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心口都疼
傅靜之隻這樣靜靜的看著他，眼角一滴淚又滑落下來，順著臉頰的一線。
上官睿驟然甩開傅靜之的手，厲聲嗬斥：“別哭了聽到沒有！別哭了！”
他此刻心亂如麻，是真的心亂如麻，那一滴滴的淚讓他的心都跟著如同被刀絞一般。
傅靜之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痕，還是沒有說話，幹脆也不看他，自己轉了目光看向別處。
那樣的沉默也折磨人。
上官睿眼睜睜看著她低著頭，有淚水滴下來，止也止不住，一滴一滴，重重砸在他的心頭。
他越是說讓她不要哭，她的眼淚卻掉落的更快。
怎麽都止不住的樣子。
上官睿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狠的咬牙，幾乎是暴躁：“別哭了！聽到沒有！不準哭！”
傅靜之轉頭過去不要他看見。
上官睿卻是忽然一把拽過了她，伸手抹上她的臉頰，指尖大力的摩挲著她臉頰的淚痕，一遍遍的說：“別哭，聽到沒有，別哭了！你聽見沒有……”
他的聲音越來越軟，一開始的怒意已經全然軟化掉了，在她的淚水麵前他竟然毫無辦法。
觸手一片濕潤，怎麽抹都抹不掉。
上官睿看著傅靜之，用一種近似崩潰的語氣：“傅靜之，你別哭了，你這眼淚是為了誰？”
傅靜之不說話，上官睿手心裏一片冰涼。
連同他的心也都涼透。
是真的涼透了，好像已經被冰封著讓他難受卻又動彈不得，他怎麽也都無法放下怎麽都無法。
“別哭了，你別哭了，你從來不哭的，傅靜之你是從來都不哭的，你自己說的你不會為任何不值得的人哭，你現在別哭了聽到沒有！你不能哭，你不應該哭。”上官睿聲音森冷，反複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傅靜之看著他，被他一遍遍的摩挲淚痕，他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用一種絕望的眼神看著他：“上官睿，如果能我根本不想哭，可你要問我，你要我答你，我說什麽你又都不會信，你為什麽非要問我？”
這樣的複雜糾結，上官睿自己也無法弄明白。
為什麽要問？
上官睿不信，上官睿無法去信，他剛剛親耳聽見傅靜之跟李慕南說的那些話，說愛上了他的那些話，說再也不會離開他的話。
可是他不信。
他一遍遍的重複這個不信，可是卻又想聽她說一句她愛他……
哪怕是假的，他也是想要聽。
他如今看著麵前滿麵淚痕的傅靜之，他整個人都好像碎掉了，他不信，他無法去相信，可他真的會因為傅靜之心疼。
這個人已經騙過他許多次，他明知道她騙過他許多次，可竟然在心底某一處，還是想去信她。
不信，他身在地獄。
信，他就仿佛能看見天堂。
可是她的謊話不可能成真，他可以騙別人無法騙自己。
“傅靜之，你要是能騙我一輩子該多好，你要騙我就騙我一輩子！”上官睿聲音裏有狠，狠的想活活的掐死眼前的這個女人。
傅靜之看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最後竟然什麽都沒說，隻靜靜的瞥開了目光。
上官睿心裏已經繃緊到了極致，恨到了極致卻無可奈何，反複在暴躁和壓抑之間終於是壓下來：“你為了李慕南哭，我現在就去殺了他，你就不用哭了，傅靜之，我現在就可以去殺了他……”
傅靜之木然的眸子終於是又動，看著上官睿，開口卻是說：“上官，我累了，我真的是累了……”
上官睿一下子暴怒，一把推開她站起來，厲聲：“你累了！傅靜之你把所有人玩的團團轉你現在說你累了！在李慕南麵前你又是什麽樣子！也是這樣無辜這麽冷淡的樣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傅靜之伸手抹自己臉上的淚，低著頭再不言語。
上官睿在一邊看著，看她抹眼淚，p;知道她根本就還是在哭。
他的心一下子全都亂了。
在傅靜之以前，他從不知道這世上有這樣的感覺，肝腸寸斷，當真是一個人就在他的麵前，明明這樣嬌弱的女人，卻能輕易的將他擊潰。
她的每一滴淚他都想珍惜，他都想將她嗬護起來，想替她遮風擋雨，想她笑顏如畫，想她再也別哭。
他的原則，他的邏輯，全都在她的眼淚裏片片都碎掉，根本什麽都不剩下，他分明的知道就是這樣，可是他無可奈何。
他不是上官睿，隻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男人，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求而不得，怎麽都得不到。
上官睿原地踱步轉了幾圈，又急又惱，心頭半點也散不去那種沉悶難受，終於還是過來伸手用力的抬起她的下巴，伸手又去抹她臉上的淚痕。
“傅靜之，你不是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從來都心有城府，你不是說過不管別人怎麽樣你都要笑，你哭會讓喜歡你的人心疼，讓那些欺負你的人高興，所以你一定要笑的嗎？”上官睿聲音都帶著怒意，非要她別再哭。
這是很久很久之前，在江城時候的傅靜之說的。
可是那個時候傅靜之是江城譚家捧在手心裏的小外孫女，招貓逗狗也沒人敢招惹，飛揚跋扈，眼底明亮如星辰。
那個傅靜之是最好的傅靜之，後來的傅靜之全都是那個傅靜之被生活磨礪之後磕磕碰碰削去了棱角之後的傅靜之。
那個傅靜之是上官睿心裏的傅靜之。
他從來都隻想讓傅靜之在他麵前卸下所有的偽裝，回到那個時候，他怕她苦，也怕她淚，怕她莽撞教她如何做事，卻也真正的心疼她被磨礪之後的樣子。
他想她能在亂世裏生存，可也想護著她毫發無傷。
這些糾結對立的情感都在他心裏，他看著傅靜之，那種甜，那種甘願，是無法言說的。
然而沒有回應。
上官睿厲聲：“你聽到沒有！傅靜之！別哭了別哭了！”
傅靜之抬眼看他，他明明都吼了要她別哭了，可她竟然是哽咽起來，她難受的哽咽，伸手去推他，他一下子不防備竟然就一鬆手，她掙開他。
她轉身過去背向著他，可是她在哭，她肩頭顫動不住的落淚。
上官睿從來也沒有見過傅靜之這樣，他想到底是怎麽了，想著傅靜之跟李慕南離開，可到底是沒有走，他實不知道如何是好，可也無法放她一個人在這裏。
他的心都跟著茫然了，這世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他隻想她別哭了，怎樣都好，隻要別哭了……
上官睿看著這樣肩頭顫動的傅靜之，終於是低聲說一句：“靜之別哭了……”
傅靜之也不知道聽到沒有，全無動靜。
上官睿過去，頓了頓還是伸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手搭上的一刻心裏還有猶豫，可還是低聲說：“沒事，別哭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摟住傅靜之，將傅靜之一點點的摟在懷裏，感覺到她身上輕顫，他伸手又摟緊了她。
他一分分的用力。
就好像是摟緊了自己的心髒。
他這樣摟著傅靜之，覺得自己的心口都痛，就好像是被碾碎了，痛的他隻想要去抱住她。
他一直在跟自己抗爭，要自己的理智去戰勝自己的情感，可是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丟盔棄甲滿盤皆輸。
全無還手之力。
他的下巴枕著在傅靜之的肩頭，她的發間有淡淡的幽香，他這樣摟著她想的全是地久天長，p;宇宙洪荒。
他輕輕的開口，在自己的理智之前就開口：“別哭了，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口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