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忽然走散
上官睿就算是在這樣的小攤上脊背要是直的，他說話時候看著她，眼底那樣專注而明亮。
傅靜之問：“我長不長肉重要麽？真胖起來不好看。”
上官睿卻是說：“誰說你胖了不好看？你現在是太瘦，多吃一點胖一點，不然大夫到時候又要你喝中藥，你又怕苦，還要人哄著給你蜜餞，像小孩兒似的。”
傅靜之說：“我這胃口就這樣了，幾十年都是這樣，八分飽，克製清醒。”
上官睿卻是看著她低聲說：“我的確是有些私心在裏麵。”
傅靜之等著他說，他卻不說話，傅靜之恍然領悟，不由得又皺眉，抬腳想去踹他怪他又不正經，可是也就隻是個念頭就戛然而止。
他們之間原本也不是可以這樣互相嬉鬧的關係，不過是她一時不察。
最後也隻是再沒說話，放下手裏的碗筷跟上官睿說：“吃完了就再走走吧。”
上官睿覺得她反應有些不對，可也就是以為她因為下午的事情，當下隻是問：“下午跟葉慧說了什麽？看你現在情緒都不好，她也吃了些苦頭。”
傅靜之問：“大哥怪我了麽？”
上官睿覺得她叫這聲“大哥”格外的順耳，：“大哥心疼葉慧，可葉慧沒說什麽，是跟著你那幾個人跟我說的，我才知道這麽回事。說到底是葉慧的問題，大哥明禮，不會真的計較。”
兩個人起身，一起沿著長街走路。
青石板的長街越走人越少，邊緣的地方有個攤子再賣甜糕。
上官睿忽然開口：“一起過去買點，你少吃兩口可以，省的你有心事。”
傅靜之看一眼上官睿，他的麵容在這昏暗的光線底下，半明半滅的麵容看起來竟然有些她從前從未覺得的恐怖，就臉英挺的眉梢都好像透著生硬。
一切隻要起了一點開頭，後麵的就好像全都變了。
“不了，醫生說忌生冷甜膩，剛剛吃了雲吞，這會兒也吃不下，不吃了。”傅靜之說。
正在往小攤邊走的上官睿倒是一怔，平日裏都是傅靜之喜歡，可他不許傅靜之吃，現在卻是傅靜之自己拒絕了。
“怎麽有什麽心事？”上官睿看著她問。
傅靜之許多事都無法說，強打精神：“沒什麽，就是想起葉慧，她那樣人人都說聰穎的人怎麽也走不出來，在火場裏我恨不得她死，可是出來看她又覺得可憐。”
上官睿說：“你不要想這許多，她的事情別影響了你的心情，總歸不是你的虧欠，她卻要你來還。我們回雍城，我跟她再不往來。”
傅靜之問一句：“你當真放得下她？”
上官睿握著傅靜之的手，沉聲：“不是我放不放下她，而是我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我如今有你，心裏實在沒有一個她的位子，她嫁給我大哥，放不放下她應該是我大哥考慮的事情。”
傅靜之輕聲歎一口氣：“我總覺得你對她是最有情誼的，之前那些鶯鶯燕燕就不必提，火車上那個舞女，還有劉宛珍的時候真是嚇到了我。”
火車上那個舞女是上官睿親手射殺，劉宛珍的時候上官睿甚至是握著她的手逼她動手。
劉宛珍也曾是他的未婚妻子，也是他在眾人麵前求回來的，到頭來不過是這樣的下場。
傅靜之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天真，怎麽就能覺得自己跟其他女人全不一樣，就能得到上官睿的青睞。
上官睿心裏根本沒有女人的位子。
他在戰場上血戰過，年少時候也顛沛流離見過許多苦楚，想來對生死也都沒有那麽介懷，無非就是一種割舍而已。
上官睿連說：“怎麽提到那樣久之前的事情，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連你也都認成是別人派來的，現在全不是那時候的狀態，葉慧很早就認識，至少不會害了我。”
傅靜之察覺上官睿的目光，知道自己今夜說的有些多，於是笑笑：“就是忽然想起來而已，有些感慨，其實不過就是幾個月前的事情，現在想著卻好像過了很久。”
兩個人一起往回走，卻是傅靜之先拉了上官睿說：“還是過去買了甜糕吧，很久沒吃過了，嚐嚐也好。”
難得傅靜之開口，上官睿跟她折回去。
一份甜糕在油紙裏抱著，淋了薄薄一層蜂蜜，上官睿一手拎了，另一手拉著傅靜之一起往回走。
長街漫漫，走到繁華的地方人也多了起來，上官睿走在前麵半步拉著傅靜之，中間有人著急跑過，兩個人的手一下子鬆開。
上官睿立刻回頭看傅靜之有沒有事，又要再跟跑過那人計較，傅靜之說：“算了，應該就是著急走路，可能有什麽要緊事，我們回去吧。”
上官睿拉著她前行。
快走到車邊的地方，人沒那麽密集，傅靜之說：“這麽走著走著忽然走散，人那麽多，要是真擠開可能真找不到。”
上官睿回頭看她：“有什麽找不到的，我拉著你的手，要是人真的多我護著你些往前走，總不至於擠散。”
傅靜之笑笑：“剛剛不是就差點散了。”
上官睿腳步頓了，回頭凝著她：“你這是怎麽？今天格外的多愁善感，真有些不像你，一個市集而已，真走散了我自然會找你，你站在原地我就走過來。”
傅靜之笑的燦爛些，刻意說的輕鬆愉悅：“一想到你拿著甜糕，不用你來找我，你在原地站著我就來找你了。”
上官睿也才是緩和了些，略一舔唇：“好，等到了車上甜糕就給你，可還是少吃，吃兩小塊，我拿回去讓潘嬸冰著，明天早上再給你熱。”
傅靜之笑說：“潘嬸要是知道你我出去吃東西還不生氣，等下次來她又要坐一桌子，你可別到時候又不讓我吃甜食了。”
上官睿唇角也是笑意，低聲跟傅靜之說：“等下次我們再到宛城的時候，大概你想吃什麽我都得送到你麵前順著你哄著你，醫生不製止的你隻要有胃口我都可以了。”
傅靜之不解。
上官睿湊到她耳邊：“我們回去雍城一時半會兒都不會回來，要是沒什麽事早也是到了過年時候，要是提前過來，無非是因為……”
傅靜之看他，他一下子笑：“你身子不好，我找大夫給你調，到年底還有半年，到時候再怎麽也該有了孩子。”
傅靜之看著他，心裏一下子一驚。
上官睿看她這樣，問：“怎麽你不喜歡？”
傅靜之低聲：“我不知道，你別來問我這個。”
上官睿隻當她是小孩心性，笑說：“你母親早就提過，到時候你母親也能不跟你生氣，一舉兩得，隻是如果到時候你去江城我不放心，還是去信一封讓你母親過來照看。”
傅靜之想著一些事，想著自己全沒有安排的這些事。
上官睿看她這樣，又說：“等我們回雍城去結婚，婚禮的事情我來安排，不會委屈了你。”
傅靜之說：“婚禮的事情從簡就是，這些我還能，可你說生孩子的事情……我身子一直不好。”
上官睿以為她是為了什麽這樣沉默著想事情，聽她說到這裏才是明白過來，伸手摟在她的肩頭：“這倒沒什麽，你年紀還小，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說你這半年就必須如何，有了我歡喜，沒有我就多賣力。”
傅靜之還是有些無措，一直到上了車，路上正是看著窗外想事情，嘴邊忽的一軟，一側頭唇邊就是一口甜糕。
是上官睿打開拿了甜糕放在她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