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就事論事
上官睿隻是笑:“你放心,我還沒有這樣禽獸,你累了就多睡一會兒,現在也才是早上。”
傅靜之卻不信,挪了挪身子:“你早上剛醒時候也這麽說。”
上官睿無可辯駁,看著傅靜之這樣軟軟的樣子,心情也好,連說:“全是我的錯,我都認錯。”
他一貫很少這樣讓著人,一貫覺得許多事情就應該是有理有據,可看著此刻的傅靜之,就又覺得服軟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傅靜之此刻沒什麽精神,麵上極倦怠。
上官睿才終於是覺的不好,問:“是不是真傷到了?我克製了……是哪裏難受?”
伸手又觸了觸她的額頭,沒覺得燙,放手下來又問:“你哪裏疼跟我說。”
“跟你說有什麽用?”傅靜之淡聲,想了想又說:“剛剛聽見你叫人給我拿衣服,你這人出去說話語氣都沉了,回來又好脾氣。”
上官睿知道她的意思。
她從來被教說待人要寬和,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並且身體力行如此。
而上官睿對人從不客氣。
上官睿解釋:“若是生活中,我當然願意待人都客氣些,可我出去是要打仗,有時候令行禁止,威嚴比客氣要更來的有用,你能明白我嗎?”
傅靜之竟然懂。
她從前管理李家,也是要有管家去管束底下人的事情,工廠之中也有管事人,不然她也無法平心靜氣。
到了上官睿這個地步,嚴厲的時候難免。
看傅靜之略一點頭,上官睿忙著又問她:“我起來的時候替你清理了一下,現在是哪裏疼?”
傅靜之搖頭:“不疼,隻是累了。”
說完又看上官睿:“你別說是我太嬌氣,其他人都……”
上官睿一點也不想再提起任何其他人,她要說,他就幹脆的去親她的唇瓣。
傅靜之一下子抿了唇不說話。
上官睿收到效果,柔聲又說:“其他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你雖然身子不差,但是困了也正常。”
傅靜之微微閉了眼:“我就是就事論事,也沒其他意思。”
上官睿當真是不知道這些,從前沒人跟他說過竟然是這樣倦的。
從前那些人哪個不是在他麵前打起全部精神。
外麵人腳步過來,上官睿出去,一會兒拿了衣服進來。
傅靜之也不貪床了,拿了衣服,又讓上官睿背過去,自己飛快穿上。
穿衣服的時候傅靜之攤開手心。
昨夜他手攥著她的手,不許她攥緊,手心裏隻有淺淺的痕跡,難得並沒有破。
略整理了一下,再抬頭,卻看見上官睿坐在窗口的地方,背向著她,正在拆胳膊上的紗布。
傅靜之過去,替他拆。
上官睿不料到她穿衣服這樣快,隻說:“我自己換很快就好。”
傅靜之伸手過去解紗布,上官睿也就不掙。
可真的看見那傷口,傅靜之一下子皺眉,連問:“你這怎麽傷成這樣還不當一回事,你這樣昨天還……”
上官睿胳膊上的傷口已經敷過藥,之前傷口處理的很好,可是因為又裂開,血已經硬在傷口邊。
稍微一動就露出裏麵鮮紅色的血肉。
即便是這樣,之前他還當沒事一樣陪她跪下,甚至昨天夜裏,他還抱了她。
她根本不知道他傷成這樣。
上官睿自己拿傷藥倒在傷口上,粗粗就要包上:“我這傷已經處理過了,我身上你也知道,傷並不少,這不算什麽。”
傅靜之拿紗布替他包紮,小心的一層層裹上。
上官睿不以為意,反而是攤開她手心:“你手心裏這傷口留了疤,不能再傷了。”
傅靜之抽回手,轉頭看窗外:“都好了,出去吧。”
她手心裏不過都是小傷口,他身上那樣的傷都不當回事,卻把她手心裏幾個指甲痕跡當一回事。
上官睿站起身來,拉著傅靜之出門。
傅靜之本來是想鬆開,可是上官睿用左手牽她,她掙了一下就算了,怕牽動他的傷口。
走到外麵,門外的小個子親兵還在等著,上官睿跟小個子親兵說些事情,傅靜之回自己的東院去放下婚服。
才進了院門,就看見傅譚氏正坐在院子裏石榴樹下的石凳等著她。
傅譚氏看見她,目光落在她那一身衣服上麵。
傅靜之微微抿了抿唇,叫人:“母親。”
傅譚氏深吸一口,又看著她手上的紅色嫁衣,說:“放到屋裏去再過來說話。”
傅靜之進屋把婚服放下,又走了出來。
傅譚氏說:“你當我不能去他那裏,我就不會到你這裏找找人嗎?他熬夜看公文,你也這樣巧不在這裏,今日你就跟他走,立刻走。”
傅靜之輕聲:“母親,我跟上官睿一起全是為了避禍,我都準備好了,母親聽我一次。”
傅譚氏坐著,抬頭看她一眼,目光清冷:“他是什麽人?你這樣無異與虎謀皮,你現在說什麽為了避禍,我可能信?”
