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破綻百出
地窖口要人布置是一方麵,這地窖也並不是什麽秘密,就是家裏從前的地窖。
時間緊迫,她也來不及在修一個。
如果她也留在地窖,對方仔細搜尋起來並不難找到。
要想找不到人,更好的辦法是把另一個薛大業更有興趣的人拋出去,薛大業自然沒空在這裏仔細搜查。
傅靜之大步往外院去,上官睿正在院口跟人說話,對麵人也是很緊張的模樣。
槍炮聲是從西邊過來。
傅靜之過去,上官睿抬頭看她,旁邊匯報的士兵還在說著:“從西邊來,應該是薛大業,他們不圍著寧城過來江城……”
上官睿過來伸手接了一把傅靜之,正要說話,傅靜之已經搶著說:“我母親已經安頓好了,你和我先往東走,這裏在江城城牆之外,你不用管這裏,顧你自己就好。”
上官睿全沒料到她會這樣鎮定:“你母親安頓好了?”
傅靜之卻是看著西邊:“薛大業忽然打過來,要麽為了劫掠,要麽為了你,你先走就是,從這裏往東,別走大路,走小路。”
一邊的士兵也說:“是啊二少,薛大業人不多,惹不出什麽大事,可您千萬不能出事,也就是這一日的事情,大帥就會增援的。”
傅靜之跟旁邊的士兵說:“我來帶路,我們騎馬走,我們先去旅店接人。”
上官睿這次帶的人並不多,就十幾個,又都是年輕的在欒城戰場上剛下來的,都不是怕現在這些情形的人。
士兵聽著傅靜之吩咐,看她絲毫不驚也很驚詫,又是直接做決斷,不知道該不該聽,轉而看上官睿。
上官睿略一頓,吩咐:“照她說的做。”
士兵跑著去旁邊院子牽馬。
上官睿問:“你母親確定沒事?這樣倉促……”
傅靜之點頭:“我家裏有地方藏著,躲一兩天不是問題,我母親年紀大,又是小腳,跟著你也走不了。”
上官睿看她很有把握的樣子,也就不再問。
馬拉過來,上官睿上馬伸手要拽傅靜之也上來,傅靜之往旁邊的馬過去:“這一路遠,我不可能跟你一直共騎一匹,我是真會一點,應該問題不大。”
上官睿眼底憂慮:“你真能騎馬?”
傅靜之伸手抓著一旁的馬鞍,腳踩著馬鐙,猛的用力翻身上馬。
上官睿看她一眼,確信她是真的會騎馬,坐在馬上穩穩當當,才作罷。
然而眉頭微皺,又是看著她。
傅靜之夾馬走了幾步,示意自己真的會騎馬,回頭卻看見上官睿還是看著她。
傅靜之大概知道他的意思,略低頭,快速說一句:“我們快些走吧,我沒事,你在後麵看著我就是了。”
其實身上是沒什麽力氣,胳膊也酸,可也不是什麽難騎的路。
騎馬其實也費體力。
早上真應該就拒了他,當時不是沒想清楚,是後來又亂了。
幸好影響不大。
可也不知道對他影響大不大。
傅靜之騎馬快速向前帶路,中間回頭看了一眼上官睿,看上官睿好像是也還好。
上官睿打馬快速跟上。
兩個人眼神交錯,傅靜之瞥開眼睛,緊緊攥著韁繩向前看去。
江城左右的人都也聽見炮聲,隻是江城從來太平,沒人知道這是什麽聲響,都出來外麵看。
人群一多,騎馬的速度難免慢下來些,好在也更安全。
一路趕到旅店。
傅靜之帶過來的都是替傅靜之搬東西的挑夫,傅靜之早就付了錢讓他們走了。
旅店裏隻有上官睿帶來的那些親兵。
外麵人群都亂,他們在院子裏生火燒文書,肅然有序。
聽見馬蹄聲,所有人紛紛都往這邊望過來。
傅靜之跟上官睿是一前一後就到。
傅靜之從來沒有這樣跳下馬過,上官睿正要翻身下馬過來扶一把傅靜之,卻看見前麵的傅靜之直接自己翻下來。
落地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蹌,可扶著馬也站住了,不仔細看也沒人注意。
乍一看也算是英姿颯爽。
“文書燒完了嗎?什麽東西都不帶,我們立刻騎馬走。”傅靜之過去說。
所有人都看著她,卻不動。
上官睿過來在傅靜之身邊,吩咐一句:“燒了文書,都上馬。”
前麵幾個士兵力爭行一個軍禮,立刻跑著開始安排,去牽馬的牽馬,燒東西的燒東西。
傅靜之看上官睿一眼。
傅靜之從前看古書上說令行禁止,行軍最高就是如此,卻不知道上官睿手下的人就被訓的有模有樣。
上官睿竟然真的是又將帥的天分,跟她所想的又不一樣。
上官睿拽著韁繩過來:“靜之,這裏地形你熟,可江城背山麵水,三麵環江,你打算怎麽做?”
