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夢境虛幻
傅靜之看他,緩緩的開口:“上官睿,我心裏的人是你。”
她的回答近似機械,不過就是在簡單重複他剛剛說的話。
上官睿定定看她。
她的眼淚真是止不住,她也以為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落淚,以為所有的眼淚都在上一世流幹。
可是竟然還是會落淚的,還是會遇到新的一個人,還是會心裏難過。
上官睿惱恨似的過來親她的眼瞼,吻掉她的淚光,聲音沙啞而凶狠:“傅靜之,你要記住,你心裏的人是我,你身上的人也是我,隻有我,你心裏身體裏的人都是我。”
上官睿狠狠的掰著下巴,不許她避開他的眼神,逼她非要看著他。
就像是怕她一個眼神飄忽就又是要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了那樣。
他喃喃自語:“傅靜之……”
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一遍遍重複,模糊的、清晰的。
傅靜之隻覺得混亂,一切都很混亂,他叫她的名字,她聽著他的聲音,他好像是在確認,他一直在叫她,他要她看著他,哪怕一瞬也不能錯開。
他開始是暴戾,可是很快就緩和下來,他有些不甘似的糾纏。
傅靜之忽然覺得自己重活這一世到底也是沒什麽長進,自己以為自己是如何,可是還是遇到一個男人,然後全都亂了。
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就這樣蠻橫的闖進她的心裏。
不許她躲,不許她逃離,他要她心裏有他。
隻要她心裏必須隻有一個他。
可是然後呢?今夜之後呢?
她本來的預計裏麵,一個李慕南靠著一點小聰明想要坑她,她就先下手為強,李慕南在演戲,她也在演戲,然後看誰先把對方活活玩死。
她本來的預計裏麵,上官睿心軟,又跟她在一起,他的戒心重,她就要他放下戒心,等到了宛城,她還有機會離開。
她不能急於這一時,越是著急的時候越是要冷靜,一步步來,戲要做足,總是能找到機會。
可是現如今呢?
她這樣分神,他便過來親她,他不許她有瞬間的晃神。
他要她一顆心裏全是他,滿滿的都是他。
他後來摟著她低聲說話,類似於一種呢喃,她有些沒聽清楚。
後來是他又摟著她,將她摟著在懷裏,他低聲說:“靜之……”
她也是倦了,整個人都疲憊,他低聲在她耳邊:“我愛你。”
輕輕的三個字,落入她的耳裏,她有些恍惚,他低聲在她耳邊輕念:“靜之……我愛你。”
一切又像是夢境了,好像一切都是虛幻。
他將她抱的有些緊,讓她都覺得有些不舒服,勒著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卻不放開,隻這樣摟著她,要她枕在他的胳膊,這樣就能全然的伸手圈住她,將她完完整整的抱在懷裏。
許久都沒有這樣睡過,前幾天睡著之後他也曾伸手摟著她,隻是那種摟著遠不如現在這樣貼近。
她真是倦了,手都不想再抬一下,整個人渾渾噩噩就這樣睡著過去。
傅靜之許久都沒有睡的這樣沉,她心裏從來裝了很多事情,許多心思,久了也習慣了那種淺淺的睡眠,一點響動都能讓她驚醒過來。
然而這一次真是睡的極沉,夢裏什麽都沒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她渾身都疲倦,隻想要睡去一直睡下去。
一貫是會早起的人,竟也是晚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天光大亮,也不知道是什麽時間,隻能從窗戶看到外麵海上天高雲淡,陽光瀲灩,應該是一個極好的豔陽天。
然而上官睿不在房間裏。
傅靜之扭頭看大床上,另外半邊沒有人,伸手去摸了摸,床鋪已經是冰涼。
人應該是早就起來了。
傅靜之看著天花板,理了理思緒,她坐起來,身上有些不大好,再看自己的手腕,昨天他按著的地方已經是一圈青紫。
疼倒不多疼,就是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他昨天手上按著她的手腕用了力,卻沒有多狠,她身上也有些痕跡,可大體還好。
傅靜之披衣起來,身上有些無力,套上衣服才看見窗戶邊小桌子的煙灰缸裏麵竟然聚了七八個煙頭。
昨天她在這裏坐了許久,確定那時候這裏是絕沒有的。
上官睿平日在她麵前也不抽煙。
昨天他點了一根,她還拿過來了,後來是她按滅的。
也就是說,在她昨天睡下之後,今天起床之前,上官睿在這裏抽煙,一連抽了許多,隻是她因為困倦所以沒有醒過來。
他應該是在這裏想了許多,所以一根一根的抽煙。
從前她很少能見到他抽煙的樣子。
好像上一次還是他在軍營裏應酬的那一次,她發了很大的脾氣,兩個人吵的天翻地覆,後來他又過來追她,連聲哄她。
那時候的吵架誰都不當真,就算當時生氣比天大,可是哄了就好,解釋清楚就沒事。
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兩個人感情好的時候,真是誰都不拿這些當一回事,回頭想起來還覺得好笑,還能當個談資,提起來的時候互相笑一笑。
傅靜之站在小桌的旁邊,看著滿煙灰缸的煙蒂,眼前好像能看見他就坐在這裏的椅子裏麵抽煙的樣子。
椅子沒有對著窗。
椅子對著床,對著她。
他應該是坐在這裏,周身在月光之下,一根一根的抽煙,看著她。
外麵的風景很好,可是讓他煩心的是她,所以他抽煙停不下來,直到抽了這許多。
她幾次提及李慕南,她淚眼看他,她跟李慕南在甲板上的牽扯不肯離開,他多多少少也覺出她可能是欲擒故縱,可他最後還是留下了。
他留下來是一時還是被她拿捏住,妒忌的無法自製,卻在清醒之後一分分清醒,而後不知道如何結束。
不知道是不是明明看見是一個陷阱,還要跳進去。
也不知道這樣一個陷阱他今日沉淪進去,日後要如何掙脫。
之前的一次已經是遍地鱗傷幾乎是要死掉,若是再有一次,他恐怕真的沒辦法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會是如何。
傅靜之對這些都能想的明白,隻是她不懂為什麽上官睿最後沒有走。
他隻是為了留下來看她的反應?她那時候埋首在自己的手心裏,他終於是觸動……還是說他根本始終都無法真的離開。
他一遍遍的重複要她說她心裏的人是他,幾乎是凶戾的要她心裏是他。
他所能勸服的人是自己還是他?
等到一切過去,他又清醒,情緒褪去,理智又占了上風,他無法睡著又過來窗邊,他看著她一根一根的抽煙。
傅靜之坐下在他的椅子裏,椅子正對著床。
這麽多煙要抽許久,他於是就在這裏一直看著她看了很久。
她不知道他心裏想了什麽,一時之間竟然也不知道一切將會如何收場。
昨天好像一切都是按著計劃,可是到了今日又不知道成了什麽樣子。
可是一切又跟昨天不一樣,兩個人那樣凶狠的直麵過,把對方的心都撕裂開來互相傷害,也互相坦白,一切回不去,可也不會跟之前一樣。
傅靜之這樣漠然的坐在椅子裏,目光有些定定的。
外麵又有腳步聲,有人走過來,腳步沉重,隨即門把手輕響,有人推門而入。
傅靜之看過去,正是上官睿。
昨天之後他摟著她睡,她也累了竟然就真的睡著過去。
今日這時候的一見竟然有些恍惚。
他已經穿戴整齊,白色的襯衫,深灰色的西裝長褲,襯衫一絲不苟。
他從來有一種矜貴,這種東西可能是與生俱來,清冷而淡漠,眸子裏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