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答應我
傅靜之調整了一下,才說:“我很累了,我保證我不是在害他,那本書你都看過了吧?你應該很清楚,這個就當作你我之間的秘密,就這樣結束。”
馮驥猶豫一下,長話短說,所有的疑問隻變成幾個字:“這是好事,沒什麽不能說。”
就算是他,也能想到二少要是知道這件事該是多高興的事情。
傅靜之卻笑,笑容裏都是一種精神不集中的飄渺:“這算什麽好事?有人敬我一尺,我理應還一丈。你也說了有人在廟裏給他祈福,我隻想用我自己的方式。”
“二少會很高興。”馮驥又說。
傅靜之靠在一邊,抬眸看馮驥:“他高興或者不高興,我這樣做也不是為了他的情緒,你答應我,不然我隻能繼續跟你說大道理,我很多天沒怎麽睡過了,讓我睡一會兒。”
她的眸子裏有些亮光。
馮驥猶豫,傅靜之卻忽然踉蹌倒地。
馮驥一下子急了,大步過去扶她。
傅靜之擺擺手,自己站起來:“身體年輕也不能這麽熬夜,我休息一下就好。”
說完看著馮驥。
馮驥被她這樣看著,看向別處才說:“我之前答應過二少,不能再隱瞞。”
傅靜之開口:“那就隻要他不問你,你就不說,他要是問起,我就不用你隱瞞。”
等上官睿回來,一定是會問起傅靜之這些天的的飲食起居,怎麽可能不問。
馮驥看傅靜之狀態實在是不好,隻好是答應下來,讓傅靜之先休息。
馮驥替傅靜之關了門,下樓到一層,外麵的捷報一個接一個的傳來,所有人都洋溢在一種高興的氛圍裏麵,偏偏隻有傅靜之在樓上。
“傅小姐還在看書?怎麽這麽閑?她跟二少是不是……”廚房管事的人這兩天幾次熱飯叫人,所以跟馮驥走的近,此刻又高興,不由的問道。
馮驥卻一下子翻臉,厲嗬:“給我閉嘴!一個廚房的人在這裏說傅小姐的是非!不知道規矩嗎!”
吼的廚房的管事人嚇了一跳。
廚房管事的人臨走還念叨一句:“就是我們底下人隨便說說,你不也就是傅小姐一個保鏢嗎。”
他以為馮驥沒聽見,馮驥扭頭看他一眼,馮驥軍人出身,渾身精健,眼底凝光,這樣森森看他一眼,他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先走了。
可是,他說的卻是沒錯。
馮驥走到窗口,心裏煩悶的拿出煙來點。
他平常很少碰這些,身上沾了煙氣不好,隻偶爾抽一根,現在就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他也隻是個保鏢而已。
從前他覺得二少和傅靜之兩個人之間,二少暴戾,傅靜之無心。
他在中間跟著看著,反正無愧於心。
可現在忽然覺得,所謂的無愧於心好像也不是那樣容易。
原來是二少對傅靜之情根深種,傅靜之對二少就算是口上不說,可是分明是極其在意。
在意到傅靜之在意的東西,都是二少會在意的東西。
兩個人如同一個人,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傅靜之對二少不上心的時候,他惱恨還有緣由,那是替二少覺得不值。
而現在傅靜之分明隻是麵上不露,心裏這樣看重上官睿,怎麽他好像也難以笑出來。
所有的這一切,歸結下來,他在心中百般思量,竟然發現其實結論就是都跟他無關。
他不過是被派來看著傅靜之而已。
跟樓下的廚子無異。
這許多事又何須他來計較。
馮驥想了又想,把煙按了,小心翼翼把煙頭扔了出去,又去透風把身上的煙味散盡。
隻覺得外麵陽光明媚到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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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休整了兩天,外麵氣氛都已經不一樣。
