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十年之約
關於一個李慕南,關於曾經的那些糾葛,很多事她不願意再去麵對,她就算是去麵對,怕也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她更怕是上官睿存心如此,不過是要看她的反應,於是笑笑說:“我本來從此以後心裏就隻有一個你,又有什麽區別,我自己做了選擇,不會再改。”
上官睿隻看著她,卻是看的很深,似乎是在想著什麽。
傅靜之於是又說:“我現在去看他,他恐怕還以為我是故意去嘲笑他,他心高氣傲,有些人不需要再見,時光短暫就留在記憶裏就好。”
上官睿卻是自己想著什麽好一會兒,伸手過來摟著她:“我其實說了這話也不是沒有後悔,可我說的也是心裏話,我對他是又忌憚又深覺得不想拘束你,可我又哪裏不拘束你了……確實也是虛偽至極。”
上官睿自己對自己的評價都這樣,傅靜之聽的也笑,卻是說:“你對我不是虛偽至極,你是對我最好的人,若是有一點虛假就不至於如此。”
上官睿心裏有些虛,他從來都沒跟傅靜之提過自己曾經的事情,一開始是不願意提,如今卻是好像怎麽都開不了口。
像是自己騙了傅靜之許多,等到如今再說就覺得別扭,心裏越是這樣,就越是覺得全是自己的問題。
最後是中午午飯過後,上官睿跟上官霖兩個人喝茶聊天。
這對父子從前從不曾有什麽能這樣談心的機會,等到下了船也不會再有機會,難得父子感情緩和一些。
馬副官那邊聽上官睿的吩咐,陪著傅靜之一起去見李慕南。
船並不大,船頭到船尾的通道處,馬副官一路無語,偏偏傅靜之緩緩步行,腳步格外的慢,跟馬副官說:“謝謝馬副官。”
馬副官心裏知道傅靜之說的是什麽,他那天調開了守衛,進了船艙發現上官睿和上官霖竟然也不在,心裏覺得不好,可結果甲板上出了亂子,等他趕到的時候才發現被抓的竟然是李慕南。
他常在人情世故之中行走,也看得出是傅靜之故意如此,把李慕南賣了換投名狀讓上官睿放心而已。
可他無法說出來。
他不能上去告訴上官睿說這些都是傅靜之安排的,因為他也在其中被牽扯。
他隻能是看著這一切,一聲不吭。
果不其然,一眨眼的功夫,二少已經跟傅靜之又好的如一人一般。
所有這些馬副官看在眼裏。
甚至連剛剛二少跟馬副官吩咐說讓馬副官陪著傅靜之去見一見李慕南的時候,還格外吩咐讓他在外麵看著就好,別去聽他們說些什麽,要他們好好話別。
這簡直就是瘋了。
在馬副官的眼裏看就是瘋了,甚至是被這位傅小姐攝了心魄。
他在一邊把所有來龍去脈看得清清楚楚,深知這是這位傅小姐的手段,可是上官睿顯然是一頭栽了進去。
竟然是比從前栽的更深。
還專程讓他陪著傅靜之去見李慕南。
這個女人心計手段可見一斑。
“傅小姐為何還要見李慕南?他現在被關著,可到底是留洋派,等到了宛城自然就會被放出去,根本不需要傅小姐見這一麵,或者傅小姐已經準備好了說辭?”馬副官低聲問。
傅靜之頓住了腳步,深吸一口氣側頭看馬副官:“這一麵不是我要見的,是上官睿要我見,我跟他說我心中難忘李慕南,可願意跟他試一試,我要是不來,他心裏又要覺得我這人無情。”
馬副官臉色極其不好:“傅小姐真是手段高明。”
傅靜之隻說:“我是謀生,談不上什麽高明不高明,隻是這一句謝是真心實意。”
馬副官很多話想說,卻也隻問出一句:“那麽傅小姐可是當真不會再辜負二少?”
