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舍不得我
空氣裏有燈管低低的“嗡嗡”聲。
走廊上的一點昏黃的燈光隱隱約約的照在上官睿的麵孔上麵,也落在傅靜之的麵上。
傅靜之背朝著牆壁,燈光在她麵上更清晰,她麵上都是冷淡,聽見外麵的說話,麵上隻是更冷,一雙眼看著旁邊的角落,一聲不吭。
上官睿雙手本來狠狠壓著傅靜之的雙肩,此刻卻有些尷尬,好像有些燙手一般,眼底的凶戾一一分一分的散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閃爍。
兩個人都沉默,這樣沉默之中時間好像都拉長了。
最後是傅靜之斥一句:“你放開!”
上官睿雙手一下子收回來,十分聽話。
傅靜之轉身往外走,卻被上官睿從背後摟住。
這一次他沒攔腰卡住她,而是雙臂環過去摟住了她。
“放開!”傅靜之陡然爆發,狠狠兩個字。
上官睿竟然半點脾氣都沒有,略鬆一點手,忙著又說:“你別著急走,我真是什麽都沒做,不信我跟你回去你問問他們,我喝了點酒,人有些昏。”
傅靜之覺得累極了,她一貫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發脾氣,她願意多謀劃許多事,安排許多事,一環套一環去解決問題,可不願意這樣情緒化的吵架。
這樣會讓她覺得一切不在控製之內。
而現在的一切都讓她覺得不再控製之內,上官睿不在,她自己也不在,她一貫瞻前顧後給自己留後路的思維也不在。
從前上官睿也不是沒發過脾氣,可她心裏都有盤算,都按部就班,猜他的心思,知道怎麽樣哄的住他。
他心裏有結,她就去解,他心裏芥蒂,她就暗暗表忠心,總之都是有驚無險。
可是這次不一樣,這次她真的吵起來,吵的甚至超過了之前雨地裏他用槍指著她。
那一次她還以退為進,這一次,她竟然隻能說些諷刺的話,毫無章法。
“二少您留步,是靜之太過了。”傅靜之極力平靜,緩緩說一句就往外麵走。
上官睿聽她這話,知道半點都沒過去,想再攔著傅靜之,傅靜之已經低聲說一句:“二少您別多想了,靜之隻是過來看您一眼,現在要走,讓靜之靜靜吧。”
上官睿不敢再攔,隻說:“我真不知道你是為我來的,你心裏牽掛我是不是?”
傅靜之搖頭:“沒有。”
說著就往外麵走。
上官睿在後麵兩步跟著,麵上不知道是喜還是驚,想攔又不敢攔,要放棄也不行,就隻能是跟著傅靜之身後。
傅靜之情緒不好,出門下台階,門口的守衛看見後麵跟著的上官睿,齊刷刷的行禮。
上官睿也顧不上,跟著傅靜之下了台階。
車子就在門口聽著,沒有走遠,小田在,司機在,馬副官也在這裏等著。
看傅靜之出來,馬副官也不知道該不該開車門,隻看他們兩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也不好問話,倒是傅靜之過來自己伸手去開車門。
小田忙是過去替傅靜之開了。
馬副官這邊看著上官睿,等上官睿一句指示,上官睿卻滿腹心思都在傅靜之身上,看傅靜之上車,自己也跟著上車去。
小田本來也要去前麵副駕駛坐著,馬副官一把拉住他,說一句:“今晚你留在這裏,明天再走,那邊用不到你。”
小田滿腦子問號,全不理解,可馬副官讓他這麽做他也就這麽聽了。
司機在前麵上車,馬副官這邊俯身跟上官睿說一句:“裏麵幾位貴客已經都招待好了,二少放心。”
說這話的意思是說給傅靜之聽裏麵真是貴客。
上官睿略一點頭,馬副官又說:“傅小姐親自過來看二少的傷勢,二少如今身體不大好,請傅小姐到了家裏再替二少上次藥吧。”
傅靜之不答話。
馬副官本來也是做和事佬才說這麽幾句,自然也不指望傅靜之真答應,替上官睿關上了車門。
前麵司機緩緩開車出去,小田被扔在原地,看著傅靜之跟上官睿這樣子,喃喃說一句:“傅小姐人真是好,二少這人負心,吃什麽花酒。”
馬副官瞪小田一眼,要不是上官睿親自從綏州帶了小田回來,要不是小田對上官睿的確是救命之恩,他真是早就一腳踹小田出去了。
馬副官一腳踹在小田腿上:“二少是你能議論的!閉上嘴!”
