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夢中的人
上官睿抱著她深深凝視:“明年此時我在雍城給你放更大的煙花,大到整個雍城都能看到,要所有人都知道上官家的夫人被上官家的二少捧在手心裏,讓所有人知道你獨一無二。”
傅靜之被他抱著腳都挨不到地,說:“我真是鬧不懂你,我們如今這樣還有什麽非要我親口的,你要是喜歡我親口說我都能答應。”
上官睿看著她笑:“可你也從來不說。”
傅靜之想想:“我是以為很多話不用說,許多話說出來的10分,內心1分也沒有,說與不說不重要,做與不做最重要。”
上官睿聽到這一句可是笑的一下子眼睛都彎了,連說:“好好好,做與不做最重要,那為夫做的可還好,可還盡力,夫人你可還滿意?”
傅靜之一下子無語:“我又不是那個意思,你這人總曲解我的話。”
上官睿擁著她的肩膀,側頭跟她一起看後麵的山穀的煙花。
傅靜之覺得所謂盛大,便是這樣吧?這樣美好,這樣耀目,這樣讓人永遠忘不掉……同時也這樣轉瞬即逝。
每一朵煙花在眼前綻放,下一秒就消散,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從不曾來過。
傅靜之看著夜空,輕聲說:“上官睿,我願意。”
上官睿正看著煙火,猛然聽見她說話,山穀裏煙火的聲音又大,一時之間有些沒聽清楚,於是側頭過來看她,問一句:“你說什麽?”
傅靜之說:“沒什麽,就是這煙花真美,我真的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煙花,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我十七歲就有這樣的一片煙花,真是被厚待。”
上官睿眼底溫柔:“不是說了明年再放煙花給你,一場又一場,你如今17歲,以後27歲,37歲年年歲歲。”
傅靜之用力點頭:“對啊,以後就習慣了。”
然而扭頭再去看這場煙火,深吸一口氣,忽然就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關於未來,關於以後的一切。
民國十三年7月初四,盛夏,傅靜之看了一場盛大的煙火,在心裏記得這場煙火永遠不忘記。
最後煙火散了,空氣裏有被風吹來的硝煙的味道,這邊宅子裏的下人也都是在角落裏看煙火,傅靜之和上官睿兩個人進門有人倒熱茶過來。
時間也晚了,兩個人上樓去。
傅靜之大概是看煙火著了涼,打了兩個噴嚏,被上官睿倒了熱水過來要她喝一點暖暖。
眉山的宅子是度假用的,沒有下麵的宅子那樣大,房間倒是很多,熱鬧的時候上官霖一家子都會上來。
上官睿今日求了婚心情極好,過來摟著傅靜之睡,傅靜之卻又打了個噴嚏。
上官睿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額頭:“怎麽這麽涼,是不是你自己也覺得冷?”
傅靜之身體從來都是不差的,晚上吹風就打噴嚏也不是什麽大事,於是說:“就是有點涼了而已,睡一覺就好。”
上官睿摸了摸她的手背,問:“冷麽?”
眉山上的溫度比雍城真的是涼多了,傅靜之蓋了蓋薄被,上官睿伸手摟她在懷裏。
她還自己往上官睿懷裏鑽了鑽。
上官睿聲音發悶:“以前在雍城你躲著我,現在倒是不躲了,改病了,你這樣我又不能拿你怎麽樣……可有點難為人。”
傅靜之抬頭看他:“房間很多,要麽分房睡。”
話一出口,她分明的就看見他眼底黯淡下去。
傅靜之自己搖了搖頭:“還是給我抱著睡,我真是覺得冷了,大概睡一覺明天就好。”
上官睿伸手捏在她的下巴上,抬起她的頭來看著她:“傅靜之,我怎麽覺得你這人說話真的沒心,才說答應嫁給我就又說要跟我分房睡。”
傅靜之看他,看他眸子裏的光亮,低聲:“還不是你自己說的難受,我今天累了,不然我說什麽好?讓馬副官幫你接個百樂門的舞女來?”
