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三書六聘
果然腳步聲到了後院,一下子就緩了下來。
身後有人走過來,怕是打擾了她似的,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才是過來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隻當是沒看到,也不理會。
這院子裏能這樣莽莽撞撞腳步聲疾的人從來就隻有上官睿一個人。
早晨空氣裏有些清新的霧氣,上官睿起的也算是很早,一貫到了時間就自己醒過來,可是沒料到醒來的時候身邊竟然沒了傅靜之。
他猛然從客房的床上坐起來,儼然懷疑連昨天都是自己的夢了,可是看著書桌上被人扔下沒人碰一下的甜糕,才一點點的清醒,她昨天就在這裏。
上官睿套上衣服,去隔壁主臥,偏偏主臥也空無一人,隻看見床上有人躺過的痕跡,一邊放著換掉的衣服。
上官睿略一想,幹脆就換了衣服下樓來找人。
院子並不大,路上心裏還有些忐忑,前麵院子裏沒有,往後院走的時候腳步都跟著急起來。
就算是心裏幾乎是能料定傅靜之不可能憑空失蹤,可腳步騙不了人的還是加快。
直到進了後院,看見木頭椅子上坐著的人,他整個人才一下子鬆懈下來。
一早上的那些惶恐全都沒了道理。
這種感覺,上官睿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明明才分開,可是總會害怕。
就好像一切都是虛無的,某一天就會失去了。
她這人脾氣不好,昨天真的生氣起來,要是沒哄好可真會掐起來。
上官睿看了一會兒,在傅靜之身邊坐下。
這才看見傅靜之腿上的小白。
小白尾巴一甩一甩,回頭看著上官睿“喵喵”的叫。
“怎麽一大早就過來這裏坐著,天涼。”上官睿說。
傅靜之不想理他,不作聲。
上官睿看她旗袍領子高,把脖子擋的嚴嚴實實,不由的就又想到理由,自己知道是自己理虧,於是又說:“我這核桃樹種的可好?”
他這樣一說話,傅靜之不理他,小白倒是興致很高,立刻從傅靜之身上爬到上官睿身上去。
上官睿順勢就接了,伸出雙手攏著小白的腦袋,輕輕摩挲小白的鼻尖。
小白於是更舒服,一個勁兒的用頭頂上官睿的手。
傅靜之本來就生氣上官睿,此刻看見小白都去他那裏,還很歡喜的樣子,於是直接站起來,繞開就要先回去房子裏。
然而坐的太久,腿又酸,這樣忽然站起來有些不適。
上官睿看她起來,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傅靜之手腕昨天傷著,他這樣著急一拉一下子按疼了她,腳下本來是有個台階,竟然就直接被拽的摔向一邊。
小白“喵”的叫了一聲跳開,上官睿伸手一把接住她,她直跌進了上官睿的懷裏,整個人坐在上官睿的腿上。
一抬頭,對上上官睿的笑眼。
上官睿眼底都是笑,唇角也都是笑,仿佛是揶揄她:“我當是你生氣,結果是你在跟小白生氣,是你自己要坐我懷裏。”
傅靜之要從他身上起來,卻又被他抱了個滿懷。
上官睿說:“我剛剛沒看到你,整個人都慌了,我很想你,你別再一個人出來。”
傅靜之說:“你家門口有守衛看著,我能飛到哪裏去,也就是在院子裏走一走。”
上官睿低聲又說:“你昨天半夜還說我髒,我想著你不會是還生氣吧,我真是沒碰那些人,真沒有。”
到了現在這一刻,傅靜之不是不信上官睿,可是又想這信和不信又有什麽區別?
他沒碰其他人又如何?碰了又如何?
想到這些,不由的態度就有些軟化下來。
如果說昨日是忽然吵起來,忽然之間氣的厲害,那到了此刻又覺得這又有什麽?
