到可怕,心裏太過清楚,拿捏的也極精準,知道他不敢讓上官睿知道就隻能是老老實實的跟她一起隱瞞上官睿。
這個傅靜之,實在是有些可怕。
這種可怕讓他現在想著傅靜之當時的表情,都還覺得涼。
這樣的一個人跟二少在一起,要是從前他也不擔心,二少也不是一個尋常人,一定擔的起。
可是如今的二少一門心思就在傅靜之的身上。
傅靜之心裏太過清楚。
這種清楚已經完全可以像是一根繩子拴著上官睿一樣的將上官睿控在手心裏。
馬副官自己也覺得恐懼,他現在看著傅靜之再也沒從前那種一心要照顧好傅小姐的感覺,而是真實的覺得恐懼。
可如今他好像也並沒有別的什麽選擇的餘地。
他站在外麵的小陽台上麵,看見底下上官睿和傅靜之兩個人從門口出來到外麵園子散步。
傅靜之抬著頭,笑顏如畫的看著上官睿不知道說些什麽。
上官睿也是認真的聽著,兩個人這樣遠遠看去真是一對璧人。
傅靜之看起來就是被教養的極好的大家閨秀,年紀雖然輕可是儀態極佳,脊背很直,走路都是舒緩的步子,不徐不疾。
上官睿說話時候總是半個身子偏向傅靜之那一邊,這是人的下意識反應,對誰親近一目了然。
馬副官早上還說希望二手跟傅小姐好,現在卻不確定了。
有這位傅小姐在,一切都充滿了變數,一切都跟從前不一樣。
外麵還有葉家,還有脾氣飄忽不定的大帥,還有拿著傅靜之當幌子做手腳的李慕南……
馬副官深深歎一口氣,捏了煙轉身進了走廊裏,他無可奈何,隻能是先進來下樓,過一時就是一時,磨蹭下去。
院子裏傅靜之在跟上官睿說些西餐禮儀的事情,上官睿知道一些,可是知道的不多,平日裏需要跟洋人打交道的時候也大多都是宴會場合,不需要這些細節。
傅靜之說,他也就聽著。
其實全不是說什麽的問題,而是什麽人在說。
傅靜之說什麽他聽的都喜歡。
傅靜之精神不那麽好,兩個人走了走就回去,上官睿還有公務要處理,傅靜之也在上官睿的書房裏騰空了個桌子,在那裏寫字。
上官睿這邊忙了一會兒,過去看傅靜之做什麽。
卻看見傅靜之是在畫畫,寥寥幾筆勾勒,卻形神都極其精準,一眼就看出來她畫的人是上官睿自己。
就是上官睿坐在書桌前的樣子。
上官睿在看文件,傅靜之就順手在旁邊畫了他的樣子。
上官睿畫不出這樣的,又拿起來看。
傅靜之說:“你可別說又要裝裱了掛起來,你自己的小相你也要掛,那成什麽樣子。”
上官睿說:“不掛起來也可以收好,不過這樣畫的少了,在旁邊也畫一個你。”
傅靜之手裏就是筆,添了幾筆勾出一個自己也在一邊的樣子,不過自己畫的更簡單,隻能是模糊看出是個女孩子。
一張圖就變成了上官睿在書桌前麵看書,旁邊有個女孩子在一邊看上官睿。
上官睿覺得女孩子畫的不像,傅靜之卻說:“自己畫自己就是不像的,跟畫你不一樣,你從來都在我麵前,我天天看著,一點神態都記得,一般人誰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一天也沒幾次照鏡子的時候。”
上官睿問:“所以你就畫我畫的這麽像,要是畫其他也常見到的人,畫的像麽?”
傅靜之說:“我也不是專門學畫的,就是寫字偶爾畫著玩,越是上心越是盯著總看的人,就算是幾筆也能勾出神韻,越是不上心的人,哪怕是對著畫,也是形似神不似。”
上官睿問:“那你對我是上心的?”
傅靜之說:“怎麽不上心?這不是日日哄著你些,像哄小孩子似的。”
這話一說出口,p;上官睿笑了笑,過來摟著她,就著她的手捏著毛筆,在旁邊又畫了一個小孩子。
上官睿畫畫水平有限,隻能是仗著寫字好畫畫的筆落的也不差,畫的大概能看出是個胖小孩在地上坐著。
上官睿說:“像哄靠孩子似的沒什麽意思,我找人來給你調理,過不了多久,我們真會要有個小孩子得哄了。”
上官睿從來都對孩子的事情十分積極。
傅靜之十分的不積極。
她上一世也沒有孩子,唯一懷過一個很快就掉了,對於孩子並沒有什麽想法,本來也是不容易受孕的體質,更是不想被牽絆住。
這一世她從重生的一刻起,就覺得這都是為了彌補自己母親才重生了一次。
從來願望也都是跟母親一起去南洋避禍。
上官睿低聲哄她:“要是個女孩子,跟你一樣聰明漂亮,自然是要寵的,要是個男孩子,得好好訓一訓,到時候你怕是要心疼,可也都一定是很好的。”
傅靜之說:“你說的容易,生產很痛的,也很危險。”
上官睿想了想說:“要是凶險,自然是不要,我是想要你和我的孩子,重要的是你,過兩日找醫生過來調一調。”
傅靜之說:“你們男人說的就這樣輕鬆。”
上官睿聽的笑,低聲在她耳邊:“等你調好了,就是我辛苦的時候,哪有什麽輕鬆,要忙好一陣子。”
他又說不正經的,傅靜之伸手推他一下,皺眉斥他:“你正經些,很大的人了總說這些渾話。什麽辛苦忙一陣子。”
上官睿聽的更是笑:“是極辛苦,多辛苦夫人應該是清楚的啊。”
傅靜之不經逗,這種話題每每三言兩語就讓她紅了臉,手足無措的。
上官睿偏偏是要逗她,從背後湊近了,俯身在她耳邊說話:“有人是輕輕鬆鬆,怎麽就忘了我多辛勞,不然讓夫人再複習一下,省的夫人忘了……”
傅靜之直接從他懷裏躲出去,卻又被他大手一伸就撈著抱回來。
傅靜之手裏還有毛筆,筆尖還是墨汁,被他這樣一抱蹭了他一袖子墨跡。
傅靜之忙說:“你快鬆開,弄髒你衣服了。”
上官睿卻說:“那夫人你幫我脫了吧,反正也髒了,正好是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