小田低聲:“這裏又沒別人。”
馬副官說:“你懂什麽你多大點年紀,等你討了老婆就知道了,這裏麵複雜著呢!二少人是好人!少說什麽負心!”
小田不服,原地踢路邊的馬路牙子:“二少是好人,傅小姐也是好人,怎麽還能吵起來,還不是二少吃花酒。”
馬副官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你懂個p,吵比不吵好!一聲不吭才是真完蛋了!”
就像是從前,他在宅子裏從來沒聽過傅靜之跟上官睿吵架,大多數時候傅靜之都是十分溫和的,溫和到幾乎沒有存在感,上官睿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然後夜裏,兩個人一人一間房,兩盞燈。
二少對傅小姐的情誼,他清清楚楚,無非就是傅小姐對二少實在是難說。
如今吵起來總是比不吵好些的。
小田又要念叨,被馬副官一腳踹在屁股上:“進去找個地方睡覺去!我這忙著呢,趕緊滾!看著你就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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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路程不遠不近。
雍城不似宛城那般繁華,可也是個重鎮,這些年駐軍數量隨著上官睿的步步走高也越來越多,城裏麵達官貴人也是不少。
上官睿在路上看到旁邊有一排攤販,讓司機停車去買了粉甜糕回來。
傅靜之不是不知道上官睿什麽心思,隻是不想理,定定看著窗外。
上官睿於是就一路捧著那份甜糕。
等到車子開進院子裏,停好了,司機過來拉開車門,傅靜之自己從另外一邊開車門下車。
門口的傭人忽然看見上官睿回來,也很詫異,管家過來問用不用準備餐食,上官睿手裏捧著甜糕,傅靜之腳步不停,他也來不及多說追了上去。
傅靜之過去到樓梯口卻猶豫起來,這樣上樓實在不妥當,上官睿一定是會跟著,到時候成了什麽樣子。
偏偏上官睿一手拿著涼糕袋子,不給她猶豫的時間,過來拉她上樓。
傅靜之更不願了,說一句:“我去睡客房。”
上官睿麵上一怔,沒說話。
傅靜之掙開他的手,自己上樓,到了二樓,自己往客房過去。
然而手才按著門把手開門,背後上官睿就貼過來,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背後貼的她近極了:“你睡客房,我也一起睡客房。”
傅靜之才要掙,身子一晃,竟然被他整個打橫抱起。
上官睿抱著傅靜之進門,回身輕輕一踢,帶上了房門,抱著傅靜之直往客房靠窗的書桌過去,將她整個人放在書桌上。
手裏甜糕的袋子這時候才顧不上了,隨手放在桌上,抵著她吻上她的唇。
傅靜之整個人還惱著,登時就火了,可他力氣大,這樣錮著她,她扭頭看一邊,他就親在她下巴上。
一下子好像是在平靜的湖心上投下一枚石子,蕩起層層的漣漪。
傅靜之推他,他才不理,隻當是沒這回事一般。
這樣摧枯拉朽的一下子兵敗如山倒,傅靜之急了伸手作勢要推他受傷的胳膊,上官睿卻是一下子一激靈,匆匆避開了。
傅靜之到底沒能真的推上去,這樣一頓,就又被他吻上。
他麵上都帶了笑:“你這麽不舍得我,怎麽不告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