他有多少女人,跟誰在一起何至於能影響到她?她又不可能陪著他一生一世。
他日後凶險多太多,他總要娶別的女人,過這生,她又是在做什麽強求別人?
還是說,她的憤怒都是來源於對未知的恐懼,她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哪怕隻是明麵上如此。
也不曾被人哄著一點點如同打開心的大門一樣的生不起氣來。
他夜裏喃喃在她耳邊細語,他叫她的名字,他討好她,總要她先瘋掉。
小白在一邊喵喵的叫,剛剛還摩挲小白頭的上官睿此刻大手一揮,要小白走遠一點,自己雙臂抱著傅靜之。
“你少這樣輕浮!”傅靜之低聲一句。
上官睿於是也就老實了許多。
可她穿著旗袍坐在他的身上,她身上一點幽香這樣鑽進他的呼吸裏去,一下子就進了腦。
“你從前不願意時候我一直沒碰過你,如今我去見過母親,她也答應我娶你,這才有些忍不住,怎麽就算是輕浮。”上官睿低聲。
於常人算,這不算禮數,於上官睿來看,算是很克製了。
傅靜之說:“三書六聘,八抬大轎,行禮拜天地,一樣都沒有怎麽不算是輕浮?我不願意,你別想了。”
說著就要下來。
上官睿卻是忽然問一句:“你心裏可是真這樣想?是我輕浮?”
傅靜之心裏不是這樣覺得,可是說都說了,當下又是被他抱著想起來,於是說:“自然是的。”
說著想掙開。
上官睿卻是不放人,隻看著她:“我這幾日還有空閑,我們這就去宛城,三書六聘,八抬大轎,行禮拜天地,我都許你。”
傅靜之一驚,手裏的力氣都虛了,回頭看他。
上官睿微仰著頭看她,眼底都是認真,全然是把這件她隨手說的事情當成正經事來商量。
一句“我都許你”,說的就好像極認真承諾了她似的。
她哪裏能要什麽三書六聘,八抬大轎,行禮拜天地?
她恨不能低調到看不到,別站在太高的地方,不要被人認出來。
傅靜之別開眼:“我不用你這些,你別想了。”
上官睿凝著她,反問:“你剛才才說我輕浮,沒給你這些禮數,我原以為你不在乎禮法,這些在你心裏也沒那麽多束縛,可你既然在乎,我又能給,為什麽不用?”
曾經的上官睿可能給她妻子的名分並不那麽容易,可如今他聲名赫赫,他去跟上官霖說,上官霖雖然並不樂意,可隻要他堅持,想必上官霖也不會多加阻撓。
畢竟傅靜之也並不差,早日開枝散葉也是上官霖樂於見到的。
何況所謂正妻,在這個時代恐怕比紙還薄幾分,一紙登報的聲明就能斬斷的幹幹淨淨。
他當真是能給傅靜之,他也願意給。
上官睿低聲勸說:“我父親那裏阻力並不會大,他當然希望我娶一方更有勢力的妻室,可他自己娶了葉家人也應該想得明白,想得到勢力還要被對方摯肘,一生都不得痛快,我眼裏又揉不得沙子。”
傅靜之隻說:“你們家裏的事情是你們家裏,我不想牽扯進去,我沒那麽替你著想,你也不用跟我解釋。”
說的已經是很生硬了。
上官睿卻是又說:“如今你我這樣,我不給你名份母親也會不高興,我知道你有顧慮,可也就隻是個名銜,不用多有壓力,不當回事就是了。”
一番話說的反倒是像這個上官睿正妻的名份安排不出去了,得麻煩傅靜之接著似的。
傅靜之當然是不願,隻說:“我不願意,你別想了。”
上官睿還要再說,傅靜之匆匆說一句:“你別逼我了。”
上官睿一下子胳膊有些僵,看著傅靜之,他也猜不出傅靜之為什麽不肯同意,當下腦海裏飛快略過幾個可能,卻也不好再說。
場麵一時有些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