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蛇蠍女人
馬副官厲聲：“放肆！大帥怎麽安排是你們這些人能說的嗎！都給我讓開！”
可這也就是嗬斥守衛而已，李慕南幾天沒吃飯，屋子裏髒汙這種事馬副官是絕不會當真追究的。
不過是吃些苦頭，總好過又不能動他又要看他上竄下跳的煩人來得好。
傅靜之也在一邊說：“我進去跟他說兩句就出來，大帥那邊要是有什麽問的就說是二少讓過來的，好端端一個人我進去，自然好端端一個人在裏麵，不可能跑了。”
小個子守衛又是忙說：“他在裏麵弄的亂七八糟，給他戴了手銬，他掙，流了些血，那些餿飯菜也髒。”
傅靜之說：“你們下去。”
高個子守衛還要再說，馬副官已經是上前一個耳光，狠狠抽在高個子守衛臉上，打的高個子守衛捂著臉再不敢說什麽，隻怯怯的看一眼馬副官，立刻退下去了。
小個子守衛看這個樣子，也不敢多說，隻能是下去。
馬副官看著他們的離開，罵一句：“不成器的東西！”
傅靜之也覺得這兩個人實在是不像是親隨，通常親隨都是挑選過的，既要信得過，也要訓練有素。
上官睿的親隨甚至是馮驥這樣本來就在軍中出類拔萃的人物。
小田也是在亂兵之中救了上官睿才能是跟在上官睿左右，即便如此也還是跟了她，恐怕也是覺得跟著上官睿不那麽合適。
馬副官看傅靜之這神情，解釋說：“大帥的人有些是從前就追隨大帥的，大帥講究兄弟義氣，人難免就雜些，都是從前的流寇，紀律性不好。”
傅靜之也不管這些，馬副官過去替傅靜之推開門，而後說：“傅小姐，我去外麵守著順便等著您，要是有什麽事您大聲叫，我立刻進來，二少吩咐，讓我不要聽您說話。”
馬副官格外說這一句，是想傅靜之明白上官睿的一份心。
上官睿對傅靜之何止仁至義盡，這一份心已經是上官睿最大的信任。
傅靜之頓了一下，隻說：“那好，我很快就說完。”
傅靜之於是往門裏走進去。
回頭看外麵馬副官果然是也沒守在門口，而是轉身出去。
傅靜之看著門關上，這才扭頭看小小的倉房裏。
因為小，又堆著雜物，空氣裏的味道著實不好聞，地上灑落到處都是飯菜，正和了守衛說的李慕南把飯都打翻了這件事。
李慕南坐在靠窗的地方，看著窗外的風景，臉上有些髒汙，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皺了，他的雙手帶著鐐銬在前麵，手腕上的確有血痕。
李慕南麵上神色極冷，聽見門口的聲音也不願意扭頭看傅靜之一眼，隻說：“你快滾！我不想看見你！你這個蛇蠍女人！”
傅靜之站在門口，中間許多髒汙已經是讓人無法下腳，她跟李慕南之間也沒有許多話一定要靠近了說。
傅靜之於是就站在門口，冷聲：“也不是我願意來，是上官睿讓我來跟你做個了斷，我還要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真是很難讓上官睿信任，李慕南，我真該謝謝你。”
李慕南手都捏緊，這樣一動手上的鐐銬叮當作響，李慕南還是撐著看著前麵：“傅靜之，你在大火之中我舍命去救你，我不過就是跟白如薇有些不清不楚，可是大丈夫三妻四妾實屬尋常，我也說了要跟你一起，至多就是平妻，你有什麽不願意？你為何如此害我？”
傅靜之聽著他的話，看他的臉孔：“你我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辦婚姻，你說平妻我未必會不答應，可表哥，從前我跟你之間容容不下任何其他人。”
曾經那段過往，也曾有很好的時候，也曾有看到對方就認定了一生的時候。
所以才會在被背叛的時候痛徹心扉。
隻是這些都過去了，一旦過去再回頭看，就覺得一切荒唐可笑，自己怎麽會如此執迷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自己要不是瘋了怎麽會非他不可？
李慕南卻是微微轉頭看她，一字字的：“可是你害我！若若你害我！我做夢也沒想過若若你竟然成了這樣的人！你拿我給李慕南看！”
傅靜之格外坦然，也格外冷漠，反擊說：“表哥你忘了吧？上官睿和大帥不是我引來的，是你，要不是表哥你害我，我怎麽會不小心害到了你呢？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李慕南麵上淒涼：“我害你……我也都是為了你！上官睿至多會罰你一通就跟你一刀兩斷，我再跟你一起是順理成章，大帥根本就是笑麵虎，你以為他真願意看你跟上官睿一起……”
傅靜之卻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他：“表哥，你怎麽知道我至多被上官睿罰一通然後一刀兩斷？他要是一是怒氣拔槍殺了我，你賠命給我嗎？”
李慕南看著傅靜之，要開口說話卻又被傅靜之打斷。
傅靜之盯著李慕南，直接接口道：“你不會，你隻會看著我的屍體大哭兩聲，然後象征性的指責一下上官睿，接著請大帥別讓上官睿也殺了你……表哥，你這麽懦弱保護不了任何人，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
“我連我自己都保護不了……”李慕南喃喃重複，有些蒼涼的意味。
最後這幾句卻是一下子戳中了李慕南的心，他念了幾遍，忽的暴怒：“李慕南他就是要你來看我的笑話！我跟你青梅竹馬，我是不如他有權有勢，可我對你一片真心！”
傅靜之隻看著他，輕輕說話：“可是你的一片真心，在我看來一文不值，是世上最沒用的東西罷了，所以不要反複提什麽一片真心，我要是想要一片真心，我養條狗足矣。”
李慕南憤怒的暴躁大聲：“你也是被上官睿騙了，他裝大肚讓你過來，他是要你看我如何悲慘……”
傅靜之上下掃一眼李慕南：“你如今這樣不過就是摔摔盤子，餓了幾頓飯，這也算是悲慘嗎？李慕南你養尊處優可太久了。”
李慕南滿麵悲憤，最後還是沒說出來，隻問：“若若，你心裏當真沒我了麽？”
有些話不能說出口，在傅靜之的麵前他永遠說不出口。
有些話他總在追問，她也總給他答案，可他卻總也不信。
傅靜之忽然說：“我沒忘了你……表哥。”
李慕南眼底一下子閃出光亮，滿臉希冀，正要說話卻又看到傅靜之臉上的冷笑，所有話都說不出了。
傅靜之聲音冰冷，好像一把錐子一樣的錐在李慕南的心上：“我從前說我早忘了你，上官睿不信，你也不信，既然你們都不信，我就再說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裏我沒能忘掉你，不過我決定要跟上官睿在一起，我發覺這個故事更有效，你們好像都更信這個。”
李慕南看著傅靜之。
傅靜之眼底如同一潭死水，波瀾不驚，一字字的：“李慕南，你喜歡怎麽想都可以，反正你想什麽也沒人在意，你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可惜。”
李慕南定定看著傅靜之……
傅靜之冷聲：“沒什麽事我先走了，下船時候兩邊有記者過來采訪，沒什麽空在這裏跟你耗。”
傅靜之說著就要離開，李慕南在她身後忽然問一句：“若若，如果沒有上官睿，你是不是會原諒我？”
傅靜之不會，傅靜之絕不會。
一個上一世被自己親手所殺的人，她隻能是盡力做到放下，這就已經很不容易。
李慕南，是一個她最想忘卻的人，卻不是她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