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眉山夜色
傅靜之也不知道昨夜自己鬧了什麽,上官睿在沙發上躺下,頭枕在傅靜之的腿上,看著傅靜之:“有人昨夜翻來覆去,小露香肩,非要偎著我睡,伸手摟著我上下其手。”
傅靜之隻記得昨日後半夜覺得天涼,身邊有個暖爐一樣的,自然就伸手抱住,可是沒想過竟然就是上官睿。
上官睿聲音有些嘶啞似的,低聲:“我昨夜可是想了一夜,你醉酒時候可比你平日熱情,要不是想著你身體不適。”
傅靜之伸手蓋上他的眼睛:“快睡,少說這些話,誰身體不適了。”
上官睿說:“你一貫是夏天怕,昨天卻纏著我,我想著應該是你月事要來了。”
傅靜之麵上一紅,難怪他一大早給她喝熱茶水,到了家裏又要她喝熱粥,原來是因為這個。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的唇角微勾:“到了眉山比這裏還涼些,你夜裏又要抱著我。”
傅靜之不理他,低聲:“快睡吧。”
上官睿於是就不說話,就著她的腿睡了。
火車緩緩的開動,傅靜之手還蓋在上官睿的眼上,覺得外麵天色太亮,自己若是抬起手他就晃醒了,於是就這樣一直替他蓋著。
傅靜之靜靜看著他,看他的薄唇和下巴,看他唇角那一抹笑意,半天才又轉頭去看窗外。
窗外一片鬱鬱蔥蔥,夏日蒸騰的熱氣和綠色植物的墨綠交織,正是盛夏最盛的時刻。
這個男人什麽都知道,可又像是什麽都不知道,她摸不清看不透,可還是信了他。
這個男人,在不遠的未來裏,她真是希望他什麽都好,希望他唇角還有這樣的笑容,希望他能得到他所想要的,平安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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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離宛城不遠,這趟是私人旅程,沒那麽多記者跟著拍下車時候也就一起走。
上了汽車一路往城外開去。
路上上官睿看到攤子於是叫人停車,下去買了份芝麻糖回來。
從車窗遞給上官睿的時候,傅靜之還看著不知道是什麽,等上官睿打開紙包,傅靜之看著芝麻糖,又看上官睿,微微皺眉:“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
上官睿說:“巧了,我也喜歡,我這是買給我自己的。”
傅靜之極不習慣這樣的上官睿,這人變本加厲,以前還收斂些,不會跟她搶,如今這樣熟了反而是有些愛逗她。
她兩世加起來都都二十七歲,這個年紀要是普通人孩子都已經十歲,何況她上一世也算是被人尊重,忽然這樣小女兒態極不習慣。
他這樣說,她便是不要了,“嗯”了一聲就看兩邊風景去了。
最後是上官睿歎口氣,把芝麻糖拿了一塊送到她嘴邊。
她擺手示意不要,上官睿說:“你明明就喜歡,怎麽又不要?你說兩句軟話難道我會不給你?怎麽就這樣執拗。”
傅靜之笑笑:“我是喜歡,可是我喜歡的也多,江城的小菜,樹上的核桃,宛城你那宅子裏的甜點,還有路邊的蜂蜜甜糕,一個個我都喜歡,總要有所克製。”
上官睿隻能是說:“你老成是好,克製也是好,可你在我麵前這樣總讓人覺得見外,你如今喜歡什麽我不給你?”
說的還有幾分不甘願的意思。
傅靜之從後視鏡裏看前麵司機驚訝的樣子,連說:“你再睡一會兒好了。”
上官睿又不高興,後來還是傅靜之接了他的芝麻糖吃,才是好一點。
一根芝麻糖,吃起來慢,甜絲絲的。
傅靜之吃著糖,才問他:“你從買回來嚐也沒嚐,你這人從來克製,忽然下車去買包芝麻糖也不像是你自己的作派,你是怎麽知道我愛吃?”
