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還好麽?
半途馬副官過來傳話,應該是跟上官睿說的合了,石泰升拚拚點頭,最後吩咐讓人小心點送傅靜之上樓去休息。
傅靜之上樓的時候,聽見三樓吵鬧,卻是葉千蓉的聲音。
聽著是在說葉千蓉要出去見大帥,可大帥受傷之前才說了要關她禁閉,自然沒人敢放,她在家裏作威作福慣了,忽然被人禁錮,氣的厲害。
所謂權力,不過就是一朝你擁有的時候站在雲端,一朝被人奪了權力就什麽都不是。
現在石泰升暫時管著大帥府上上下下,有事情自然是向大帥交代。
上官博和上官睿兩個都在二樓的西邊房間裏陪著上官霖一起,醫生也是進進出出。
一時間整個大帥府都格外的肅殺。
此刻更不會有人敢給葉千蓉開綠燈讓她去見大帥。
葉千蓉氣勢還是十足,可看著她的人根本不是平常大帥府裏的人,而是石泰升的士兵,大帥府上上下下都忙著,根本沒人關心她這裏的事情。
傅靜之回了大帥府裏上官睿的房間。
上一次來大帥府她也是在這裏休息。
那一次上官睿坐在椅子上,守著夜,大帥深夜過來看,他欺近了她,卻是君子一般,沒什麽更多的動作。
她那時候還有些動容,想著這份心意應該是報答。
現在想,卻不知道他剛剛是發了什麽瘋。
本來大帥遇刺的事情就像是烏雲壓頂一樣的壓著她的心頭,上官睿忽然不受控這件事就更讓人心煩些。
她扮演一個最合適的上官家的兒媳婦的角色,算是做的不差,他又是在計較什麽?
傅靜之有時候覺得這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實在太難琢磨,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刻又這樣。
竟然有些小孩子一樣了。
可偏偏,大帥府裏槍聲響起,他起身一刻還不忘叮囑她一句讓她藏好。
心頭有些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又煩又悶。
傅靜之開了些窗,樓下也有士兵守著,她窗戶隻開了一縫,讓外麵的涼風吹進來一點,把這燥熱吹散些。
中途馬副官過來了一趟,說是沒什麽事了,上官睿很快就過來,讓傅靜之不要心驚,早點休息。
傅靜之聽著就知道這是托詞。
要是真的沒事,上官睿不會讓馬副官專程過來一趟說這些話,而是就真的直接下樓來了。
現在又是晚上,上官睿在大帥那裏寸步不離,怎麽可能是沒事?
傅靜之關了大燈,在一邊沙發上靠坐著,開了床頭的台燈,微微閉了眼小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中間醒來幾次,醒來就看看表,等到聽見腳步聲她睜開眼,已經是淩晨3點鍾。
上官睿走進房間裏,回身關了門。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她的胳膊撐著沙發硬邦邦的扶手有些麻了。
她伸手輕輕的揉著手,問一句:“還好麽?”
上官睿身上還夾雜著消毒水的氣味,要是詳細說還有些塵埃還有血腥的味道。
她在燈光下,照的分明。
他在門口的陰暗裏看她,也言簡意賅:“沒出大事。”
傅靜之一顆心略微的定了定。
空氣似乎有些凝滯,上官睿腳步也頓了頓,沒有再多說,轉身去解西裝的扣子,脫了西裝,又去洗漱。
傅靜之也起來,現在是深夜,她卻沒有到床邊,而是頓了頓又問:“今天是怎麽回事?”
