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本能反應
甚至也沒有寫的多長,寥寥幾句,都是些最尋常不過的句子,語氣也不甚客氣。
唯有最後落款前麵慣例的祝福句,寫了:唯願平安。
後麵落款:傅譚氏。
一封信,前麵大半都是無用的話,母親比她想象的還要更謹慎,恐怕最想跟她說的隻有一句“平安”而已。
母女之間這些默契竟然十足,絲毫不曾生疏。
這封信也沒什麽不能給上官睿看的。
傅靜之看過攤開放在小茶桌上麵。
身後有人問她一句:“在收什麽?”
傅靜之回頭,她剛才就知道上官睿進來,隻是沒當回事,畢竟這屋子能這樣隨意進門的也就隻有上官睿而已。
“我母親的信。”傅靜之說。
上官睿看她麵上全然的泰然,凝了一會兒,才又說:“這幾日你都累了,別著急收拾東西,多休息一會兒。”
傅靜之點頭,想把信收起來,可又想到什麽,攤開信跟上官睿說:“在我家裏的時候你不讓我當著你麵打開,我當是什麽了不起的事,就是封家書而已。”
說著,捏著信的兩角,展開給上官睿看。
這樣開誠布公,總會讓人覺得誠心一點,好像什麽都不會欺瞞。
上官睿的目光略一掃過那信:“我是說你母親讓我給你的信,既然是信,我就沒道理看,你自己留著拆就是,不用給我過目。”
傅靜之拿著信給上官睿,說:“我母親要我多守婦道。”
上官睿聽的啞然失笑,當真伸手接過來,看一眼上麵。
信上當真有這樣一句,極為傳統,原話是:出嫁從夫,孝敬公婆,恪守婦道。
“母親這是在說些什麽……她的吩咐你可是真要照做?”上官睿唇角是笑,放下信在小桌上麵。
傅譚氏哪裏是什麽會說恪守婦道的人。
“可能是希望我別這麽頑劣吧。”傅靜之說。
也許是希望傅靜之小心謹慎,如果當真是要去南洋,一切都會危險,最後說唯願平安。
這一句平安,才是全部的念想。
傅靜之在窗邊收信,把信按照原來的痕跡疊好,小心的又放回黃色的信封裏麵去。
腰上微微一緊。
是上官睿從背後摟著了她。
上官睿將她摟著在懷裏,輕輕的親一下她的發,不發一言,隻這樣靜靜摟著。
好像這樣親昵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一樣。
傅靜之也不動,就任由他摟著,收好了信,反倒是說:“我同你說件事,你別生氣,隻尋常聽我說,可好?”
“嗯。”上官睿答的很痛快。
這樣安寧的時候,他一貫都是什麽都肯答應。
傅靜之多少有些摸到他的脾氣。
他就是極其喜歡這樣的時光。
緩緩的,慢慢的,也不需要做什麽許多的事情,就這樣好像能忘卻掉外麵世界的時光。
這種時候,哪怕是沉默著不說話,他心情都是極好的。
傅靜之說:“你讓馮驥跟著我當然好,可他誌不在此,你還是給他點正經事做,你要是不放心給我身邊放個其他人好了,你覺得呢?”
上官睿的麵容微僵。
然而他從後麵摟著傅靜之,傅靜之是看不見他麵容的,隻一味的伸手握著他的手背。
看著好像兩個愛侶依偎的模樣。
上官睿頓了頓才又說話:“他身手好,跟著你我才放心,你以為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後我願意讓他再跟著你?是眾口鑠金,我要是讓他走外麵對你的風評會不好。”
傅靜之點頭:“我知道,可他真的不合適了。”
言下之意,似有其他深意。
上官睿手臂微微勒緊了她,眸子裏平靜無波,口裏卻是問:“怎麽出什麽事了?我剛在外麵看見他,他沒提想調走的事情。”
傅靜之輕聲,好像不以為意,卻是問:“那他怎麽說的?”