上官睿要答,傅靜之又說:“別忘了‘見外’,你這人不說實話,才是‘見外’。”
上官睿一下子有些卡住,末了說:“覺著你喜歡,你愛甜,芝麻糖我小時候也經常見,隻是吃的少,剛剛一時興起。”
傅靜之遞給他,上官睿和著她吃的那段嚐了一口,極甜,芝麻香是香,可是這樣甜是他不耐的,微微皺了眉。
傅靜之看的笑,自己拿過來繼續吃:“我就說你不愛,你什麽時候也都不碰甜食,吃飯都清淡。”
想了想又說:“我小時候,家裏雖然不是差的,可也沒其他什麽甜食,我又愛甜,江城偏僻,芝麻糖的攤子一個月才來集上一次,每到那天我都早早去集上等著。”
上官睿想了想說:“那是不是兜裏方塊糖就能把你勾走了?”
傅靜之點頭:“還真可能就是。”
然而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避不開的人就是李慕南,李慕南總是陪著她去集市的那個人,每到集會,李慕南比她還要更早。
她問李慕南這麽早做什麽,李慕南說:“怕我過來你已經走了,集上人山人海,有個男人安全一點。”
這樣想著,又覺得世事無常,微微歎一口氣。
然而就是這樣細微的表情都被上官睿看在眼裏。
上官睿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捏在手心裏,卻沒多說任何話,隻是這樣握著。
傅靜之也不問,這樣靜靜坐著就很好。
眉山的景色極佳,他們一路這樣過來已經是傍晚時分,外麵樹木壓的極低,鬱鬱蔥蔥的就要把盤山路吞沒。
到了山下設卡的地方,車子被攔住,有人過來檢查,看了證件又看後座是上官睿,急忙行禮放行。
一連幾輛車子穿行而過。
傅靜之回頭看了看檢查站。
“怎麽了?”上官睿問。
傅靜之說:“幸好這檢查站設在山腳下麵,我上一次來,沒有汽車,雇了馬車過來,然後到山下走進山,想著能上山找到你也願意試試,就是在這裏被攔住了,裏麵的人都沒變。”
上官睿也格外回頭看一眼,問:“他對你態度不好?”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畢竟一個年輕女孩子,這樣山迢水遠的來眉山,底下人恐怕不會太客氣。
傅靜之卻是說:“我說我是你的同學,過來找你有些關於雍城的急事,他們怎麽可能為難我?就是不敢直接放我走,留我在這裏給馬副官打電話。”
上官睿這才放鬆一點。
傅靜之說:“我上次來,這裏還青翠的,現在這樣綠,時間過的真快。”
然而兩個人心照不宣,早都互相知道那一次是上官睿故意設下的圈套等著傅靜之鑽,上官睿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說:“若不是那時候我如此,你一定早就離開了。”
這話說的不假,連傅靜之自己也承認的。
可當下還是說:“世上沒什麽假設,好在結果不差,等日後你身邊鶯鶯燕燕許多,辜負了我,我也不至於怨懟。”
上官睿低聲一句:“胡說。”
傅靜之偏偏還笑:“總好過一無所有,人活一世,生離死別稀鬆平常。”
聽的上官睿心頭一緊,捏緊了她的手,卻是說:“我今後會小心自己,如今是有妻子的人,再不敢像從前那樣。”
傅靜之說的許多話其實也不是再說他,聽他說,也就是笑笑算是過了。
上官家在眉山上這一處宅子是景致最好的一處,遠眺就能看見底下群山層疊,盤山路蜿蜒曲折的向著山下過去。
等車子開到了,宅子裏已經是燈火通明,早有人過來收拾。
所有行李林林總總的送到房間裏去,上官睿顯然是常來,領著傅靜之上樓熟悉一下,傅靜之這邊在房間裏略微梳洗,下樓吃晚飯。
晚上馬副官過來說外麵景色極好,於是又出去在院子的露台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