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私人秘密
馮驥站著有些回不過神來。
曾經的傅靜之不是這樣的，沒有這樣的自信。
可曾經的傅靜之也不像是一個會用槍指著他的人。
他額頭上的汗這時候才流下來，剛剛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
她沒殺他。
要麽是因為殺了他並不如她說的那樣好解釋，她也無法全身而退，要麽就是因為她……
馮驥想到這個答案，都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怎麽可能這個人心裏有溫存，不願意真的殺了他呢？
這個人不會的，不可能。
因為這個人從來都是擅長偽裝，曾經在一個雨地裏主動替他打傘，被上官睿看到。
他又替她瞞了些事情。
那天上官睿發了大脾氣，吵的拔槍出來。
後來上官睿叫他上樓，他都覺得死定了，可上官睿要他繼續跟著傅靜之，去哪裏都跟著。
他當時不懂，後來才明白，二少是要用這樣的事情平息掉外麵的議論。
傅靜之鬧著要去八仙庵，在外麵廟會的小店買東西，他跟著進的店，看她一個個的挑香。
空氣裏悠然的香氣彌散，他查看四下的情況，回過頭來的時候看見她在香爐前麵閉了眼嗅香。
她這個人，最冷漠的就是那雙眼睛，這樣閉眼的時候就如同所有十七歲少女一樣嬌嗔。
皮膚白皙，滿臉溫柔。
也許是那煙火香氣太盛，一瞬間他的心頭不受控的有些快。
一切都是在那一瞬，之後傅靜之睜開眼去試下一個香，跟店老板說話。
他借口查探出去門口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再回來的時候就好像心跳不曾這樣快過一樣。
這是他自己的秘密，他自己都當作一切沒有過。
後來許多時候，他自己都幾乎是忘了。
馮驥忽然覺得有些沒有力氣，自己靠在樓梯的扶手上麵。
自己這一次輸了，輸給了一個他動心過的，但是近似卑鄙無恥，更是藏在這裏圖謀更多的女人。
他以為有用的可以要挾她的東西，她都不在乎。
他連去推門的勇氣都沒了。
他所有的勇氣都用在跟傅靜之說這一番話裏麵。
他竟然根本要挾不到傅靜之絲毫。
傅靜之看著他說沒人能踩在她頭頂上，她說的都是認真的。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傳來響動，應該是上官睿他們回來了。
馮驥定了定神轉身過來，下幾級台階要去外麵迎，可他還沒下樓梯底下大廳腳步錯落聲就響起來。
上官睿和馬副官一前一後從外麵進來，上官睿隨手拖了西裝，馬副官接了，兩個人正要上樓，正看見站在樓梯上的馮驥。
馮驥看著二少，竟然是凝神，沒有開口。
“馮驥！”馬副官飛快的叫一句，皺眉：“怎麽站在這裏，傅小姐呢？”
馮驥這才是說：“傅小姐在房間裏。”
而後看著二少，在樓梯上這不當不正的地方立正，行了一個禮：“二少您回來了。”
上官睿看他一眼，卻沒多說什麽，隻上樓來問：“怎麽又到房間裏去了？”
馮驥搖頭：“回來就直接進門了。”
馬副官快兩步站在一邊樓梯上，像是看了眼裏麵似的，停住了腳步：“那二少我們就下去了，您和傅小姐也累了。”
上官睿上樓，跟馮驥錯身而過。
馮驥的唇動了動，沒說話。
上官睿上到樓梯上，忽然回頭，有些考量的看著馮驥：“馮驥你有什麽事？”
馮驥看著上官睿，一瞬間糾結，然而還沒開口，他後麵幾步站著的馬副官已經先說：“什麽事要是不重要的就回頭再說，二少先休息，馮驥，重要嗎？”
馮驥話到嘴邊，卻說：“不重要，二少您好好休息。”