每日的報紙上麵,恨不得日日都把上官睿當作頭條版麵。
本來皮相就好的人,穿著戎裝那樣筆挺,報上印刷的油墨差些,印出來的人影子都模糊。
沒有他真人好看。
外界現在對上官睿的風評已經好某種境界,畢竟上官睿才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少年郎。
有這樣的家世,這樣的軍功,這樣的勇猛,未來可期。
有人走到門口,門口的馮驥接了東西,在外麵敲了兩下門走進來,在傅靜之身側站定,遞給傅靜之一個棕黃色的信封。
“外麵送來的,是給您的信。”馮驥說話十分客氣疏遠。
傅靜之揉了揉太陽穴,想著就是那幾日自己日日思緒太多,精神不好的時候吼了馮驥的那幾句。
馮驥脾氣本來就硬,她當時的態度又真的差,被她那樣說了大概覺得折辱,可又不能違背上官睿的命令,所以每天站在門外守著她的時候都有些脾氣。
這些脾氣,在礙於身份之後,隻能是變成疏遠。
傅靜之不喜歡這種疏遠,馮驥是跟在她身邊的人,雖然她日後總會走,可是身邊的人還是貼心一些好。
等她要走的時候,馮驥還是第一道門檻,太過陌生反而不方便。
“我之前精神不好,你別往心裏去,那時候就算是上官睿跟我說話,我也一樣會發脾氣,我當時心裏亂,隻想靜靜。”傅靜之接過信,好聲跟馮驥說。
馮驥隻往後退一步:“傅小姐多慮了,馮驥隻是個下人。”
傅靜之還要再說,馮驥已經轉身往門口出去了。
傅靜之無奈,幹脆起身,過去搬了個凳子,拿著到門外去,放在馮驥身邊:“我現在不會到處跑,你不然坐下,不用每天都站著。”
馮驥冷聲說:“謝謝傅小姐,我站著就好。”
這樣的別扭,傅靜之隻得是又進了房間裏。
靠著窗邊的茶桌上放著信,傅靜之過去拆開,坐在沙發上看信。
信上也沒寫著是誰寄的。
然而一打開,看著上麵的字,一下子就知道是誰。
陽光灑在信上麵,傅靜之避了光。
信上寫的字寥寥,除了她的名字,也一些書信禮儀之外,中間就隻有兩行而已。
字跡飄逸,轉折處力道頗重。
人常說字如其人,這字真是很符合上官睿了。
又強硬,又強勢,偏偏柔下來也軟。
她前兩天在上官睿書房,也看到上官睿的字跡,隻是那時候沒有什麽心思,現在才有空品一品。
心裏做個思量:這字比她還是不如。
然而時間卻不一樣,她上一世在這上麵耗費了太久,情緒沉澱太深,又是自小被外公教的寫字,根底極佳。
她也有件事情強過上官睿了。
那信上寫:一切安好,不日將歸,勿念。
說的卻好像篤定了誰會念他似的。
傅靜之看著,唇角有一抹笑。
真是個很好的人,真的是。
所以她也願意為他做些事,也許也不是能幫上他許多的事情,畢竟他上一世自己也走到了最後。
可她畫的那些,她已經很盡力。
樓下忽然有腳步聲著急的上來,踩的木頭的樓梯“咚咚”作響。
一連串的腳步聲讓傅靜之都不由得看向門口。
馮驥也注意到了,外麵卻是樓下的傭人過來,著急的大聲說:“傅小姐!傅小姐樓下來電話了!要您過去接一下,您快點吧。”
傅靜之當即站起來,腳步有些急了,信封一下子掉在地上,傅靜之也沒顧上,大步的出門去。
門外馮驥也在,傭人在前麵帶路,一路到客廳裏去。
客廳沙發旁邊的小茶桌上麵有琺琅鑲嵌的電話,雕花極其繁複,也是上一任屋主留下的。
電話聽筒就放在一邊,沒有掛斷。
傅靜之快步過去,穩了穩心神,才說:“喂?”
對麵停頓了一秒鍾,熟悉的聲音才響起來,卻是叫她的名字:“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