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當時君子
傅靜之問:“我從前說那樣多,不見你信,你怎麽現在就篤定我心裏有你?”
上官睿微挑眉,問:“你的意思是,你心裏沒我,那天晚上就是你隨性而至?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翻牆來了而已?”
傅靜之認真想了想:“我看書上都是這樣的,跟我心裏有你還是兩回事吧?”
上官睿不屑的一語道破:“你怕成那樣,還拽著我不肯讓我走,我費了多少功夫,現在說是兩回事了,這樣無情,總之我不是什麽看重的故人了吧?”
傅靜之一梗,她是不太記得他說的這些什麽“怕成這樣,還拽著我不肯讓我走”的過程了。
可說道“費了多少功夫”,她大概是能明白一點的。
可又也不是太明白。
“可是書上說……”傅靜之又說。
話卻被打斷了。
上官睿問她:“你這次又看的什麽書?”
傅靜之說:“就是幾本經書。”
幾本經書?
“什麽經書?”
“就是素問,黃帝內經之類的經書。”傅靜之答。
她少時在書架角落找到的,那時候外公教她看書要通讀,所以她一本也沒落下,先看了再說。
上麵是有許多男女之事,可她又不是很能明白。
上一世後來在商場上見慣了男男女女,沒什麽感情就臨時起意的大把大把,可她卻始終不能懂,這有什麽趣味。
然而這些東西書本裏斷然是不會提的。
上官睿一口氣差點就沒咽下去,咳嗽起來,問:“你什麽時候看的這些書?”
才剛說她生澀的可愛,卻原來她是看的太過深入,導致無法知行合一。
傅靜之說:“小時候的事情了,怎麽不能提嗎?我也沒在別人麵前提起過,知道是不大好。”
一句話,聽在上官睿耳裏,又有些難以名狀的雀躍。
隻說:“是為夫讓你懂的太少了。”
這句傅靜之是聽得懂的,傅靜之伸手推開上官睿:“你少用這種表情看著我,上一次一起坐火車,你還凶的要命,你這人……”
上官睿卻是攥住傅靜之的手,捏在手心裏:“你隻要這樣想,男女之事就像是兩個泥人,打破了,重新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傅靜之說:“你從前跟多少女孩子都有過,都溫柔麽?”
一句話又刺的上官睿有些無語,急說:“這路上還要好幾個小時,我去拿點吃的過來。”
傅靜之微微搖頭:“你這樣在乎過去,其實是最沒意義的事情。”
本來都要站起來的上官睿卻忽然又在傅靜之身邊坐下,扭頭看傅靜之:“你一點都不在乎?”
傅靜之點頭:“未來我都不知道,過去我改變不了,我隻能看到現在和後麵一點點時間內的事情。”
上官睿忽然拉她過來,伸手扣住她的雙肩,直將她扣在靠背和他的胸膛之間。
低頭吻上她的唇瓣。
良久,放開她一絲。
他輕聲說話:“你應該在意我一點,就算過去不能改變,可你全不在乎我也會計較,在你心裏可以計較一點。”
傅靜之看他。
這個人目光柔軟下來的時候,常會讓她忘了他是上官睿。
忘了他是一個什麽樣高高在上的人。
從這次來江城,他似乎放下了很多事。
上官睿低頭看她:“因為我也計較你的過去,我計較我為什麽沒能早點跟你在一起,占據你全部的生命,把過去的十七年恨不能都補回來。”
傅靜之看著他,問:“我們昨天晚上不是說清楚了麽?我跟你不適合。”
上官睿卻是眼底微閃,說:“昨天晚上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會解決,前天晚上我們的事情,我也記在心裏了。”
前天晚上?
是……
傅靜之歎一口氣,有些窘迫:“你腦子裏都是什麽……”
前天晚上,不就是她穿著紅色嫁衣去找他的那一晚麽。
那一天是發生許多事。
可傅靜之覺得也沒什麽好拿出來一直說的吧?
她恨不能從腦海裏把那一段清除掉,因為一切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是不疼,而是不一樣,全都不一樣。
想到這些,臉頰上一時也有些緋紅。
她膚色本來就白,這樣紅的麵頰紅的連耳朵都跟著紅了。
就在上官睿的眼皮子底下,都被上官睿看得清清楚楚。
上官睿眼底驚喜,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輕輕咬在她的耳朵上:“我腦子裏,都是天黑夜雨,風疾油燈晃,有人口是心非,我說我要走,那人留我,拉著我的腰帶……”
傅靜之囧的簡直想鑽個地洞下去。
急忙躲了他,他倒也沒多為難。
她那天是怕的厲害,雖然自己跟自己說勇敢一點也沒什麽,可是陰影還在。
她這樣緊繃,他以為是她不願,幾次都要算了,她卻不能放他走,他就要起身,她於是拽了他的腰帶。
她也就是當時隨手一拽。
光線又不分明,她也沒看多清楚,就這樣拽了一把。
上官睿欺身過來,低聲:“這車上還要好幾個小時,反正也沒人打擾,你昨天休息了一天,不如我們早點做事,過幾個月你回來你母親一定開心。”
這人口裏沒一句正常話,怎麽又說到她母親。
傅靜之想了一下,才想起原來是母親說的那句要她早日帶孩子回來。
母親離經叛道了一輩子,卻在這件事上一點都不離經叛道。
其實就是自己可以不在乎,卻總是希望女兒過的好吧。
這世上,離經叛道總是更難些,隨大流才是穩妥。
這樣一想著,卻已經被上官睿湊了過來,她伸手推,他也不鬆開。
火車聲音“哐啷哐啷”有節奏的作響,車身也不甚平穩,車窗外的風景呼呼的從車外一閃而過,江城特有的那種綠漸行漸遠。
上官睿低聲蠱惑:“保證這次不會疼了。”
傅靜之皺眉:“你之前也說是疼一下,你說的我可再也不信。”
前日晚上的時候,開始他幾次算了,是她拉回來,後來她又繃緊,他就徐徐的哄著她。
什麽好聽的都說了一圈了。
一點點慢慢哄她。
她實在是耐不住,他又騙她說不那麽疼的,她還說他怎麽可能知道呢,他偏說真不疼的。
最後還是疼。
唯一區別就是,疼的時候有人哄著和沒人哄著,大概是兩個概念。
疼起來,他手給她咬,她抓著他的手,理智尚存,咬也不十分用力,後來也不咬了。
他扣著她的手,一力的安撫。
他說了許多話,他這一輩子大概也沒有這樣有耐心又溫柔的時候,一味的哄著她。
傅靜之不懂,不過是男女情事,書上寫出來都是十分尋常的事情,又沒什麽好,怎麽就能讓他那麽高興起來。
要是早知道這樣就能哄的好他,何苦之前那麽辛苦。
她也不是多看重這些名節的人,從來都務實。
上官睿聲音極其溫柔,像是哄小孩子那樣的:“真的,真不會疼,越來越不疼的。”
傅靜之往後躲,他卻不放人。
這節車廂是他專用的,車上的沙發座椅又大又軟,他扣著她在這裏。
他這樣壓下她,唇角卻上翹,徐徐跟她說:“在去雍城的火車上見到你的時候,你夜裏還跑來我車廂裏投懷送抱。”
那時候,她安排韓媽在外麵大呼小叫,為了把名聲弄差好讓李慕南家裏跟她退婚。
那時候,她麵對上官睿,知道上官睿日後的盛名,忐忑不安。
那時候的上官睿,眼底凶厲,說話冷漠可怖,最後扔了把槍給她,要她滾。
“那次你可是君子。”傅靜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