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未來之事
傅靜之聽到這裏才是一笑:“用人就是要分三六九等,他們這些人要表忠心就不敢不提拔你安插進去的新人,安插進去的新人又要顯示他們比這些老人更好,就更是用心,無非就是要等的久一點,畢竟葉家還在。”
其他的她不敢說,用人的伎倆她是真自己實踐過,才敢跟上官睿講。
葉家的手早就從商界插手到政界去,因為大帥常年並不在意,所以裏麵盤根錯節,不知道盤錯成了什麽樣子。
大帥和葉家,雖然大帥明麵上風光,可實際卻是大帥一直在仰仗著葉家。
逼的上官睿最後要找一個突破口,隻能是軍界,中間多少更是用命來搏的。
想到這裏,傅靜之抬頭看上官睿,真心實意的說一句:“你從軍能走出來,無非是那時候沒人真的在意你,從軍風險又大,算是半個發配,你走到今日可真的太不容易。”
上官睿卻是用一種諱莫如深的表情看著傅靜之,半響沒說話。
傅靜之也不知道是哪裏的問題,於是問:“怎麽了?”
上官睿看著眼前這個身量都還有孩子氣的傅靜之,笑了一下,那笑容卻是又苦又淡,才說:“隻是沒料到竟然是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我一貫不愛跟人提,尤其是跟你,可你都知道。”
他的心裏全是說不出的情愫,滿的要溢出來,自己最在乎的人,最懂自己。
這樣的幸運絕不是人人都有,他行走至今,唯覺得有幾個摯友略懂得他些,可也就是一點點皮毛,而傅靜之竟然是懂。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天縱英才當然是好,可是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你過去的苦不一定給你未來有什麽助益,可也是滋味,最後萬事皆空。”傅靜之說。
上官睿聽的伸手過來,食指彈一下傅靜之的額頭:“十幾歲的孩子,說什麽萬事皆空。你平日都還看些什麽書,看的人都沉悶了。”
傅靜之說:“我跟你說正經事,你卻拿十幾歲,孩子,萬事皆空,還有什麽不願意跟我說苦處來敷衍我,你若是把那些事情處理好了,我才有空跟你談些什麽情緒什麽花前月下,不然都是空。”
上官睿看傅靜之,眼底終於是認真,問一句:“靜之,你當真是懂玄黃之術,通曉古今是麽?不然你剛才說的馭下之術,你真是不該知道。”
話題忽然又回到了傅靜之身上。
傅靜之匆匆隻說:“我無非就是書看得多了些,紙麵上的東西還都會,真讓我去做可就是另一回事,你還真當我懂玄黃之術,那我火車上尋到你一定是為了攀你這根高枝。”
上官睿反問一句:“你看的什麽術能博古通今,上麵可有未來之事?”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他此刻人畜無害,麵上那樣淡然,唇角還有笑意,桃花眼底溫潤如潭水一般,這樣看著她看的令人心悸。
誰能想他日後弑父殺兄,被天下人詬病,卻在天下人異樣的眼光之中四下征伐,手中獻血無數,身邊空無一人。
他與總長夫人的一段傳說中的情緣,他半生的沉浮,如今看來,全是都是謎團。
“你要知道什麽未來之事?你說,我要是知道一定答你。”傅靜之問。
就當是一個願望,他來問,她來答,他在日後若是真的應驗,應該也是能想起她,不知道那時候又是什麽樣的天下,也不知道那時候她又在什麽地方。
隻要他問,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於未來,她希望他不要那麽難,希望他能順遂一點。
上官睿卻是看著她,緩緩的,一字一字的問:“我想知道,未來裏麵,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傅靜之認真聽,卻是一下子怔住。
若這也是假的,她願意信了,上官睿若是演技到了這樣的地步,她就算是輸也認了。
她麵上是笑,可是那笑容裏帶著說不出的情緒:“你這人又拿我來打趣,我這樣認真你又不當回事。”
上官睿卻是說:“玄黃之術本就虛幻,關於國事、家事,我寧願是抓在我手心裏,我手中掌軍,心中十分清楚天命算不得什麽,可關於你,我哪有把握……”
說的算得上有理有據。
傅靜之隻說:“你這人現在說哪有把握?之前跟我說一生一世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少來賣乖。”
上官睿卻是又問一句:“你還沒說,未來裏麵,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傅靜之不敢躲閃,怕自己躲閃了就被他一眼看出來,於是著急著說:“我去看看書裏有沒有寫,怕是沒有的。”
上官睿過來伸手摟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說話就在她的耳邊:“你說一句,和我在一起,我就信你,也信玄黃之術。”
傅靜之略一低頭,飛快的說一句:“嗯,和你在一起。”
上官睿卻是詫異:“你怎麽答應的這樣快,我還以為你會不服軟,還要哄你半響你才肯。”
傅靜之伸手拍他:“你快去吃飯,吃完飯快去跟馬副官處理事情去,男兒誌在四方,就你總在花前月下,我這都鬆口了你少來纏著我。”
上官睿無奈,回自己座位上,低頭拿起飯碗:“好好,我好好吃飯,謹遵夫人教誨,夫人在家裏看書,晚上等我回家。”
傅靜之當下也隻是低頭吃飯,默默不作聲。
她無法跟他說,他的日後裏麵沒有她傅靜之,甚至沒有葉慧,有的是鄭振鐸這個兄弟,還有的是他會再娶一個妻子,名門之後,儀態大方。
還會跟總長的夫人牽扯不清。
他的世界從來都跟她傅靜之沒什麽瓜葛。
她不願意說謊,可是關於這一段未來,她實在無法跟他說。
“自古越是站在越高地方的人,就越是寂寞,所以才說高處不勝寒。”傅靜之低聲又說一句。
上官睿看她一眼,麵色如常,也說一句:“別光喝湯,吃點飯,我後麵人生裏還等著跟你一起。”
傅靜之看上官睿,上官睿目光灼灼的,幾乎是燙人。
他的那雙眼睛,仿佛看到她的心底,將她全部看穿。
然而他笑了笑,伸手夾了一筷子菜給她放在碗裏。
傅靜之低頭吃飯,再不作聲。
到了下午的時候,上官睿真是跟馬副官出門去,要不是傅靜之說,恐怕他還賴在家裏跟她纏著,又不肯做正經事去了。
傅靜之從前看書裏寫的,唐玄宗從此君王不早朝,覺得實在是很誇張的一件事,男女情愛哪有這樣纏綿至此。
現在看著上官睿的車子開出家門,自己站在窗口呆了一會兒,想難怪,人間若是都如此,誰還要什麽天下?
上官睿的車子開走,她還在窗口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是出去叫小田,也不用準備車子,說是去一趟韓媽那裏說話,叫小田跟她一起走著過去。
烈日炎炎,好在一條路上法國梧桐樹枝遮天蔽日,兩個宅子離的極近,走了沒多一會兒就走到。
韓媽進門就跟傅靜之使個眼色,而後過來上上下下看小田,說小田這幾日瘦了,叫小田跟她去廚房,弄點好吃的給他。
小田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傅靜之的,可韓媽極其熱情,拉著小田就走,回頭跟小丁說:“你替小田看著小小姐去,這麽大點院子還能如何,廚房煙氣重,小小姐不能去,我們做好了吃的就過來院子裏喝酒。”
小田不會喝酒,韓媽哄著小田嚐嚐,倒是不太醉人的梅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