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他的身份?
上官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在他麵前從來都強硬的上官睿,此刻竟然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無非就是懇求。
懇求上官霖讓他試一試。
上官霖說不出一句拒絕。
就如同上官霖當年在北麵大雪紛飛沈城的一所大宅外麵,看著翻牆出來的女子滿臉笑容的跑向他的時候。
雪花漫天紛飛,女子麵容那樣嬌俏動人,在雪白的雪地裏漂亮的好像是一個仙子,而這個仙子的眼睛裏映的是他,眼睛裏全是他。
她什麽都不考慮,她要他等著,然後就放下一切追著他而來。
那時候誰知道未來是什麽樣子,可那個女人不後悔,那個女人說自己心甘情願。
他那個時候想過未來無論如何不會委屈了她,自己拚死也要讓她過上好的生活,自己一定要她不輸給任何其他女人。
現在回頭想,怎麽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一貫聰明的女人會忽然這樣蠢笨,竟然真的就信他一定會出人頭地,也信他一定會對她一生一世都好。
若是他不曾出人頭地,也許還真的會對她一生一世都好,也許現在就過著很平凡的生活,不止上官睿一個孩子,還會有其他孩子,他每日奔波賺錢,她操持家務,一如天下許多平凡的夫妻。
可是他竟然當真出人頭地了,一切就變了。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女人失望的眼神,在很多個夜裏,他都能看見她失望的眼睛。
看的他心頭會抽痛。
痛不可當。
可是他們的兒子怎麽在這一點上像了她……
怎麽就偏偏像了她……
他怕結局也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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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從船艙出去,馬副官在她身後跟著,兩個守衛也都跟她行禮。
她往前走去,走到半路忽然回頭看了看那兩個守衛的方向,想著什麽問馬副官:“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馬副官說:“沒有,有什麽不對勁嗎?”
傅靜之看著自己走過來的方向:“兩個守衛看著李慕南,我們過來,他們分明的不想讓我們進去,可是我們進去李慕南好端端的在裏麵,無非是砸了幾樣菜,小個子的守衛額頭上都是汗,他在怕什麽?”
馬副官說:“他們沒見過市麵,也許是因為李慕南砸了飯碗,所以覺得怕是被責罰。”
傅靜之反問:“他們既然是大帥的親隨,怎麽會沒見過世麵?局中要員他們應該都是見過不少,李慕南算什麽特殊的人,不過是李慕南自己折騰的吃了點苦有什麽好怕被責罰?”
傅靜之說著就想回去船艙裏再看看,看看李慕南跟那兩個守衛搞什麽鬼,卻是被馬副官攔著了。
馬副官說:“如今上官睿的確是不止留洋派一個身份,更是大帥的座上賓,的確不可同日而語。”
傅靜之問:“大帥的座上賓算什麽,怎麽李慕南就這麽特殊?”
她始終都覺得古怪,為什麽上官睿對李慕南也是從來不下什麽殺手。
李慕南更是口口聲聲都是上官睿不敢動他。
上官睿的脾氣並不算是好,拔槍對著人是常有的事情,李慕南哪來的篤定?
馬副官隻說:“都是些朝局的事,裏麵錯綜複雜,傅小姐隻要知道李慕南的確還有用處,何況大帥心中如今二少勢大,也需要有人牽製。”
有什麽能比扶植一個上官睿的對家更適合的呢?
又有什麽人能正好有些才華有些勢力,恰能用得上的?
大帥這人心思從來深重,傅靜之也不好猜測。
總之這一對父子,既是極其親厚,又是極其疏遠,互相之間根本不是外人能明白的。
又或者大帥這個人一生不信任何人,就算上官睿是他的兒子,也是他如今最看重的唯一的兒子,他也還是要提防一點。
傅靜之最後看李慕南的方向一眼,到底還是轉身過去。
李慕南如何不是她需要在意的東西,李慕南隻是一個小角色,她如今還有許多事,等到了宛城還有許多交代。
不如就是別在李慕南身上浪費時間。
他又能是如何,那兩個守衛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李慕南走,再說就算李慕南走了,李慕南又能如何?
李慕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唯一擅長的就是讀書論理,這些在這世道裏不值一文。
傅靜之想到這些,直往外走過去,馬副官在她左右跟著她一齊往外走。
傅靜之沒去找上官睿,而是自己去了房間裏,直到窗邊的椅子坐著看外麵的風景。
有些要收拾的東西她早已經收拾過了,等船到岸邊馬副官自然也會讓人來整理了拿下去,她隻要在這裏等著就好。
然而想的卻是關於一個十年。
上一世,十年之後山河破碎,上官睿是權力最盛兵馬最壯的人,然而連年打仗民不聊生,後來是連她這樣的大戶人家也都要西遷。
李慕南卻是在十年後得了總長的青睞,給了不錯的位置,白家也是步步高升的態勢。
她一心要走的人,跟馬副官說話的時候腦子裏蹦出來了十年之約,如今要想的卻是要不要兌現這個十年。
十年,她應該是盡力的降低自己的影響,她可以陪在他左右,可是不介意有沒有名分,沒有名分更好,十年後,甚至不用等十年,等他另有了心中所愛,她直接就放手,兩個人好聚好散。
那個時候應該不會比現在這樣煎熬,互相都明白這段感情隻有這樣短暫的時光,過了就是過了,再不用留戀。
那時候她要走,他應該是不會留。
一切得了一個結局,所有人都應該是心甘情願。
她用十年,跟上官睿要一個答案。
用十年跟上一世的自己賭一個歸期。
等到這一次再失望,她就徹底放棄……
可是十年,人一生有幾個十年,母親有幾個十年。
局勢這樣不好,她就算是把母親接過來,也是要日夜防範。
上官睿也不是能一帆風順,隻不過是她上一世隻關注些大新聞,看著都覺得上官睿平平安安,可這一世自己認識上官睿,也才發現他身上多少傷,多少暗箭傷人。
她是否當真要把自己後麵的一部分人生跟上官睿捆綁在一起。
這樣的捆綁不止是陪伴,而是要放棄掉跟母親去南洋的悠閑生活,還要陪著上官睿在這裏過步步驚心的日子,小心應對周圍的事情。
這需要多少心思。
這樣想著,門口的門響動,傅靜之回頭看向門口。
其實這樣直接開門進來不用敲門的人這船上一共隻有兩人。
一個叫做傅靜之,另一個叫做上官睿。
果不其然,開門進來的是上官睿。
傅靜之站起來,低聲跟上官睿說:“跟你父親聊完了?都在等著下船,我以為你是要等快靠岸才過來,等到了雍城你想跟你父親多說幾句話都不容易。”
上官睿隻淡淡開口:“是,說完了,再說下去還要再吵,不如就這樣,至少沒大吵起來。”
傅靜之說:“你父親知道你病了,星夜坐汽車就從宛城過來看你,父子之情我一個外人都看得清,雖然現在他可能態度不大好,可也許都是因為我而已。”
上官睿隻說:“他不是為了我而來,他是為了李慕南,他怕我一怒之下殺了李慕南,所以千裏迢迢過來保他,他到我建城港第一件事不是來我的病房,而是去見李慕南,讓人把李慕南保護起來。”
傅靜之於是問:“李慕南到底為什麽這麽重要?大帥隻是為了牽製你怎麽會星夜的過來護著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