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的妻子
本來他知道上官睿在江城因為事情耽擱了沒能趕去慶城,周圍還有人說該不會是為了紅顏吧,畢竟聽說到江城是因為女人的事情。
可他不信,跟人說:“咱們二少不是那種人。”
他見過上官睿,毫無上官家官少爺的驕縱之風,極其內斂的一個人,不苟言笑,眼神極其鋒利,說話做事都利落。
初次見的時候還被安排接風,風月場上一群人尋歡作樂。
上官睿在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思路都極其清晰,眸子裏分明的很,眼珠子都不落在女人身上。
何銓因此認定上官睿這人心裏有的是大規劃,看不上這點男女之情。
一個才二十的年輕人,出身貴胄,卻不耽於享樂,想想就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然而真的到了江城,昨日還沒覺得如何,今日一起碰麵,有這位傅小姐在的場合,上官睿的目光就總落到傅小姐身上去。
哪怕根本也沒什麽事。
就好像是離開了幾秒鍾,就怕她消失了似的,總要記掛一下。
反而是這位傅小姐,根本心思不在這裏,頻頻回頭看家門口的地方。
傅靜之察覺目光,看過來。
何銓隻覺得這人目光極涼,好像什麽都不看在眼裏,極其清淡的一個人,五官不是十分驚豔,可是卻極其順眼。
這樣站在那裏,看過來,好像一支蘭花一般,嫻靜的自成一態。
上官睿跟傅靜之說幾句,傅靜之又回了幾句,上官睿帶著傅靜之過來,跟她介紹說:“這位是慶城五旅的旅長何銓。”
轉而介紹傅靜之的時候,上官睿一笑,說:“這是我妻子。”
何銓一下子驚到,連說:“這,這真是何銓失禮了,昨天就應該去拜訪,這……”
傅靜之看上官睿。
上官睿一派的坦然。
傅靜之自己跟何銓說:“沒有的事,他說話一貫喜歡誇張,這是跟您開玩笑呢,我去那邊了,你們聊正經事。”
何銓一口氣不上不下。
傅靜之走了,上官睿看著傅靜之過去,又轉頭過來看他,倒是心情還是不錯的樣子:“這次我回去再見大帥,你的功績我記得。”
何銓卻覺得這上官睿跟之前實在是太不同了。
之前明明是不苟言笑,聽說是脾氣並不小,偶爾看人能是微笑就算是不錯。
現在竟然還開玩笑起來。
簡直不可思議。
其實也不是從前和現在的區別,而是有這位傅小姐在的場合和沒有這位傅小姐在的場合。
昨天見到上官睿,沒有這位傅小姐在的時候,這位上官家的二少可是正常的很,言談舉止跟往日沒有區別。
可上官睿都說了,他自然是順著說:“謝謝二少。”
上官睿又說了兩句,何銓正跟他回話,看見他目光又往傅靜之的角落過去。
何銓也看過去,卻是傅靜之在拍這一匹馬,摩挲那匹棗紅馬的額頭上的白色菱形痕跡。
何銓於是知道自己此刻實在是多餘了。
這位年輕的上官家的二少,就算是再如何,也是年輕義氣。
到底是個二十出頭的人,美人關難過。
都曾經年輕過,不是不能理解,隻是這……感情誤事。
聽說還是個已經結了婚的女人。
那邊火車就要進站,何銓借口這個送了上官睿到站台,行一個軍禮,看著上官睿上了火車,又不好走,在底下又站著送行。
傅靜之先上官睿一步上的火車。
來的時候帶了許多箱子,現在回去卻是空空蕩蕩,隻帶著個自己。
傅譚氏自然是不可能過來火車站送人的,傅靜之知道。
她母親不是這樣的人。
於是坐在火車上,也不著急向窗外望。
等著上官睿也都進了車廂裏,火車緩緩開啟了,車窗外的景色已經一寸寸的向後挪動,車窗外送行的人都看不到了,她才隔著窗戶往外麵看一眼。
少年時,火車剛剛修到這一片的時候,她還來看過,後來更是偶爾過來看火車路過。
從前隻知道火車可以走很遠,世界變化很大,可都是紙上得來,都是外公從外麵買來的許多書上的。
窗外的景色過了多少年都一樣的熟悉。
熟悉的山,熟悉的路,熟悉的景致。
上官睿默默看她看著窗外,半天沒說話。
倒是傅靜之先說:“我小時候跟其他人來這裏玩石頭,就在這下麵,拐個彎就有小溪水,一群孩子過來摸泥螺。”
上官睿不置可否。
傅靜之又說:“那時候我抓了泥螺回家放在水裏養著,聽我祖父說這種小螺沒意思,海裏會有漂亮的彩螺。”
窗外當真是有條小溪水過去。
溪水上麵被人養了好些鴨子,擠成一群,排隊下水。
傅靜之看著,可火車太快,過這樣的溪水飛快,她目光往車尾的方向挪過去,也追不到兩秒。
旁邊上官睿伸手蓋上了她的手,輕輕握住了。
手心裏被他塞了什麽東西,傅靜之低頭去看,竟然是兩顆青色的核桃。
兩顆核桃並蒂,梗連在一起。
“早上起來順手就摘了,你喜歡,我在雍城家的院子裏也種核桃樹,不用幾年就能讓你摘。”上官睿說。
傅靜之搖頭:“不用這麽麻煩。”
上官睿又說:“這裏跟雍城不過是五小時的車程,並不遠,我有了空閑再跟你回來也一樣。”
傅靜之反問:“我得空了自己回來不行?”
一句話問的上官睿有些答不上來。
傅靜之於是又問:“你這是要拴著我還是關著我,我這次不是就自己回來了,怎麽下次不行?”
她問這話的意思,全是因為日後她要是走,若是能有個半天的時間差就更方便了。
時至今日,上官睿對她的戒心應該已經是很小。
畢竟她在大帥府表現得體,這次在江城又是生死與共,又以身相許。
之前上官睿都能讓她先到江城來,沒道理後麵竟然非要他陪著一起才能回江城。
然而道理是道理,上官睿卻頓了頓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來,這次差點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要不是我在這裏,何銓絕不至於來的這樣快。”
傅靜之點頭,假意應和,卻是又說:“這次之後江城一定回太平好一陣子,不然我母親在這裏不也是危險。”
上官睿笑了笑,握緊了她的手:“是我會想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竟然說到了這個。
傅靜之倒有些不習慣。
上官睿這樣柔情。
“你們男人……非要圓房之後才這樣麽?我從前看的書裏麵,都沒這樣說過。”傅靜之抽出手來。
火車上也沒什麽其他事情,上官睿挑眉問:“你看的什麽書?”
傅靜之老實回答:“看過一些,有男女情事的大概就是《西廂記》、《金瓶梅》,男男女女都是相見之後感情就好,跟後來圓房好像沒什麽關係。”
上官睿問:“除了這些還看了什麽書?”
“《坐蒲團》不算是愛情故事,二排三言裏麵林林總總,可也算不得什麽情愛,白蛇,唐傳奇,這些裏麵好像都隻有夜奔,沒有其他的。”傅靜之問。
上官睿靜靜聽傅靜之說。
傅靜之從來主意大,很少有什麽疑惑到要問他的地步,從來都是自己琢磨。
想來這次是真琢磨不出來了。
看她這樣眉頭不解,倒是有些天真無邪的意味。
在某方麵,她生澀的可愛。
“西廂記是因為兩個人早知道對方心意,其他的隻說夜奔,有些東西一語帶過不提了而已。”上官睿解釋:“要是我早知道你心裏有我,我也早就對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