傅靜之避重就輕:“我和他之間何談辜負。”
馬副官立刻就明白意思,麵上冷笑,也不看傅靜之。
傅靜之靜默了一會兒才說:“也許他要是……要是當真不辜負我,我也不願意先辜負了他,大不了陪他十年。”
馬副官看傅靜之一眼。
以馬副官的角度,實在不能理解什麽是“陪他十年”。
人就一個一生,一生就應該是跟所愛的人在一處,結婚生子,了卻餘生,負責,簡簡單單卻也是真。
什麽是十年?
而傅靜之的眼裏,一個人愛另一個人,大概最多最多就是十年,十年之後,一切都是兩說。
她真是怕辜負,因為被辜負過,所以很怕辜負別人。
因為嚐過這樣的滋味,所以想別這樣對待別的人。
尤其是一個上官睿。
她其實糾結,唯一就糾結在上官睿是上官睿,他這樣的男人注定不可能是一個可以收在懷裏的小男人,而是要去追逐天下的。
既然是這樣,她就無法帶著上官睿一起離開這一切一起去南洋。
她沒有辦法,上官睿也不可能做得到。
時至今日,如果上官睿當真不辜負,她也不是不能陪他十年,等愛情耗幹結束,一切隻剩下最殘破的東西,上官睿不需要她,她再離開。
反正天高海闊。
傅靜之當真是這樣想過。
馬副官認為的愛情和傅靜之認為的陪伴全然是兩個概念。
倒是前麵一拐彎,看守李慕南的兩個守衛正在笑嘻嘻的抽煙,坐在一邊椅子上嘻嘻哈哈,十分的不成體統。
聽見馬副官軍靴聲音,高個子守衛一下子站直,聲音都在顫抖,磕磕絆絆的:“馬……副官!”
小個子的守衛也是一哆嗦,立正站好,眼睛還看一眼小船艙的方向,整個人話都說不清楚了:“馬副官,副官怎麽……怎麽來了。”
馬副官真正的軍隊裏出身,極看不慣守衛這麽邋裏邋遢不成體統,上前去皺眉厲聲:“你們這怎麽回事!讓你們看著人,不是讓你們混日子!還有沒有一點體統!”
高個子守衛立正行禮:“馬副官好!”
馬副官一看肩上沒有什麽職銜,就知道是大帥那邊的人。
大帥草莽出身,身邊人難免三教九流一些,好些都是跟著大帥很多年的,大帥也就格外信得過,也都是帶在左右。
既然是大帥的人,馬副官也不好多說什麽,免得傳出去不好聽,還引得大帥跟上官睿不合,於是隻說:“你們下去吧,這裏我看著,我有幾句話要問李慕南。”
高個子守衛一下子緊張,問:“不是階下囚嗎?馬副官還有什麽要問的,咱替您問了就是。”
馬副官說:“這就不用你們管了,二少命令的,隻是說幾句不會把人怎麽樣。”
小個子守衛已經是搶著說:“那個,那個不好吧……”
這樣推三阻四已經是讓馬副官覺得不對勁,要是尋常自己的人這樣跟他自己說話,馬副官早就要教訓人,可是這兩個人是大帥的人,馬副官也不好管教,厲聲說一句:“怎麽不好!讓開!”
高個子守衛忙是陪笑,伸手擋了馬副官,說:“我們不是那個意思!馬副官您看這傅小姐她要是進去看裏麵那個,裏麵髒亂的很,這是爬貴人受不了那個髒。”
馬副官微微皺眉,李慕南被關在這裏應該是沒受什麽苦,裏麵怎麽就髒汙的很?
高個子守衛小聲湊在馬副官耳朵說:“吃的喝的送進去,他都給砸了,一口都沒吃,裏麵可不髒的很。”
馬副官嗬斥一句:“你們不會收拾了嗎!”
小個子守衛嘟囔說:“以前這麽惹大帥的,都是要投海的,怎麽他這還有大人物過來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