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到雍城
更別提他給她準備的江城小菜，他跟她一起跪在江城譚家門外求母親傅譚氏原諒，生死之際他要藏起她自己下去……
她從來隻覺得上官睿對她跟從前不同，可是回想，兩個人的確經曆了許多事。
這許多事裏，多少次生死與共，多少次都是共進退。
在許多人的眼裏，她早已經跟上官睿捆綁在一起。
這樣的捆綁，她不承認也無濟於事。
隻是人心易變。
人心太易變。
信了的人是傻瓜。
一個人錯了一次不稀奇，可她錯了一世，不想再錯第二世。
她輸不起了。
上天給她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不是讓她在同樣情愛的事情上麵一而再再而三的咎由自取。
而是讓她去彌補上一世的錯。
她想跟母親在一起，安寧淡泊的生活。
這樣愣神，卻不妨上官睿抬頭看過來一眼。
她來不及轉開，目光正撞在一起。
許多東西好像就在那一瞬就忽然的軟化。
他忽的一笑，衝她招手，叫她過去。
傅靜之想了想緩步過去。
上官睿伸手拉她：“你這樣看著我，我沒法專心，你這樣我想的都是你……”
傅靜之轉開目光：“我不是要看你，是看外麵風景，我去那邊休息一會兒，你好好看稿子，別出錯。”
上官睿也沒再留她，隻說：“好。”
卻又在她手心裏塞了樣東西，才又說：“去吧。”
傅靜之翻開手心，裏麵是塊糖。
竟然還有塊糖？
傅靜之過去沙發上靠坐著，手裏捏著糖，不看他就看著窗外，然而窗外景色千篇一律的單調，一會兒就靠著扶手閉上眼睛。
火車聲音轟隆隆的，在耳邊有節奏的響，時間仿佛也是一場漫長的夢。
夢裏是小時候的江城，有李慕南也有小魚兒，小魚兒發了脾氣，轉身就走。
那是小魚兒第一次跟她發脾氣。
她心裏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可是又生氣小魚兒竟然跟她發脾氣，氣的厲害。
前塵往事，很多都記不太清了，可她記得那時候小魚兒的背影，頭也不回的離開的樣子。
在她後來的人生裏，一度在不斷的告別。
每一次告別，似乎都是一個人離開了她，背影漸行漸遠，再也不回來。
所有的一切如同走馬燈的夢幻，在最後的一片大火之中，一切都再也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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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鳴笛入了車站，她模糊的醒來。
短暫的夢裏，她好像是沿著江水一直在走，走了許久，在河邊找小魚兒，又不願意承認小魚兒真的死了。
她許多年沒有夢見過小魚兒這個兒時夥伴。
這個在她人生中第一個濃墨重彩而又徹底離開的人。
這次回到江城，大概是因為被人提起，竟然又在夢裏夢到這些場景。
所有場景仿佛都帶著朦朧的黃色，在夢裏半分知道不是真實，可又還是止不住繼續尋找。
那種迫切的想要找到小魚兒的心跟當年還是孩童時候一模一樣。
於是就這樣梗在嗓子裏不上不下，難受急了。
“靜之。”她被人摟著在懷裏，對方叫她的名字。
她醒來，看見是上官睿。
上官睿俊朗的麵上寫滿了關切：“怎麽了？我看你表情不太好。”
傅靜之長長的舒口氣，搖頭：“就是些夢，沒什麽其他事。”
火車震顫的更厲害，外麵汽笛聲聲，已經看到了綠色的站台，外麵有許多等著接上官睿的人群。
傅靜之推開上官睿，起來過去一邊收拾東西，也並沒有什麽好收拾。
回過頭，看見上官睿身子有些僵的還在一邊沒動，才說：“你稿子可看好了，那我在家裏等你，核桃我帶走了。”