上官睿洗臉,說:“我當時不在,是混進來個敵人,行刺我父親之後還要自殺,被攔下來了,文人下手還是膽子小,一槍打在我父親腰上,另一槍打偏了,自己先嚇得厲害,小九離得近,當時就抓了他。”
“大帥受傷了?”傅靜之問。
說完自己也覺得自己問的太多餘,大帥要是沒傷著,上官睿怎麽可能去了那邊等著直到現在。
可她始終是想確認,上一世跟這一世是不是已經出現了這樣大的偏差。
上官睿用毛巾擦臉,說:“是真傷了,好在傷的不重,隻是我父親謹慎,那個敵人說是為了天下,我父親不一定相信,看他叫石伯過來接手,也是提防些,怕是我動的手。”
這一點,傅靜之卻不認同。
連她都感覺得到上官睿不會動手,何況看人那樣透徹的大帥呢。
上官睿和大帥之間,是真正的血濃於水,就算是互相之間猜忌,互相演戲,可是父子的羈絆還在。
又或者,她還是看得太淺。
在巨大的權力和金錢麵前,親情其實不值一提。
“也許是防著你大哥也不一定。”傅靜之說。
上官睿扭頭過來看她,眼睛在黑暗之中有些發亮,他說:“我大哥不會的。”
傅靜之覺得上官睿隻在這偶爾的時候會有一點天真。
想再說話,卻又想到葉慧。
也許上官睿的篤定,不是什麽關於親情的依靠,而是因為葉慧一直都在上官博左右,葉慧早就跟他通氣了也不一定。
“那個刺客還是個文人,這樣膽大。”傅靜之說。
上官睿在黑暗裏輕聲說話:“他們一心要改變,手裏又沒有權,讀了許多書臨到頭卻也不知道實踐,我有時候覺得他們說的挺漂亮,有時候看他們做事又覺得實在是太差,這樣怎麽成事。”
絮絮如同私語。
傅靜之第一次聽他說這些話,沒料到他竟然也有認可這些人的一麵。
明明是對立的,他心裏卻是這樣想。
語氣裏還有些歎息似的。
“現在思潮多,想法也多,這樣冒失的人也就多了。”傅靜之也跟著說。
上一世,這樣的事情後來屢見不鮮。
局勢越來越不好,這事就越多。
“大帥想殺了他,可我覺得還是得留著,要做個寬宏的樣子出來給天下人看。”上官睿似乎也覺得這事有些可笑:“這人不會死,說也是個留洋回來的,培養這樣一個人才不容易。”
傅靜之聽著,覺得他這人偶爾露出這種憂患天下的樣子,跟平日裏真是全不一樣。
他連這樣一個刺客都容得下。
平日裏很少有能說到這樣話題的時候,她總以為上官睿就是思想老舊的一個舊軍閥了。
上官睿洗好臉,一邊往床邊走,一邊伸手一顆顆的解扣子脫襯衣。
今天晚上的時候他也喝了一點紅酒,雖然不多,可是現在是淩晨三點,頭隱隱作痛。
也該休息了。
上官睿走到床邊去,回身才發現傅靜之站在剛剛的門邊,根本沒有走過來。
她靜靜的在門口立著,不言不語。
上官睿在這樣的靜默中定定的看著她,兩個人剛剛還能說兩句話,此刻卻都又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晚上的事情。
要不是大帥被人行刺,他現在早就得到她了。
現在是淩晨3點,他從大帥那裏回來的時候,早讓馬副官過來看過傅靜之,知道傅靜之就在這房間裏。
大帥那裏許多事,許多可能,人心惶惶,好在大帥後來轉醒過來,主持大局。
大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說:“可算是活過來了,把那人給我殺了!千刀萬剮!”
他勸了,大帥起初是震怒,大哥上官博說這怎麽能放!必須嚴懲,一定要殺!
後來石泰升也說外麵都登了報了,還是放了好。
幾邊都有意見,爭執起來。
……
就是經曆了這樣一些事情之後,大帥休息,他回到這個房間,在走廊上看著房門,想到傅靜之,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走進門才好。
好像跟大帥他們爭執也好過來麵對傅靜之。
一個人心裏沒他,又為了生計假裝心裏有他。
也就是這樣的事情而已。