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無理取鬧
傅靜之回頭，眼底惱恨：“又是如何？怎麽我不能走了麽？我母親不見我，卻是見你，我現在走也不是了？”
有些無理取鬧的成分了。
上官睿卻忽然把她拉過來摟在懷裏。
傅靜之氣的厲害，伸手去推。
上官睿一力把她摟緊了。
傅靜之非要推，急了都要咬人也要離他遠一點。
上官睿卻是說：“我胳膊傷口好像裂了，疼……你這樣推我。”
傅靜之一下子停了手。
可是上官睿胳膊也看不出什麽，再抬頭看上官睿，就看見上官睿眼底的笑意。
傅靜之一下子有些沒了脾氣。
她吃軟不吃硬，這也被上官睿發現了，還用的很好。
上官睿摟著她，定定看她，卻是摟緊了，長長歎一口氣：“我知道你因為你母親著急，可為什麽非要刺我，你明知道我介意，你故意提。”
從前的傅靜之在上官睿麵前，半個字也不會提起李慕南。
因為上官睿真的介意。
如同是紮在心口的刺。
這個詞這個人不能提。
可是今日傅靜之說了，她心情不好，她就把脾氣撒給他，要攪的他也不高興了才好。
“你母親跟我說話，還不是都因為你，她跟我叮囑事情，就是等於在跟你說，不過是放不下心裏的結，現在不就是已經緩和了。”上官睿說。
傅靜之掙也不敢掙，隻能是被他摟著，聽他說這些話。
這些道理難道她不懂嗎？
她懂。
可忽然之間周圍的人好像都認可了上官睿。
忽然之間好像一切情形都急轉直下，她對上官睿根本不是想什麽結婚永遠在一起的心思。
她心裏芥蒂，好像一切事情又不按照她所設想的那樣去走了。
上官睿卻是低頭看她：“可你這樣任性發脾氣，我卻覺得真好。”
傅靜之抬頭看他。
他的眸子深深的，眼底都是認真，那樣溫柔的目光，一下子好像能融化了人的心。
他的下眼角微微有一點向下的弧度，隻是一點點，可是看著就溫柔起來。
他的皮膚細白，臉頰有一點因為這些日的顛簸而消瘦。
這樣高高的鼻梁一線，薄唇又那樣一點。
就是這個人，夜裏抱著她，跟她說生生世世的許諾，跟她說要清掃了前麵所有的阻礙，好讓她跟他在一起。
傅靜之應聲硬氣咬牙切齒：“你瘋了。”
上官睿卻是說：“你總是冷靜，什麽事都有條理，連溫柔都好像是誘餌，我常會想你什麽時候跟我使小性子。”
傅靜之終於是低頭，瞥開目光。
她很早，早在十年前就不習慣了。
上官睿卻是又說：“你才十七歲，我從前不知道你遇到什麽這樣持重，可來了江城，看你母親還是愛你，想來就隻因為一個李慕南？”
傅靜之聽見這個名字，卻是身子微微一緊。
原來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是這樣的感覺。
上官睿察覺了，摟著她，手背輕輕的拍著她的脊背：“沒事了，靜之，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不過是喜歡錯了一個人。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傅靜之聽著卻如同針刺一般，忽然又想掙開，抬頭盯著他：“你別說了！”
上官睿卻是不放手，隻說：“好，我不說了，沒事了，都有我在，母親剛剛在裏麵就是說了些讓我照顧你的話。”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她的眼淚忽然就想流出來。
她早就不習慣了流淚了。
因為流淚是弱者。
流淚沒有意義。
可是從前有一個人也這樣安慰過她，伸手拍著她的脊背，像是母親在兒時輕輕拍著她一樣。
傅靜之說：“你別拍我，我想靜一靜。”
上官睿的手頓了頓，停了下來。
他沒有說，他早就瘋了，很早就瘋了。
從少年時候第一次見到傅靜之的時候，他就不像是他。
他在江城停留了一年之久。
他日後的人生裏，明明血雨腥風，可總會在夢裏看到一個女孩子明媚的雙眼，她的眼睛裏是最清澈的光亮。
