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媒六聘
上官睿堅持不肯：“你腿本來就有傷！現在就算是你母親也不能這樣罰你！”
上座的傅譚氏卻是冷聲開口：“什麽人說話這樣張狂？我現在不能罰她？她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樣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她敢說半個不字，我也不攔她，大門就在那裏，沒人讓你們在我這裏演什麽同命鴛鴦。”
上官睿驟然抬眸看向傅譚氏。
傅譚氏根本眉頭都不動一下：“你請了家裏的族老來跟你們說情，我不是她那樣好哄，在門外跪個幾分鍾就以為是什麽一往情深了，不過是些花招子，我家裏的規矩就是長跪。族老說你身份尊貴，可再尊貴也管不到我頭上。”
上官睿看著傅譚氏，回頭又看了傅靜之，強壓下所有的脾氣：“靜之腿上有傷，實在不適合再跪，可有其他辦法，我來替她。”
傅譚氏麵上冷笑一聲，極其不屑：“你既然身份尊貴，幾位族老都在這裏，我再讓你替她跪也不合適，萬一跪的你腿壞了我也賠不起。”
說完揚聲，盯著傅靜之：“靜之，你跟他說說在譚家，要是不能跪該如何？”
傅靜之抬起頭，看一眼上官睿，又看自己的母親：“如果不能跪，那就戒尺打手心，不許喊疼，不許躲閃。”
上官睿微微皺眉。
傅譚氏揚聲：“拿戒尺過來，給我重重打她手心，我到時看看跑出去一圈回來嬌氣了多少。”
幾位族老急忙勸說，傅譚氏隻當走聽不到。
外麵又傭人拿著戒尺進來，烏黑的戒尺，從前譚氏家學傳下來的習慣，罰要罰的狠。
一柄戒尺又長又直，這樣打下去手心裏都能皮開肉綻，讓人不敢再犯。
這樣的懲罰比罰跪要厲害的多，畢竟十指連心，也痛苦的多。
傅靜之伸手出去，被上官睿一把按下。
傅靜之執意要伸手，上官睿深吸一口氣，揚眉看傅譚氏：“靜之皮肉細，我來替她。”
傅譚氏看過來一眼，眼底不屑，麵上冷笑：“上官少說什麽笑話，你來替她，那在座哪個敢執戒尺？要是撓癢癢一樣做戲那就大可不必了，大老遠跑來江城做戲，我一介婦人會覺得上官少另有所圖。”
上官睿拉著傅靜之的手，看傅譚氏，揚聲：“我是另有所圖，我來求娶靜之。”
傅譚氏嗤笑一聲：“恕我見識淺薄，求娶我見得多了，這樣求娶卻是第一次見，這哪裏是求娶，分明是威逼，空口白牙上官少一句話就想讓我答應把女兒嫁給你，上官少身份貴重，多少大家女子仰慕，輪也輪不到我這江城的小戶人家。”
傅譚氏的目光銳利，盯著在上官睿麵上。
上官睿回頭看著後麵的人，吩咐一句：“去把我準備的禮物拿上來！”
說完回身看著傅譚氏深深行禮：“晚輩上官睿，今年二十一歲，父母康健，常住宛城，無不良嗜好，軍中小有職位，今特來求娶令千金傅靜之，願以三書六聘之禮，今生今世，絕不辜負。”
傅譚氏冷笑：“三書六聘可不是你這樣拿幾件禮物就上門，男方當修書一封，你那樣的人家哪裏是你這種黃口小兒……”
上官睿打斷傅譚氏：“我來的匆忙，禮數不周……”
傅譚氏挪開眼：“這時候知道禮數不周，開口要人的時候卻理直氣壯的很。”
上官睿卻是接著說：“這是我父親的親筆信，您不信可以驗看。”
左右已經有人遞上一封書信，上官睿上前雙手交給傅譚氏：“我父親早見過靜之，之前我父親大壽宴席，靜之落落大方，一手字驚豔四座。”
譚家幾位叔伯都有些驚詫的看著傅譚氏手中的信。