上官睿這才回過頭看她，眸色深深，仿佛有什麽要說，可最終隻說：“好。”
火車停穩，已經有人過來領著傅靜之去其他車廂先走，傅靜之讓人帶了核桃的箱子就往其他車廂過去。
上官睿最後才會下車，等了等，看傅靜之一路往其他車廂過去。
她穿著月白色的一件緞衫，是她從家裏找出來的衣服，簡單清爽的一件，看起來更是嫻靜，好像是一幅畫中的人。
這樣一步步走遠，她沒有回頭任何一次，隻一味的向前走著。
在前麵下車的地方，略一拐就徹底消失不見。
上官睿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半步，才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幹嘛，為什麽竟然是想追著她過去。
不過是幾個小時的離別，她都說了在家裏等著她，她甚至還帶了核桃走。
可她每每在睡夢中那樣乖順，醒來卻是一把推開他，這樣離開也沒有任何感覺似的，匆匆就離開。
就好像她隨時都會離開他，離開的時候也不會回頭。
隻有他在這裏看著望著。
如果說曾經是他也同樣試探，她說的那些緣由都有道理，可如今，他放低了姿態，什麽都肯。
可她依然是推開他。
就好像他從來都可有可無，在她的世界裏，她有許多東西很重要。
母親很重要，書很重要，江城很重要，她熟悉的一個親兵很重要，隻有他不重要。
曾經的李慕南也是重要。
想到這個名字，他的手心裏還是酸的一路蔓延到心髒。
心口的痛楚提醒他，他真的介意。
他這樣一個並不大方的人，他在學著大方，畢竟傅靜之這些日子其他不說，跟李慕南的確是斷的幹幹淨淨。
忽略一切不應該忽略的，去相信她。
她那天跟李慕南當著他的麵一刀兩斷應該不是假的，她對李慕南的隻字不提應該也不是假的，而且也回家見過她母親。
那天夜裏她的怕和膽怯也是真實的，他從前計較的她的推拒說到底都沒有道理，不過是她緊張而已。
正如傅靜之所說的，一般女孩子都會緊張，為什麽他上官睿這樣理所當然的覺得應該是不緊張的。
不過是他從前認識的那些人不同。
她眼底一瞬間的嫌棄，他還要著急解釋，可自己也覺得自己從前真是亂七八糟。
在這點上，他真是沒得辯解。
外麵有人過來，正是馬副官。
馬副官大步到上官睿麵前站定，滿麵興奮，立正行一個軍禮：“二少！”
因為他著急要從雍城直接去江城，所以留了馬副官在雍州替他打點。
上官睿也笑，拍了拍馬副官的胳膊：“都怎麽樣？”
馬副官笑說：“外麵記者都等著呢，對外統一口徑說二少您是剛從北麵昌州下來就直接去了寧城督軍，這回薛大業也退了，您以少對多。”
上官睿點頭。
馬副官跟隨他多年，最明白他的心意。
許多事情安排的都妥妥帖帖，好過其他人。
“走吧。”上官睿穿上旁邊的墨綠色外套，正了正衣冠。
馬副官在前麵迎著：“二少這邊請。”
才站在火車車廂門口，底下人看到，就有許多呼喊聲。
記者人群都紛紛都向這邊擠著過來。
記者湊得近些的大聲呼喊：“上官少看這裏！看這邊！”
閃光燈極亮，閃的一片，馬副官去隔開些人群。
“大家請那邊，二少今日接受各位記者朋友的采訪，請這邊。”馬副官揚聲。
左右又有人過去隔開人，分出一條路。
上官睿容色淡定，對周圍的喧鬧吵雜仿佛不曾聽聞，鎮定自若，直往采訪的台子過去。
人群又是一陣喧鬧。
遠處下車的傅靜之還沒走出站台，聽見這邊的喧鬧聲回頭過來，看這邊熙熙攘攘的人群，想了想卻又覺得上官睿自然早就安排好了，不需要她來操心。
旁邊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小姐，都往上官睿那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