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真假二少
今日還特地穿了最好的裙子,就為了當眾羞辱她傅靜之?
生活明明是自己的,卻硬生生要去過成別人的。
“蘭之,他是上官睿。”傅靜之說一句。
譚蘭之大笑的眼淚都要掉落下來:“誰不知道上官睿人在北麵,怎麽可能忽然到了江城,你弄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樣子,可他哪有上官少的樣子!你們都被騙了!”
縣知事雖然沒見過上官睿,可是上官睿的報紙是見過的,何況上官睿過來之前專程讓人知會過縣知事。
縣知事頻繁打量上官睿,覺著也跟報紙上的一樣,應該是不差的。
“抓他啊!把他抓起來!就是因為他!那些人才會跑來江城,我的家人才會死於非命!都是因為他!”譚蘭之大聲。
縣知事自然是不動。
縣知事不動,旁邊的人自然也都不動。
傅靜之聲音放軟了些:“他就是上官睿,從北麵趕過來江城,昨天本來是要走的,沒人知道他的行蹤,所以薛大業來這裏也不是因為他。”
“你胡說!”譚蘭之尖聲:“那些人都說了!他們就是為了上官睿來的,他們還說被騙了!不是為了上官睿他們怎麽可能來!”
傅靜之也一直想不明白這件事。
上官睿的行蹤根本不固定,如果昨天上官睿按照正常計劃走了,這些人豈不是撲了個空?
薛大業顯然就是為了上官睿而來。
可他又說自己是被人騙了。
誰引了薛大業來江城?
葉千蓉嗎?
上官睿應該對葉千蓉早有防備,身邊更不可能是帶著葉千蓉的人。
把薛大業引來的人應該是對上官睿的行動了如指掌,甚至連昨夜上官睿沒上火車都知道。
甚至連吊橋都可能是那人做的手腳。
能做到這樣事情的人,當世應該寥寥無幾。
究竟是誰?
上官睿還有幾位叔伯,跟上官霖血雨腥風中闖出來的,上次在會議上匆匆見過一麵,並不十分熟悉。
第一次在火車上見到上官睿的時候,上官睿在她耳邊說話,連是什麽人要來殺他都需要靠猜。
顯然想要殺了上官睿的人太多。
這亂世裏,上官睿已經是上官霖明麵上所有人都看得出的繼承人,隻這一條就足夠許多人必須要除掉他。
其中又有多少權勢滔天的人物……
“假冒上官家的二少,縣知事你還不抓他們!”譚蘭之尖聲。
縣知事尷尬的看一眼上官睿,心底還是篤定上官睿不可能是假的,可又留了心眼,於是斥責一句:“這就是上官少!你有什麽證據血口噴人!”
一句話,既否定了要否定的,又拋出了問題。
譚蘭之這樣實在也不像是說謊,大可以聽聽看譚蘭之說的緣由。
譚蘭之笑的陰森可怖,一雙眼睛盯著在上官睿麵上。
上官睿眉頭微皺。
因為譚蘭之這癲狂的樣子。
“他就是一個流民,叫花子,卑賤的很,從來都聽傅靜之的指使。”譚蘭之厲聲。
話音一落,旁邊幾個本來就跟著上官睿的親兵上去一腳踹在譚蘭之身上:“說什麽胡話呢!”
傅靜之回頭看上官睿一眼。
上官睿心頭微跳。
許多事他並不是覺得不能說,而是過去的都已經過去,再提毫無意義。
人不能活在過去裏,現在和未來才是重要。
他心中的他和傅靜之,一定是在現在和未來,跟過去毫無瓜葛。
如果現在和未來留不住她,那麽過去也不能。
“我說胡話?他一身卑賤之氣!甚至還從栓馬樁那裏拿……”譚蘭之尖聲反抗,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長街的另外一邊,有人打馬飛奔過來。
看見這裏的人,那人用力一勒馬籠頭,馬嘶鳴一聲前蹄躍起。
那人急匆匆跳下馬背,過來迎著上官睿,立正行禮:“二少,慶城五旅先行部隊已到城外!後續部隊隨後就到!”