傅靜之說:“母親,你知道女兒不會跟您說謊。”
傅譚氏微微轉了眼:“我知道,我是怕你不知道,你從來想的清楚,到頭來卻什麽都不清楚,李慕南那次就是這樣。”
“母親,我這次不會了。”傅靜之低聲。
傅譚氏卻笑:“人都說自己不會了,可事實是不會改,從哪裏摔倒,從來都是在原地在摔一次。”
傅靜之重複:“母親,我這次真不會了,我這次隻想跟母親一起去南洋,母親,我已經想好了,我們……”
外麵忽然傳來轟隆巨響。
傅譚氏從沒聽過這種響動,顫巍巍站起來,看著天際,問道:“什麽聲音?”
傅靜之卻知道。
上一世最後離散,她穿過雍城,耳邊許多這樣的聲音。
是炮彈爆炸的聲音。
傅靜之伸手拽過傅譚氏,聲音沉穩,一字字:“母親,女兒說話做事你是信得過的,現在外麵出事了,母親你聽我的安排。”
傅譚氏從來主意都大,正猶豫間,外麵卻又有炮彈炸裂的聲響。
傅靜之拉著傅譚氏,急匆匆去搬開一邊地窖的入口,先跳下去扶著傅譚氏下去。
傅譚氏下到地窖裏,正說著:“出了什麽事?這……”
然而一回頭,連傅譚氏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明明是她的家裏,明明地窖什麽樣子她應該是清楚的,雖然許久沒有下來,可這裏什麽時候沿牆堆了這麽多箱子……
一邊竟然被人鋪了張簡易的床,上麵也堆好了被褥,一邊還有燭火。
再細看,這些箱子竟然是傅靜之帶來的號稱是禮物的箱子。
“母親,箱子裏有水,有幹糧,母親在這裏盡量不要燃燈,空氣我也留了,母親無論聽到什麽,絕不要出去半步,等我回來接您。”傅靜之說。
傅譚氏眼底疑惑:“你早準備好這些,你早知道?”
傅靜之點頭:“母親,無論如何,您等我回來。”
傅譚氏卻是一伸手,拉了傅靜之:“你去哪裏?這裏既然能藏,你我一起在這裏不是更好?”
傅靜之低聲:“母親腿腳不便,這地窖還需要人蓋上,母親您在地窖裏藏好,我出去跟上官睿一起,也不會有危險的。”
傅譚氏正猶豫,傅靜之已經攀著地窖上的凹痕上去,用力一撐,跳出了地窖。
傅譚氏跟著到地窖口,傅靜之低頭看一眼:“母親,您隻要記得無論如何等我回來接您就好,我一定回來。”
傅譚氏還有話說,傅靜之已經蓋上了地窖口,又把旁邊早準備好的遮擋都蓋上,把上麵弄的毫無痕跡。
自己往外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