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紅嫁衣
傅靜之就是傅靜之，這世上獨一無二，再尋不到另一個。
他兜兜轉轉尋尋覓覓到如今，也就隻有這樣一個女孩子真正的烙印在了他的心裏。
再怎樣解釋，也都好過她不愛他。
這樣想著，遲遲等不到人，上官睿自己過去傅靜之的院子找人。
到了門口敲門，裏麵卻沒有動靜。
推門進去，裏麵竟然是空的，她根本不在。
上官睿於是走回去自己的房間，兩個院子隔的並不遠，也就是幾十米的距離。
回去正想傅靜之是不是被傅譚氏叫去說些什麽話，猶豫要不要到傅譚氏那裏去等等看，就又聽見裏屋的地方有響動。
上官睿本來站在外屋，聽見聲音眼神陡然一冷，往裏屋過去，迎麵看見個穿著黑色袍子的人從後窗戶跳進來。
他才一皺眉，那人落了地回過頭來，一張素白的小臉，卻是傅靜之。
傅靜之站在窗口看他。
“你怎麽從窗戶進來？”上官睿看著傅靜之，過來拉她的手腕起來看：“後麵是樹林，你怎麽過來的？外麵天黑還快下雨你……”
這樣一拉，露出她雪白的小臂。
傅靜之抽回手：“這是我家，我從小爬慣了的，摸黑我也走的進來，翻牆過來走一段樹林，沒碰著。”
傅靜之小時候有多愛爬高上低，上官睿是知道的。
可這樣夜裏走這樣一段路，翻牆進來，又被她說的習以為常……
她翻過許多次。
這院子裏從前住的是李慕南……
想來是她從前總是爬牆之後繞這片樹林過來到李慕南這裏……
心頭又一下子酸澀。
似是被什麽捏住了，綿延的難受。
傅靜之站在窗邊，卻是不發一言，抬眸看上官睿。
她的眼睛那樣清亮。
“你這是？我剛才等不到你，去你院子裏找人，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跟你母親去說話了。”上官睿隨意說些話，岔開話題。
傅靜之卻是略一低頭下去，才說：“沒有，可能是剛好錯過了。”
“淋濕了。”上官睿去旁邊拿了毛巾要來給傅靜之擦拭。
外麵有些飄雨，好在並不大。
這樣拽她過來，他才發覺傅靜之這袍子又寬又大，把她整個包裹在裏麵，是塊老步隨意改出來的。
傅靜之卻好像有些躲閃，自己接了他的毛巾，隻說：“我這次帶你回來見我母親，你明明有事忙可也抽空過來，又盡心盡力……”
上官睿聽她說這些客套話，知道她又有話說，於是等著她。
“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上官家的二少，你大可不必做到這樣，就算是這次之前，你我關係也沒有這樣好。”傅靜之低聲。
上官睿眉心又一次微微皺起，看著傅靜之。
“你是要說什麽？你我都不是這樣繞彎子的人”上官睿眼底略沉：“直說。”
傅靜之問：“外麵天色晚了，有些要下雨，江城雨急。”
上官睿一貫最不喜歡就是傅靜之繞彎子，她每每這樣，從來都是因為有事要瞞。
她一套融通說話的策略沒什麽問題，可唯一就是當著他上官睿的麵。
她一到說謊就難免的開始繞，一眼就能看破。
“直說。”上官睿重申，就兩個字。
語氣也重了幾分。
心頭沒來由的又有些焦躁。
他要的不多，這樣就還好，可如果連這一點傅靜之都要毀了……
“我是說，我這人並沒有什麽優點。”傅靜之低聲。
上官睿看她手竟然微微輕顫，正要說話，外麵有人敲門：“二少，可以出發了。”
上官睿此刻心境不好，回頭語氣裏也夾雜了：“知道了，出去！”
外麵人陡然這樣被上官睿說了，也聽得出上官睿話語裏的脾氣，再不敢出聲。
外麵一時沉默。
上官睿回過頭來看傅靜之。
傅靜之也正看他，看他神色不佳，似乎有些忐忑。
上官睿目光瞥向一邊：“凡事，對我都直說。”