卻是慶城那邊聽到江城被圍,派來的先行隊伍。
後麵陸續有人趕過來。
譚蘭之踉蹌起身就要撲過來,尖聲:“你說什麽啊!他才不是什麽二少!他是假的!你們都被他騙了!”
馬上下來那人剛到,不明就裏,聽見這話厲聲:“什麽人在這裏胡說!我之前跟我們旅長去過雍城見過二少,這就是二少本人!”
譚蘭之麵上大驚,踉蹌幾乎站立不住,念念有詞:“不可能,不可能啊,他明明是當初那個流民,他分明就是……”
縣知事這時候心裏穩了,急忙出來:“把她給我拖下去!別在這裏妖言惑眾!”
旁邊立刻有人要去捉譚蘭之。
譚蘭之麵上驚慌,口裏不住的念:“不可能啊,他明明拿出來那個螞蚱,他自己都不否認……”
上官睿看著傅靜之。
傅靜之麵目卻是平靜,似乎是沒聽到譚蘭之的話一般。
外麵又有人陸續到這裏,人已經越聚越多。
“她不會有事,你還要去接你母親。”上官睿言簡意賅。
傅靜之略一點頭,跟著上官睿就要先出城去。
然而後麵忽然人聲混亂。
傅靜之回頭,卻是譚蘭之不知道從哪裏又摸出一把槍來,直指著傅靜。
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都已經來不及。
譚蘭之看著傅靜之,就要扣下板機。
這樣近的距離,傅靜之完全躲閃不開。
然而槍聲響起,卻是周圍其他的人,一連幾槍都打在譚蘭之的身上。
譚蘭之手裏攥著槍,眼底滿是不甘,用力扣板機,竟然沒扣下去,自己先體力不支的跪倒在地。
身上大片大片血色洇出,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上官睿拽傅靜之在身後,傅靜之深吸一口氣,卻是走過去看譚蘭之。
譚蘭之手裏的槍早被人踢掉。
譚蘭之睜著眼睛,倒在地上,看起來殘破不堪。
花季女子身上都是塵土和血跡,頭也抬不起來,隻能是躺著看傅靜之
譚蘭之口裏喃喃咒罵:“都是因為你,當初譚家就不應該收留你,你騙了所有人,他就是個假的……”
傅靜之蹲下身,看著譚蘭之:“蘭之,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沒騙你,他是上官睿。”
譚蘭之眼底劇烈震顫,卻還是一口咬定:“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是上官睿!他都親口承認了!”
傅靜之於是再不多說。
因為多說無益。
譚蘭之身上有些抽搐,口裏也吐血出來:“我恨你,從小到大,我做什麽都比你好,可什麽都輸給你,李慕南根本不看我一眼,他眼裏隻有你。”
人之將死,計較的卻還是從前。
卻不知道從前的事情都要拋卻了,死了就是萬事皆休。
傅靜之深吸一口氣:“他休棄我了,跟了另一位千金小姐一起,我這才回來江城,所以你看,我也一無所有。”
譚蘭之不信:“他怎麽可能休棄你,你跟他多少年,我都看著呢,你少安慰我。”
傅靜之卻說:“是真的,外麵世界繁華,比江城大百倍千倍,他看上一位世家小姐,家世顯赫,自然就把我比下去。”
譚蘭之眼底從驚詫到笑容,口裏重複一句:“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你終於也有今天……”
這一世的傅靜之,從來都沉靜,可在這一刻看著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譚蘭之笑著的麵容,心裏生出哀傷。
把喜怒哀樂放在別人的身上,本身就是一種悲哀。
上一世的譚蘭之,後來跟她的聯係也並不多,後來在戰亂之中更是再沒了音訊。
傅靜之本來不會因為譚蘭之的死而有什麽太大的波動。
可今日死了太多人了。
今日譚家也死了太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