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全是謊話
上官睿出來,又去另一個房間,開了門馬副官在裏麵,馬副官正跟一個傭人一起,讓傭人整理床單被褥。
馬副官看見上官睿,沒多說話。
上官睿直問他:“怎麽了?”
馬副官還沒開口,外麵走廊上有腳步聲,上官睿側過身,看見傅靜之從書房那邊過來。
傅靜之已經是換了一身衣服,穿一件簡單的月白色旗袍,緩緩過來看著上官睿說:“我就聽見外麵腳步聲急,想著就是你回來了,我在書房找些書打發時間。”
上官睿看著傅靜之。
傅靜之麵上淡淡的,看著並沒有任何異樣。
上官睿的心裏卻是想了許多。
傅靜之過來,看馬副官也在屋子裏,於是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商量,那我先去樓下。”
馬副官接口說:“我這就是讓人收拾一下被褥,不過後麵還要安排去雍城的事情,得二少給個準信兒,我才好安排。”
上官睿說:“盡快回雍城,這裏少留幾天,但是免不得我父親那裏還有些事要定。”
傅靜之笑笑說:“我這沒什麽事,你們自己決定就好。”
說著拿著手裏的書下樓去了。
上官睿看著傅靜之的背影,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好像她在這裏很應該,可又好像是個驚喜,他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想的。
每一次的試探都會怕是一個自己不願意去麵對的結局,明明是見麵時候可以安然說話的兩個人,如今卻無法去互相相信。
傅靜之下樓,馬副官那邊跟收拾床單的傭人也說:“你也下去,我這裏跟二少有話說。”
收拾床單的傭人出去,馬副官才說:“二少,傅小姐沒什麽問題,路上我特意停了車在鬧市,自己下去買些東西,傅小姐就在車上自己一個人哪裏都沒去,我在暗處觀察許久,沒任何問題。”
上官睿聽著。
馬副官又說:“傅小姐這一次應該是真心,人心都是肉長,二少為她這樣,她也該清楚。”
上官睿都聽進去,又問:“可又什麽你覺得異常的地方?”
馬副官回憶起來都覺得脊背發寒,可還是說:“什麽特殊的,傅小姐也就是個小女孩,無非心思深沉一點,可還不至於。”
上官睿也就罷了,轉身也下樓去,留馬副官一個人在房間裏。
外麵今天天氣極好,馬副官在的房間裏有陽台,可還是按捺了,去外麵走廊盡頭的小天台點了煙。
手都有些顫。
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要騙上官睿,從自己被選上成了上官睿的副官,哪怕那時候上官睿並不得勢,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可他都是盡心盡力,絕無半點敷衍。
他心裏覺得上官睿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也直到上官睿他出生在這樣的人家,很多生活根本無從選擇。
上官睿必須去爭,去搶,不然周圍人早就把他活活的吞吃入腹,根本不會給他一點機會。
馬副官鞍前馬後,他也是上官睿最信任的人。
可是他又一次跟上官睿說謊。
他跟上官睿說:“二少,傅小姐沒什麽問題,路上我特意停了車在鬧市,自己下去買些東西,傅小姐就在車上自己一個人哪裏都沒去,我在暗處觀察許久,沒任何問題。”
口口聲聲的沒任何問題,實際上卻是他走進傅靜之的船艙的一刻,傅靜之就全是問題。
什麽十七歲的女孩子無非是心思深沉一點……
他進了船艙,傅靜之看著他,她的那雙眸子好像能看穿了人一樣。
他說要放她走。
她問的是:“你怎麽知道我是要走?”
他說了個原因,說是怕她日後再坑了上官睿,不如現在就讓她走。
傅靜之那時候看著他,想了想,唇角帶著一抹笑,說:“好。”
言簡意賅,也就一個字而已。
而後他們下船,一切都隱秘,車子早就在等著,馬副官讓司機下車,自己親自開車。
一輛車子上麵,就隻有馬副官和傅靜之兩個人。
馬副官把車子停在鬧市,自己下車,下車前他回頭看一眼傅靜之,彼此眼神交匯,很多事情心照不宣,無非就是讓傅靜之自己走。
而後他就離開,去旁邊找個地方待著,一邊看著車子的方向一邊磨蹭著時間等傅靜之下車。
他那時候也點燃了一根煙,然而吸了三根之後還是沒看見有人下車,他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會不會傅靜之一早就下車離開。
他這樣欲擒故縱結果真的放走了傅靜之……
想到這裏他的心也一慌,急忙往車子那邊過去,然而一邊往車子走,一邊透過玻璃窗就能看到車裏後排有人坐著。
那人極其閑適,根本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走近了,車裏的人回頭看他,他才確定那就是傅靜之本人。
兩個人隔著玻璃車窗看著對方,馬副官從來見過屍山血海的人竟然此刻也都忽然脊背一涼,透出許多寒意來。
傅靜之不說破,甚至就不開口。
最後是馬副官上了車,在前排又緩緩發動車子。
這樣繼續向前走,走的就好像中間停車那一段並不曾發生過。
臨近要到了上官睿的宅子,馬副官看一眼後視鏡終於是說:“現在還有機會。”
傅靜之在後排說:“馬副官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不用了吧。”
馬副官於是開車進了院子裏。
許久沒回來宛城的這個宅子,院子裏因為天涼已經是落了一層黃葉,旁邊有傭人在打掃。
傅靜之下車,馬副官快兩步過來開車門。
等到一起上樓,馬副官終於是又問:“你是為什麽又不走了?”
傅靜之問:“馬副官你是怎麽覺得我今日要走?”
馬副官回想上官睿說的話。
上官睿跟馬副官吩咐要馬副官送傅靜之下船時候刻意給傅靜之逃走的機會試探傅靜之的時候,馬副官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馬副官問:“二少為何覺得傅小姐今日會走?”
上官睿當時說:“她在醫院也還跟我吵,在船上卻一力和好,我能想到的理由無非就是她需要在船上就跟我和好,方便她下船時候我就掉以輕心,她立刻找機會走……”
馬副官原原本本,把上官睿的話跟傅靜之複述了一遍。
傅靜之卻是一邊上樓一邊回頭看一眼馬副官:“馬副官是從何得知我在醫院還跟二少吵,在船艙裏卻一力求和的?這種閨房私密事,馬副官是隔牆有耳聽來的麽?”
馬副官被問的一下子卡殼。
他總不能說是上官睿說的。
可是既然是閨房私密事,知道的也就隻有上官睿和傅靜之兩個人而已。
如今馬副官這樣說,也就是上官睿跟馬副官吩咐過同樣的話。
也就是說傅靜之已經是知道這次的事情都是上官睿安排的。
傅靜之明知道這是一場試探,所以絕不可能下車。
所以傅靜之沒走,不是因為什麽對上官睿有感情,而是因為知道這是個圈套。
傅靜之依然是上樓,腳步都平靜的沒一點亂,隻是一邊上樓一邊跟馬副官說:“馬副官還記得你答應我要放我離開的事情嗎?我不曾辜負馬副官,馬副官卻要辜負我。”
馬副官竟然找不到什麽解釋的話。
哪怕是敷衍都沒有。
如今顯然傅靜之什麽都知道。
可她竟然什麽都知道?
傅靜之最後在台階最上麵的一層轉身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馬副官,馬副官也站定,等著傅靜之說話。
傅靜之說:“馬副官答應送我和李慕南雙宿雙棲的事情,我誰都沒提過,是我知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這次就算了,可是馬副官許多事不能再有第二次,我心眼小,經不起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