對麵的傅靜之輕聲咳了一下，才說：“我過來送送你……”
“傅靜之，直說。”上官睿麵色更不好：“我早說過，你我之間不需要如此，你許多心思自覺藏的好，可又破漏百出，你……”
上官睿正說著，卻在視線落回到傅靜之麵上的一瞬一下子沒了聲音。
傅靜之伸手摘下了頭上披風的帽子，看著上官睿，眸子裏那樣明徹。
傅靜之披風的衣領露出來，卻是鮮紅的顏色。
“你這是……”上官睿看著傅靜之，一時也有些反應不及。
傅靜之想了想才說：“並不是我想繞圈子不肯直說，你要我坦誠，那我就說，是我怕……我從來膽子也不小，可我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上官睿看著傅靜之。
傅靜之微微舔唇，伸手一拽披風的帶子，披風一下子掉落在地。
上官睿眼前一下子仿佛是火光般明亮。
上官睿定定的看著傅靜之，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了。
前一刻他還在讓傅靜之不要繞彎子，這一刻卻輪到了他呆住。
麵前的傅靜之，在黑色的披風之下，竟然是穿著火紅的嫁衣。
嫁衣上織就了明黃色的祥雲紋路，每一寸都繡的極其細致，喜字紋路對襟，腰身有花團錦簇，裙擺上是鳳凰於飛，繁複華麗。
傅靜之看向一邊，低聲說：“我母親早給我準備的，我在衣櫃裏翻出來了，就穿過來給你看看。”
上官睿不作聲，隻看著傅靜之。
傅靜之看上官睿，迎上他的目光：“你讓我直說，現在你懂麽？”
上官睿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在傅靜之麵上，卻也好像是忽然之間不會說話了一般，頓了兩秒才說：“傅靜之，我是不是會錯意？”
因為下午的事情，加上剛才，他心裏反複幾次，這時候他都不敢再自己再想。
傅靜之抬頭看他，目光閃亮：“沒有……”
說完又補上一句：“我以前就說過，你跟我來我家裏見過我母親，你自己不信。”
話音剛落，上官睿忽的伸手一把拽過她，將她摟著在懷裏，貼的她極近：“傅靜之，你晚上爬牆穿著嫁衣跑來這裏，都是為了我？”
傅靜之看他，抿了抿唇：“我隻是我……言出必行。”
上官睿卻是一下子笑：“言出必行p;，行什麽？”
傅靜之本來想著其他事，可聽見他說，登時有些惱。
再抬眼看見卻是對上他的笑臉。
他笑的極軟，本來就俊朗不凡的五官一下子都柔和起來，眼底全是溫意，這樣看人一眼，幾乎就把人融化進去。
“傅靜之，你到底明不明白你這樣是什麽意思？”上官睿卻是又問：“還是真的就是穿這件衣服來給我看看。”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眼底黑白分明，清亮如水：“我穿嫁衣來給你看，是你明不明白？”
上官睿低聲一句：“傅靜之，我是不是等到你了？”
傅靜之躲開他的目光，隻說：“我一直不是都在麽，我何時不在過？是你不信。”
上官睿卻是又問：“那我沒有會錯意？我等到你了？”
傅靜之看他。
她不懂他為何要問這樣許多遍，下午在旅店的時候也不覺得他有這樣多的問題，此刻她主動，他卻不敢信了一般。
上官睿伸手去，輕輕的按在傅靜之嫁衣領口的盤扣上麵。
傅靜之一動不動。
上官睿手指輕輕的解那顆盤扣。
傅靜之極力控製了自己，可還是會輕顫。
上官睿看她，她竭力的緊繃。
上官睿貼近了，她又不由得扭頭躲開些。
“怕成這樣？”上官睿在她耳旁輕聲問她，看著她緊張到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