上官睿被她說的頗為無言,又不能揍她,張口直去咬人,一口咬在她的唇上。
疼的傅靜之一縮,上官睿卻不放,貼著吻過來。
一時他的身上熱的更熱,她本來就是冷才貼上他,現在卻覺得有有些熱了,想要躲開,他才不放過。
半天他才是送開她一些,悶聲:“睡吧。”
傅靜之自己裹著被子裹好了,上官睿又拿了被子過來,兩個人一人一被。
過了一會兒,上官睿隔著被子伸手摟住了傅靜之,胳膊一分分收緊,將她摟好在懷裏。
“靜之……”上官睿輕輕說話。
然而麵前的人都睡了,誰又能聽見他。
上官睿也就自己笑笑,閉了眼。
夢境裏車水馬龍,傅靜之夢到上一世,宛城百樂門的歌舞跳的格外的整齊而豔麗,一排舞女個個身材姣好,濃妝豔抹,一排排的踢著大長腿。
前麵的歌星身材妙曼,聲音咿咿呀呀的,華麗的很。
她作陪,法蘭西領事範爾迪把她介紹給幾個其他人認識,她一口流利的法語讓在座的幾位貴客嘖嘖稱奇。
範爾迪自然是有抽成的,可是這抽成給誰都是賺,給了她真的是格外給麵子。
後來點了幾個舞女,傅靜之不方便作陪了,範爾迪出來送她。
範爾迪臨走時候擁抱她一下,十分的客氣理智:“我的朋友,要是隻有你現在的丈夫李慕南,我真是會很想追求你,你這樣漂亮,聰慧,真是完美。”
傅靜之微笑推拒:“我這樣不過是普通人,隻能做做生意還要仰仗您。”
範爾迪歎口氣:“你真是太低調,我跟你認識,也有五六年了吧?你從來都沒跟我提起過你竟然跟他也熟,你要是早說許多生意都沒那麽難了。”
傅靜之反問:“誰啊?”
範爾迪一臉“你又在逗我”的表情,浮誇的看著她,最後說:“你們華人就是太內斂,要不是他偶爾提起,我是真不知道。”
她是想問個究竟的,可百樂門門口人頭攢動,後麵有車子要進來,也是財大氣粗的人,一個勁的按喇叭。
傅靜之隻好是作罷,匆匆跟範爾迪告別,上了車子。
那一天的車子開了許久,開在雍城熟悉的道路上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夜景。
一直開到李宅。
司機停好車,過來拉開車門,她下車來的時候竟然看見了李慕南。
李慕南一直跟白如薇住在外麵,很久都沒見到了,她今日回來的稍早了些,竟然就迎麵遇上。
她挺直了脊梁,不想多說任何一句,直接從旁邊的台階向上走,就像沒看到他那樣。
李慕南卻忽然開口,叫了一句:“若若。”
就這樣兩個字,卻好像是針紮進心裏一樣,刺的傅靜之心頭冒血。
李慕南說:“你把家管得很好,這家裏爛的我都不願意回來看,可你都管好了,外麵辦的廠子生意也很好。”
傅靜之扭頭看他,這是從上一次他夜裏闖入之後第一次兩個人正麵說話。
她不是沒有恨,而是恨的太深,連曾經的愛都連帶著覺得深,這樣大起大落之後反而是更容易平靜。
看著這個人覺得陌生,陌生而讓人厭惡。
“謝謝你的褒獎。”傅靜之扔下一句,從旁邊過去。
“若若!”李慕南回頭過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她穿著月白色的小禮服,上等的綢緞又滑又軟,剪裁十分的貼身,勾著她的身段的每一寸,極其秀美。
她也燙了頭發,不是從前那樣軟軟長直的了,幾個大波浪顯得人成熟許多。
如今這樣的傅靜之是李慕南之前從沒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