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在意嗎?
上官睿先開口,聲音裏透著疲憊:“這還在大帥府,不可能空出個地方來給你,我今日已經累了,不會怎麽樣,你過來睡吧。”
傅靜之想了想,緩步過來。
上官睿已經先躺下,本來是仰著,後來幹脆轉過去背向著傅靜之。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他背向著她,黑漆漆的一團,一動不動。
今夜這樣多的事情,跟那些人一起直到現在,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盤,就算是說一會兒話都是很好費心力的,何況一直熬到現在。
想也是不會有太大其他的精力。
傅靜之也躺下,輕輕蓋了一角薄被。
這樣靜默了一會兒,本來這樣深的夜裏,應該是早就困倦了的。
就算是剛剛靠坐著,迷迷糊糊之間她也都有些睡著,可是真的躺下,反而心裏清醒。
“明日還要留在這裏吧?一時回不去雍城了。”夜色裏麵,傅靜之輕聲問。
她的聲音很輕。
她直到上官睿也一樣沒睡。
就算他根本一直沒有出任何聲音,她也知道。
她這樣問出口,那邊上官睿在黑夜裏背向著傅靜之,卻是睜著眼的,頓了頓答她:“是,暫時不會回雍城,你要是有什麽生活上需要的跟我說,我叫人給你置辦,也不用太久,大帥沒事,按著一周準備就可以。”
傅靜之想著留在這裏這幾日她還是小心為好,不要四處走動,這裏是大帥府,畢竟不是上官睿的私宅。
床的另一邊上官睿已經又開口:“我不在你別自己出去,雖然現在這裏裏外都有人把守,葉千蓉也被關著,可小心為好,實在是悶要什麽書告訴我,我也讓人一並帶來。”
他的語氣很平。
平的聽不出一絲一毫的關心安慰。
“好,我想想明天再跟你說。”傅靜之輕聲答應。
兩個人都是背向著對方,傅靜之說完就再沒有人說話。
空氣一時又靜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傅靜之睜著眼沒動,可時間太久,她也覺得上官睿大概已經睡著的時候,上官睿忽的翻身過來,伸手從背後摟住了傅靜之。
傅靜之微微一驚,手都條件性的想去拿開他的手,可最後手頓在半空,捏緊了。
她一動不動,就好像沒人摟住她一樣。
上官睿伸手摟著她的腰身。
一個綿軟的呼吸落到她的後脖頸。
她再也無法跟自己說可能他隻是睡著了。
他的動作分明的是在說,他很清醒。
果然,上官睿緩緩說話,每個字都清晰,實在問她問題:“傅靜之你在意嗎?”
他的聲音清晰,可問題問的很模糊,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什麽。
又或者是懂得,可故意當作聽不懂。
傅靜之心頭有一點點感覺,大約知道他的意思,可她當作不知道。
她低低說話,避重就輕:“很晚了,快睡吧,你明天還要早起。”
上官睿卻驟然收緊了摟著傅靜之腰身手,將她抱緊,唇抵上她的後脖頸,低聲細語:“靜之,等這事結束,我就去見你母親,可好?”
傅靜之一動不動。
上官睿伸手扳過她,傅靜之這才說一句:“我在意。”
房間裏隻有一點點微光,可他們這樣近,彼此看著對方,黑暗裏模糊的輪廓下也能看得到對方的神情。
又或者是太過了解,所以一點點就能猜測到對方的心情。
“如果你非要勉強,我肯定沒辦法掙脫,你晚上也試了,我力氣根本掙不開,就算我掙的開,我也躲不開你。”傅靜之輕輕的說話。
上官睿代表的不隻是麵前這個男人。
還有上官家的勢力。
還有十年後,這個站在權力頂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
他們之間有過無數次的試探,猜測,互為攻防,他總有辦法在她以為是逃脫的時候,再一次布下天羅地網。
將她徹底的網羅在其中。
她要擺脫這個男人,一定是在她攢夠了錢帶著母親去了南洋之後的事情。
在此之前,她都無能為力。
上官睿看著她,他有許多話想問但是問不出口,許多東西填塞在心頭。
最後他笑了,笑的很明顯,在這樣的黑暗裏她都能感覺到他的笑聲。
他說:“傅靜之,你怎麽這麽單純呢?在之前那樣的事情之後竟然還覺得你說幾句話我能放了你?”
他的語氣裏,全然不是笑意,也不是誇讚她的意思。
帶了濃濃的諷刺的意味。
傅靜之微微低頭,不去看他。
上官睿伸手一把抬高她的下巴,逼她看向他。
黑暗裏,目光這樣交匯,每個人都隻能看到對方在黑暗裏被模糊的臉孔,可是卻好像直接對視那樣的清晰。
有那麽兩秒的停頓之後,上官睿俯身去親她。
傅靜之轉頭,上官睿狠狠的用手捏著她的下巴,甚至卡著她的喉嚨一些,逼她看向他,逼她必須麵對著他。
她想躲,他不肯讓她躲。
黑暗裏,他用了很大的力氣。
傅靜之側頭看向一邊,也不動,手緊緊捏著,不聲不吭,之靜靜的咬了自己的下唇。
上官睿卻像是感覺得到,驟然伸手去掰她的下巴,不許她咬。
他的手掰她的下巴,弄疼了她,她不咬了,上官睿摸索她的唇,手上已經是濕粘的血液的觸感。
傅靜之再不動,也不看他,任由他來,隻渾身止不住的輕顫。
“你還是讓我咬著吧,不然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好。”傅靜之在黑暗之中說話。
他掰在她下巴上的手好像就這樣失去了力氣。
他用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問她一句:“跟我一起,就讓你這樣難以忍受?”
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應該是什麽樣子?
一個女人有恃無恐的時候,又是什麽樣子?
傅靜之伸手握住上官睿的手腕,沒有說話。
黑夜之中,她的眼睛有一點光亮。
上官睿看著她,卻好像一下子崩斷了心裏的一根弦。
上官睿一把揮開她的手,驟然起身,翻身從床上去,大步往外走,扯了一邊的襯衫隨意的裹上,鞋子都沒穿,大步出想著門口。
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上。
傅靜之被那響動微微驚到,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才確定上官睿的確是已經走了。
房間裏空蕩蕩的,窗簾因為風微微晃動,將月光的光影拉的很長。
當下第一反應卻是這裏是大帥府,他這樣出去很不明智。
可畢竟他是上官睿,出去還能解釋,也有地方可以過去。
傅靜之沒出聲,也沒去追他,隻在床上靜靜的坐著。
她伸手握上他的手腕,他反而是會嫌惡。
要是她拒絕,他一定不會放過她,可她表現出不耐卻勉強,他就全沒了興趣。
她是在賭。
她賭贏了,卻好像輸了一樣,靜靜在這裏坐著。
一切都是按照她的預計,她本來預計他會放開她,怒而轉身,再說兩句狠話。
可他竟然是冒著這裏是大帥府的風險直接走了。
想來是怒氣太盛,什麽都不顧了。
她沒有多在意這種事,經曆過生死之後,什麽身子不身子,不過就是跟小時候擦傷的膝蓋一樣,隻是會痛一下的傷口而已。
可她是真的有些抵觸。
她傅靜之可以在許多方麵遷就上官睿,唯獨在這方麵,她很難做到平和。
夜色太深太沉,傅靜之頭腦發昏,躺下在床上,看著隔壁空蕩蕩的枕頭。
竟然在習慣了兩個人之後,一個人睡會覺得少了什麽。
閉了眼,許多過去的事情又一幕幕的堆著到了眼前來,許多幕裏竟然都有了一個微微消瘦的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