上官家是什麽人家，聲名赫赫，雖然說是也有劣跡，可畢竟是現在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竟然當真修書一封？
還是給他們江城這傅譚氏的，要給自己最出色未來最可期的兒子明媒正娶了被人退婚的傅靜之？
這未免也太不成體統。
再看這堂中站著的上官睿，儀表堂堂，言談舉止不失禮又有度，明明人中龍鳳卻不倨傲，反倒是對傅靜之十分疼惜。
連帶著對傅譚氏都十分客氣。
傅譚氏幾次折辱竟然他都受了，還肯在光天化日之下跪在外麵，這樣不顧理法，就為了娶一個傅靜之？
幾位叔伯看著傅靜之的眼神都有些難以言喻。
從前家裏做主的是傅靜之的外公譚平，譚平一貫喜歡傅靜之，大家都認為是譚平疼愛小女兒傅譚氏，所以愛屋及烏。
譚平對待這個外孫女傅靜之格外親厚，從來都親自教養，少時就是在譚平書房裏習字，讀書從不落下。
那時候有人說譚平這樣該不是要教出個女先生來吧，譚平總說都是因為傅靜之有慧根，與其他孩子不同，日後譚家都要仰仗傅靜之。
那時候人可都沒看出來傅靜之有什麽出類拔萃的地方，隻覺得這孩子上了學更野了，整日在外麵跟人瘋鬧，總被先生罰堂。
現在才覺得，這傅靜之的確是有些非同尋常的本事。
從前的那位青梅竹馬的李慕南就很出類拔萃，後來鬧成那樣，人人都當傅靜之這是要栽了，卻又招來了一個上官睿。
堂堂上官家的兒子，還是最出色如今最被眾人矚目的那一個，未來會繼承大帥的那一個。
還得到了大帥的認可，簡直不可思議。
到了江城就又哭又跪的這樣一個小女子，出了江城竟然能掀起這樣的風浪？
在江城十幾年，也沒看出來她到底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
傅譚氏卻是連信都沒打開，直接幾下撕了，往身前的地上一扔：“我怎麽知道真假，你說真就是真，我隻說這樣一句，靜之隻要還想當我的女兒，就留在江城，半步也不能出去。”
上官睿臉色微僵。
傅譚氏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傅靜之麵前，看著自己的女兒：“你不是說後悔了，要長伴我身側？我如今老了不願意四處走，你答應了，你就留下。”
傅靜之看一眼上官睿，終於還是跪下：“母親，女兒真的知錯了，可女兒不能跟你一直在江城，母親要是願意，隨女兒走吧。”
她隻是不能說，以後不止是這江城，連同許多地方都是戰亂不止，天下哪有一塊能一直安生的地方。
上官睿忙是過去拉傅靜之起來，傅靜之跪地不起，上官睿回身看向傅譚氏：“她腿上有傷，我來替她挨這戒尺，你讓她快起來。”
“她寧願跟男人遠走天涯，也不願意留在這裏陪我，又何必回來要我原諒，自己走了就是。”傅譚氏麵容冷漠，轉身回去上座坐下。
上官睿冷眼看傅譚氏：“我原以為天下的母親對孩子都是極其疼惜，現在看，真是大開眼界。”
傅靜之用力一拽上官睿的胳膊。
上官睿低頭看她，深吸一口氣，蹲身下來：“你先起來。”
傅靜之不肯。
倒是傅譚氏先開口：“我自己的女兒我最清楚，她什麽都好，隻是眼光極差，偏偏性子倔強，不成器的東西！”
上官睿氣的厲害，起身卻是衝著傅譚氏再拜：“我是真心求娶傅靜之，今生今世，隻她一人，我……”
傅譚氏一把拍了桌子，“啪”的一聲，厲聲：“我生平最恨人花言巧語，要是說兩句便宜話就能娶到我女兒，早輪不到你來娶，門口石板都被求婚的男人踏破。”
上官睿何時也沒受過這樣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