上官睿又看馮驥，略一思量，說：“馮驥這裏暫時不用你，你之前也想去軍中，這次馬副官回來你去跟他商議再給你安排一個地方。”
馮驥麵上有些木然。
馬副官笑嗬嗬說：“馮驥，二少這是給你找好去處呢！你想去哪裏盡管說，我盡量給你安排！”
馮驥這才是略一點頭：“好。”
馮驥從來也都是冷麵，又常常直來直往。
上官睿看著是沒放在心上，轉身直過去開門，進房間裏麵去。
房門關上。
馮驥想著自己今日，大概是沒露出什麽破綻，然而回頭，看見馬副官正盯著他，臉色難看。
馬副官一直親自帶他們，對他平日極其照看。
“馬副官……”馮驥說一句。
馬副官卻是往後讓開一步，一腳踢飛了地上的一樣東西，直把那樣東西踹到了一層大廳的地板上，摔了很遠。
竟然是馮驥的槍。
剛剛被傅靜之拔出來，又被她隨手扔在地上，摔在了樓梯角落。
他剛剛一直忘了撿起來。
卻是被馬副官踩在了腳下，擋著。
到了這時候才一腳踢開，想來馬副官也是生了氣。
馬副官伸手拽著他的領口，直往下拖。
馮驥一聲不敢出，踉蹌的被馬副官拖著連下了台階下樓到樓下客廳裏，又被拽到一邊角落裏。
馬副官這才說一把推搡他在牆上，用了十足的力氣：“你對傅小姐做什麽還動到槍！馮驥你出息了！連二少的人都敢動了，拿槍！”
馮驥低著頭，半天說一句：“不是我，是她。”
馬副官卻冷笑：“傅小姐是主子！是二少的人！她要殺你不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在你麵前搶你的槍？這話說出去有人信嗎？你搶不過她？”
馮驥沒法說，自己不但沒搶過她，是被她用槍指著額頭。
甚至都放棄了抵抗，等著她開槍。
馬副官來回踱著步子：“你給我去綏州，建功立業去！少再回來雍城！二少他是不把你當回事，你還真覺得自己哪裏好！這樣膽大妄為！到底什麽事！”
馮驥看著馬副官，開口：“沒什麽事，我就是問她江城怎麽回事，她發脾氣了。”
馬副官厲聲：“傅小姐就算是有些小性子，可什麽時候發這樣大的脾氣！許多事不是你能問的！二少他待傅小姐也不是你想的那麽淺薄，你給我管好你自己！”
馮驥反問：“二少他是當真？”
馬副官看他的樣子，恨鐵不成鋼：“你是我挑的人，我不想看著你死！傅小姐在二少心裏什麽地位你清楚！你什麽身份你也要清楚！”
馮驥清楚。
非常清楚。
馬副官卻是又說：“原本我想你耿直，再怎麽也不會……你真是讓失望！別再出現在傅小姐麵前，也別連累了馮家！”
馬副官竟然給出的是跟傅靜之一樣的方案，就是讓他遠離。
也許所有人都看得出，他遠離是最好的方法。
可他竟然會有些不甘願。
心裏不甘願就這樣退出去，哪怕知道自己無能為力。
馬副官不解氣，看他一眼，歎口氣轉身就走。
留下馮驥一個人站在原地。
馮驥才靠著在牆麵上，仰著頭，一言不發，靜靜就這樣靠著。
自己今年，十九歲，馮家的後人，關係不近，一心想建功立業，因為身手好人長得也算是不差被選來當親兵。
沒有對女人動心過，也沒有談過戀愛。
都說跟著上官少建功立業更容易，可他被馬副官選來跟著傅小姐。
一開始他多抵觸這個活兒，到後來幾番窺探，從剛開始的看不起到後來看著這個總是坐在窗邊沉默看書的女人，漸漸覺得時間寧靜。
這個女人身上有讓人安定的力量。
讓一切都平和下來。
好像外麵的紛爭並不存在，讓人覺得安心。
二少從來都是一個緊繃的人，所以很喜歡這種讓人覺得安穩的女子吧？
哪怕這個女人其實心如蛇蠍，可是藏的極深，深到他到了這個地步，哪怕被她舉著槍指著頭嘲諷，他竟然還是沒把她的事情抖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