她好無芥蒂，她是真的對他好，她帶好吃的給他，她給他洗腳，她把核桃砸開了遞給他。
她好，卻不覺得自己的好。
於是她就更好了。
在他眼中閃閃發光起來。
這樣的女孩子，他失去了她，然後又意外的找了回來。
他覺得這是上蒼對他的優待，他的人生裏也終於有了一點甜，一點沒有血腥，沒有算計，純粹的甜。
上官睿摟緊了傅靜之，將她完完全全的摟在自己的懷裏。
……
不遠處的宅子裏麵，傅譚氏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站著的兩個人，看著上官睿摟著傅靜之的樣子，深深歎一口氣。
轉身進了屋裏。
旁邊傭人說一句：“姑爺跟小姐感情好，我看這個姑爺雖然身份高，可小姐卻是拿得住他的，他得聽小姐的呢。”
傅譚氏緩緩搖頭：“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我也做不了主，她自己的一生，她自己甘願就行。”
傭人在一邊扶了傅譚氏：“小姐孝順，現在還怕您呢，您說什麽她哪裏會不聽。”
傅譚氏說：“她小事聽我的，大事自己做主，一貫如此，隨她去吧，我進了人事了。”
兩個人往後麵屋子裏去。
餐桌上放著一個青草編的螞蚱，是正當季的青草才編出來的，被人用完了拋棄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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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後來都有些不大自在。
這種不自在上一世也有過，她誤會了一個廠子裏管事的，後來明白自己弄錯了，一力道歉，可再見還是會不大自在。
好在對方寬宏大量。
傅靜之的脾氣從外放到收斂，在商場上三年，人人都知道有這樣一位李家的太太笑起來好看，帶人溫和，一言九鼎，能談事的。
生意場上，最忌諱翻臉。
需要知道翻臉容易，再翻回來和好如初可難。
隻要不撕破臉，日後都有得合作可談。
這樣謹小慎微自持著到了今日，傅靜之卻是發脾氣了，還是小性子，還是衝著上官睿。
還是毫無道理的。
要是上官睿也同樣甩給她臉子，同樣吵起來大概是還好，可偏偏上官睿根本沒介意，還哄著讓著她了。
這樣就顯得傅靜之格外的無理取鬧。
情緒過去，理智回歸，再回頭看自己的行為，就是真的無理取鬧，並且十分的不成體統。
這樣無理取鬧說不過去。
到出家門，傅譚氏也不曾出來看她一眼。
她想去辭行，家裏傭人說了，傅譚氏說了不見她。
上官睿那邊跟人說話，這時候專程過來一趟，跟她說：“日後我再陪你來，你母親不來送你可能也是怕別離難受，人之常情。”
傅靜之也是極不喜歡送別這種事。
縣知事在一邊連說：“您請放心，我在江城一天，一定好好讓人照看著，您什麽時候回來隨時吩咐，我這邊讓人準備整齊。”
傅靜之上馬，往前走了一段，回頭看。
傅譚氏還是沒有出來，街兩邊其他人都在圍觀。
傅靜之隻好是回頭。
走到路口又忍不住回頭。
門口還是空空如也。
傅靜之有些苦笑出來，自己的母親一貫是如此，做事比她還不拖遝，要是來送她了，反倒是奇怪。
這樣想著，抬頭看見前麵跟人說話的上官睿回頭看她，她才有匆匆騎馬向前去。
騎馬就是到火車站，路程不遠不近，其實走著也能到。
可走著路上看著的人太多，還是快些過去為好。
慶城過來的五旅旅長何銓跟上官睿說些正事，上官睿過去接傅靜之下馬，何銓才認真打量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傅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