上官睿麵上仿佛是笑,隻是那笑容裏有些冷,在傅靜之看不到的角度,一字字說:“我問你在哪裏,他說你在房間裏呢,他跟馬副官就下去了,其他什麽都沒說。”
“那就是我想多了吧。”傅靜之低聲。
聲音裏有無限的悵然。
上官睿伸手將她調轉過來麵對著他,看著:“你想多了什麽?”
傅靜之看他,握他的手:“你說好的,不生氣,隻尋常聽我說。”
上官睿臉色並不好,略一頓:“我這就正尋常聽你說。”
“就是我想換個人在身邊了,你答不答應?”傅靜之問。
上官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深深看著,一字字緩緩問:“他可是對你做了什麽?”
他問的極認真,每個字都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
上官睿從來對其他事其實都大方,可是對這種事極其小氣。
從前她不過是跟她姑父說幾句推脫的話,曖昧了些,他那時候也都跟她沒什麽太大瓜葛,也還是立刻翻了臉。
還有李慕南。
這三個字他不知道有多計較,每每都如同眼中釘肉中刺一般。
她指天指地當麵駁斥李慕南,他依然在心底介懷。
傅靜之伸手去握住上官睿捏在她下巴上的手:“他不敢,我也沒有。”
上官睿凝著她。
傅靜之抬頭看著他問:“你我之間是不是應該公平一點?從來都是你在計較我,我並沒有跟你計較你從前那些鶯鶯燕燕,也沒跟你計較你在車站台上說話,台下多少女學生給你歡呼。”
這樣說起來,心裏就有些不痛快起來,傅靜之想撥開上官睿的手:“你也見過我母親,你也知道我從來是在一個什麽家裏長大,你這樣……”
上官睿的手托著她的下巴,大拇指卻忽然壓上她的唇。
她的話就戛然而止。
所有想說的都沒能再說出來。
上官睿看著她,說:“母親不是說要你出嫁從夫?我就是你的夫,你不是應該從我麽?”
傅靜之看他,這人怎麽這樣狡辯,她母親說了那麽多句,不過是信裏寫了一句“出嫁從夫”他可就記著了。
“上官睿,你這人……”傅靜之掙脫一些,剛說了幾個字,麵前陰影一重,後麵的話又沒說出口。
他俯身下來,吻上她的唇。
她身子站立不穩,向後幾乎是要倒下去,被他一把摟著了腰身,將將的撐著站住,也是站立不穩。
他親在她唇上,又放開一絲,低聲:“你喜歡如何就如何,我在江城說的都作數,我這人什麽都能依著妻子,出嫁從夫,現在我依著你,該你從了我……”
聽起來,竟然好像還有些道理似的。
聽的傅靜之整個人腦子都有些反應不及。
挑不出什麽問題來。
也來不及讓她當真細想,他就又吻下來,她腦子裏一下子氧氣都無,昏沉起來。
身後就是軟塌,她本來就站立不穩,全是被他的手攬著腰才將將立住。
雍城此刻天氣正好,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屋裏中間的風扇嗡嗡作響,一切好像都被蒙上一層淡黃色,時間都慢了下來。
她抽個空隙,模糊說:“你這人不講道理,又是騙我,誰嫁給你了。”
她缺氧的大腦終於想明白,他依著她和她要從他根本沒什麽關係,他這分明是要挾。
明明就是答應她一間事而已,卻被他不對等的要挾了要她從了他。
還有一個夫妻的名義在其中。
她哪裏答應過什麽夫妻。
這樣說來,豈不是她日後提個什麽芝麻大的要求,他都能照搬來說:行,不過出嫁從夫,你要從了我。
上官睿卻是手下輕輕一鬆開她的腰身,隻這樣一下,她身子不穩,險些摔下去,一瞬之間自然而然的本能反應就是伸手去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