傅靜之說:“我知道一條路,前麵繞過江城城牆,我們騎馬過去,渡江。”
上官睿皺眉:“江城外麵的江麵雖然不大,可是下雨漲水,據我所知這時候不能行船,更別提泅渡過去。”
“江城東麵水麵更窄,激流船行不便,所以修了一座小橋,我們到那裏下馬過河,出了江城你就安全。”傅靜之說。
她早就這樣安排。
薛大業知道上官睿在這裏,一定沒有閑暇管譚家的事情,也沒空仔細搜索,而是會一路追著上官睿走。
上官睿引著這些人到了城東,上官睿又離了江城。
外麵山高海闊,隻要不走大路,薛大業根本沒那麽容易找到人。
寧城那邊知道上官睿在江城的事情,看薛大業過來江城,也會立刻出兵。
熬過這兩日,一切就自然太平。
上官睿問一句:“你確信你母親她……”
傅靜之想了想才說:“我藏好她了,這種時候,她藏著反而最安全。”
上官睿眼底疑慮,似還有很多話要問,卻是最後也沒問出口,因為那邊已經人員齊備。
“二少!已經準備好了!”小個子親兵過來行禮。
傅靜之回頭看。
十三個人,十三匹馬。
傅靜之過去牽馬,回頭跟上官睿說:“這裏危險,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
上官睿略一點頭,過去翻身上馬,厲聲一句:“各位跟好我!我們現在一起離開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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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也是在江城城防之外。
傅靜之騎馬帶著人往山上去,繞過江城的城牆,走到半山聽見底下動靜吵鬧,不由得回頭去看。
因為地勢高,這樣往下看一切都看得分明。
有穿著灰色軍服的人從西邊過來,行進如同螞蟻一般排列,沿著道路一直看不到盡頭。
傅靜之家的地方是在江城外單獨開辟的院落,已經被穿著軍服的占了。
那些人又往江城城池過去。
再遠就是那條江水,一直向西流淌,在遙遠的不知道是哪裏的地方再蜿蜒的拐走。
一行幾個士兵也回頭看。
傅靜之打馬先轉身向前。
上官睿也打馬跟上。
傅靜之回頭看見他,說一句:“忙著趕路吧,我這不算是什麽,什麽大市麵沒見過,山河動蕩,哪裏都是一樣,江城被庇護了百年已經算是好。”
上官睿想說些什麽,可傅靜之竟然這樣看得開,他到底也沒說出口。
傅靜之知道他要說些什麽,於是又說:“就算沒有你,薛大業也一樣會打江城,這些跟你沒有關係。”
上一世,江城同樣慘烈。
她今日就算是能庇護江城,就算拚盡一切護著江城,可是來日也是一樣。
她隻能拚力去改變一兩個人,去保全一兩個人。
她不是菩薩,渡不了所有人。
再過幾年,天下哪裏又能不一樣?都是遍地混亂。
傅靜之想著,看一眼上官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